“胖子啊别练了回去吃饭了啊”程逸飞眼瞅天色将暗,远远的高声喊道。
“呼呼。”停下来大口喘气的薛青,双手拿着大戟用拳背撑着膝盖,扭头看了看程逸飞:“你先回去吧我不饿”
说完便由直起身子,继续朝着瀑布的水流挥舞双戟。
程逸飞看了看他,摇头起身却并不是离开,而是从小山坡上走下来,来到薛青不远处,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你干嘛这么拼命啊,这瀑布能砍断吗师父他都快九十了才有那般修为,你别钻牛角尖啊。”
“呼呼。”薛青又停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扭头看了看程逸飞,神色微微暗淡道“杀我爹的人很厉害,我斩了他一条手臂,被王爷拿来祭老神仙了,王爷说,等斩了他的人头,再拿去祭我爹跟我师父。”
听到薛青这么说,程逸飞才想起来,眼前这个憨乎乎的胖子,斩了那措木一条手臂。
那可是那措木啊,连斩薛延与杨孝严,又与众多高手金陵激战,还杀了有老神仙之称的李小凤,那么强的人,竟然被眼前这个胖子斩了一条手臂。
这胖子的境界怎么看也没有自己一半高啊,程逸飞实在想不通这么一个人是怎么斩掉那措木一条手臂的。
想到这他看了看手上的黑色重剑,不由想到了那曾经与他同游的微胖少年,难道这年头长得胖的都是天生神力当初张强就能随意挥舞这柄黑剑,就像没有重力一般。
如今雪球手上这两把断戟,虽然程逸飞没有拿过,但是看起来分量都不轻,两个加起来怎么也得跟自己这诡异的黑剑一般重,可是这胖子没日没夜的挥了一天又一天。
“唉”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雪球,程逸飞只好叹了一口气,把重剑抗在肩上,扭身找了块石头,虽然已经没劲了,但是还是努力的再次挥起黑剑。
薛青愣了一下,看向他问道:“你不是饿了嘛,不用专门等我的。”
程逸飞扭头看了看他,笑了笑到:“一起出来的就一起回去,我可不会随便把朋友丢下。”
朋友吗薛青莫名的在程逸飞的笑容中读到一丝伤感,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薛青就是觉得,笑着的程逸飞心情可能并不好了。
“走吧。”薛青收起双戟别在后腰。
程逸飞愣了一下,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不练了”
“总不能让朋友饿肚子啊。”薛青笑道。
看着薛青的样子,程逸飞不自觉的就笑出了声音,俩人互相看了看,谁也没多说什么,一路吐槽着周山的饭餐一路往回走。
吃完饭,王楼壶把二人叫过去,告诉二人可以先启程去辽东了。
薛青着急的问道:“老神仙,您还没教会我修行呢,怎么也赶我走。”
薛青是真的急了,杨苍教了他发力技巧可是没能教会他修行,杨孝严传了他杨家霸王戟可是也没教会他修行,如今王楼壶也让他回去,难道他此生真的与修行无缘
老道士摆了摆手笑道:“不是,到了辽东一样练,我已经答应了王爷,去辽东武备院帮他暂领武道院院长一职,还要带一些弟子去一同学习,此行是让你们先去答复一下王爷,告诉他周山略微准备一下就到,让他放心。”
说着王楼壶又将一封信装好,走过来交给程逸飞:“当今圣上也给周山来了信,想邀请我前往天京大学任武道院院长,还说让白起当给我当副院长,那白起虽然年轻,可是修为实则较我还要强上几分,实在受之有愧。而且师兄他道陨,总得帮他帮衬着点王爷,这封信你帮我带到天京去,这是给圣上的回信。”
程逸飞从小跟王楼壶长大,俩人关系亦师亦友亦父子,所以他开玩笑道:“师父,天京大学当真请您当院长而不是副院长我怎么觉得皇上肯定你请你当副院长,你不愿意才去辽东的”
王楼壶咧嘴笑了笑,在程逸飞脑袋上敲了几下:“臭小子,为师也敢消遣。”
言罢却神色突然黯淡了起来,看了看程逸飞收起笑容:“你也要努力修行了,师兄他实力深不可测,依旧没有逃过被偷袭身死道消的下场,为师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可没人能护着你了。”
程逸飞不高兴的皱起眉头,想说师父您不准说胡话,可是还没张嘴就被王楼壶伸手拦住,摆摆手让他们走吧。
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自从李小凤道陨之后,王楼壶整个人的就变了很多,不似以前那般吊儿郎当了。
在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历经一场国难的大秦,终于从那股,众人强提的欣欣向荣的朝气中冷却下来,谭正也好,赢夫也罢,杨凌霄也好,此刻都在发呆。
一条条新政之下,是谭正为朝廷,为百姓,为国家多年深思熟虑,这仅仅是其中不多的部分,这些原本需要很长时间去慢慢执行的政策,得益于这一场战争能很快推行,更重要的是这些都能转移大众的注意力,让大秦更快重新振作起来。
赢夫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日子他也在强行打起精神,杨凌霄也是一样,所有人都想把这段往事揭过,可是当一切趋于平静,又有谁能忘了这一切。
“滴答。”赢夫的眼泪从脸颊低落,打在凌霄殿的窗台之上,痛苦充斥着这个青年的内心,身为皇帝,他也只能在这四下无人之时哭啼。
“王叔。”赢夫低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来,是幼时杨孝严教他练功,带他去长安,当时的他只是觉得开心,现在想来,杨孝严何尝不是看他羡慕杨凌霄可以在外游历,顶着朝廷的怪罪,顶着严老夫子的呵斥,特意也带他出去转转。
幼时,杨孝严陪他的时间,远比陪杨凌霄的多。
还记得杨孝严带着全家回辽东时,自己抱着他哭泣,那一刻他虽然是真的伤心,可是现在想来,那能抱着一个人撒娇哭啼,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远在辽东的杨凌霄同样望着一轮明月,不过他要好的多,虽然鼻子发酸,可是却没有哭。可能因为上过战场的原因,他比赢夫要坚强一些。
在他背后,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内,不下二十个画师正在努力工作,已经整整一天了,他们画了一天,杨凌霄也等了一天,赵三才劝他先去休息,他却只是摇摇头并不说话。
直到连虫儿都不再鸣叫,直到金星在天空中光芒大作,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赵三才才从房里出来,拿着一张画像道:“王爷,成了,咱们的谍子说,一模一样。”
杨凌霄接过画像,看着上面的女子,那女子长的很美,草原风情尽展,可杨凌霄却生不起一丝喜欢。
蓝蓝,自从王府在匈奴的谍子传回这个名字,传回那狙杀李小凤的人就是她的消息后,整个王府的谍报系统,重点就放在了这个女子身上。
这名刚回来的谍子在匈奴潜伏许久,为的就是记下蓝蓝的容貌,杨凌霄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什么仇不累家人,男人之间的事男人解决不要伤及女人跟孩子,这些他从来都不在乎。
他要报仇,绝对不是斩了那措木一条手臂或是杀了那措木,他要的是那措木痛不欲生,他要那措木的孩子,妻子,都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强忍着撕碎画像的冲动,杨凌霄将画像交还给赵三才,冲他点点头道:“照着计划办吧。”
赵三才领命离去,强撑一夜的杨凌霄也终于忍不住困意,踱步向书房走去,准备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从回来到刚才,他一直都很忙,这是最后一件事,忙完这件事后,他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最为难办的就是辽东武备院的事,由于天下如今兴建学府之地众多,师源生源都是问题。
武道院还好,他觉得王楼壶应该不会拒绝他,文道院的事儿,他交给了那三个杠精去办,几天前三人已经离开冬城前往天京了。
没人就去朝廷那抢点过来啊,这原本就是杨凌霄的计划,他也知道那三人除了天京以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找到人了。
临睡前,他还想了想赢夫,心说老子帮你打退了匈奴,抢你几个教书先生不算过分吧
另一边,柳景阳,范思珏,赵非斯三人也已经到了天京城,三人中午进城,下午的时候,程逸飞与薛青也到了天京。
似乎命运安排好的一般,于大熊要款待二人,地点自然设在了已经修复完毕的春风楼。
而由于朝廷最近有风声,似乎文道院并没有准备聘请特别多的老师,而是要从朝廷官员中找一些才学渊博之人兼任。
这自认是咱户部尚书秦桧大人的主意,虽然他料定这学院有油头可捞,但是他也知道这学院最开始几年肯定是要全靠户部支持的,如今大秦的财政可谓赤子连连,秦桧早已焦头烂额,自然能怎么省钱怎么来。
虽然朝廷还没有正式批复,可是天大地大没钱最大,最后朝廷很有可能会允了这道折子。
这些在京城待了大半年的各个学说领袖可坐不住了,连忙召开了文会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地点也设在了春风楼。
于大熊身为于满开之子,自己也在太子卫领着职,那是天京城顶尖的官二代,春风楼自然要为他行个方便,只是会叮嘱两句请他低调些,不要让春风楼难做。
他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人家明明包场了春风楼却给自己开了小灶,他也愿意配合。
柳景阳他们仨人原本是没受到邀请的,不过这京城各家学说都在,总归有他们三个的友人,找一找朋友倒是也能跟着进来,正巧今天人多也能看看到底都来了些什么人,好抉择该拉拢哪些人。
今晚人确实多,不光各家学说都来了人,就连武道院的也被邀请了。
与文道院不同,武道院确实已然井井有条的安排妥当,白起自然不会来这种场合,不过这些被白起挑选出来的师傅们,去也大都应邀而来。
用文道院这帮人的话说,以后都是同朝为官,理当相互走动。
这些师傅大都出身江湖,这文尊武卑的观念其实还是扎在人心,所以得道邀请的他们大都不敢不来,武人不怕刀子,就怕文人一张嘴,众人都知道得罪这帮人没有好果子吃,他们可不像白起那般,修为极高不说还身为帝师,谁的面子也不用给。
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聚会,可是架不住有柳景阳,范思珏,赵非斯这三个抱着目的来的人。
原本大家都在讨论朝廷让官员兼任老师的事儿,大家纷纷发表意见出谋划策,以官员需要操劳国事之类的理由来反驳这个事情。
可是柳景阳直到,这么搞不是个事儿啊,自己三人干嘛来了不就是抢人来了吗
于是柳景阳起身道:“我觉得大家不必惊慌,这天下除了天京大学,不是还有其他学府在兴建吗别的不说,辽东军此次击退匈奴立下天功,辽东武备院不也是我等爱国志士所向往的吗”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言一出,大家的讨论方向骤然一变。
有人问辽东武备院不是专攻武道的吗
有人说辽东武备院怎能与天京大学相比。
也有人讲,如果秦桧的折子被允了,也只能往辽东武备院去了。
总之众说纷纭,可是好死不死,总有那么一两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对于辽东有偏见,这在读书人中不是一个两个。
值此盛会他们觉得正是他们扬名立万的好机会,竟然站起身再次大谈辽东祸国论,说辽东已经是大秦的心腹大患,兵精将广,不可不防,又怎能前往辽东相助
还有人起身道,如今靠山王战死,虽是为国捐躯,可是也很好的遏制了辽东的势头,正是借机打压辽东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