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庞同一脸坦然的跟着车后穿过大街,一路跟到山钟山孙权行宫,门口侍卫见到前面少年赶车,便并不拦截。行到宫殿前,那少年对宫门锦衣侍卫指着庞同耳语几句,便请程昱一起进去。庞同却不理其他骑士散去,自己将马缰一扔,便跟了进去。
庞同跟着程昱,一路穿过回廊,却见那少年将程昱引到一华屋中,便自己关上门出来立在门边。庞同却不理他,正要望里面冲去,却被那少年笑嘻嘻的拦住,道:“这位哥哥何故闯我家主公所在?”庞同道:“那老头去得,缘何我便去不得?”那少年一礼,笑道:“仲德老先生,乃是主公所请,自然能进去。”庞同道:“他为使者,我也是使者,为什么他进去我却进不去?”话声却是越来越大,更兼要望里闯去。
正在拉扯间,那门忽然打开,转身出来一个武士,低声道:“主公唤你二人都进去。”说完闪身不见了。庞同狠狠的瞪了那少年一眼,哼了一声,便进了那门,那少年紧紧跟了去。
穿过那门,却是一个花园出现在眼前,簇簇腊梅间,孙权正与程昱等人坐在一个精致小亭里。那少年几步赶到庞同前面,先一步到得孙权身前施礼道:“诸葛恪拜见主公。”庞同一听是诸葛恪,却不去向孙权施礼,只盯着诸葛恪道:“你就是我那小表弟诸葛恪?”
“不错。”说话的却是坐在孙权旁边的一个青衣中年,“他就是你的表弟,诸葛恪。同儿因何来此?”庞同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自己的大舅诸葛谨。庞同赶紧上前施礼道:“庞同拜见舅舅,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拜见吴侯而来。”此时方才想起自己的要务,赶紧上前给孙权施礼,孙权摆摆手,笑道:“尊使无须多礼,只因最近公务繁忙,冷落了尊使。还望恕罪。”虽然说着恕罪,却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庞同也只得假意说得几句,便在一宫女的引下,寻了个几案坐了下来。诸葛恪也自己走到自己父亲身后,跪了下去。
待坐定,孙权笑道:“不知道庞先生到此,有何要事?”庞同抬眼一看,却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只程昱专心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庞同将杯中酒抿了一口,笑道:“先有一私事,欲要求吴侯恩准。”
“是何事?”孙权万没想到庞同开口求的,是自己的私事。“何以先私而公?”孙权一边说,一边将眼光瞟向诸葛谨,却看见诸葛谨只是苦笑着连连摇头。
庞同却不管这些,只笑道:“同少年时,便立志要做兼济天下之人。”说完,却又叹了口气,接着又道:“只可惜在下出生书香门第,多有书香,却无铜臭。而同看过天下种种,只觉得天下子民所缺者,却是这铜臭而非书香。故而在下只得想要积够这铜钱,才可兼济天下。”说着,犹摇头晃脑不已。
众人何曾听过如此歪理,却都纷纷窃笑,孙权也笑道:“我也要养江东百万子民,却无钱予你,你只得另寻他方了。”
“非有非也。”庞同摇头晃脑的说道:“在下所来,并不是要化你的钱走,乃是给你送钱来的。”
“你都缺钱,如何反给我钱?”孙权奇道。“那你花钱所求的,乃是何事?”
“在下所求,乃是要行商江东,货运天下。”庞同笑道:“若吴侯能应我此事,我在江东每卖出十分货物,便纳税一分。这便是在下送钱与吴侯,不知道吴侯意下如何?”
“此事我便应了你,”孙权看了看众人,见众人皆无反对,便说道:“只要你所买卖之物不是我江东所禁,皆可行之,只是为保证你所纳之税能准确无误,我只得允许你在郡府所在之城内卖出你的货物,购买之物则不在此列。你意下如何?”
“既然吴侯已经答应,在下先谢过了。”说着,便走到亭中,往孙权一施礼,道:“改日在下在来求通关文碟,在下现在便先告辞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似乎阁下还有公事未说,缘何便要离开?”未等孙权问出,程昱抢先道:“似乎如此行事,有负你家主公所托吧?”
庞同停下脚步,转头笑嘻嘻的看着程昱道:“本要来与吴侯商议共讨国贼之事,只是如今心事已了。公事只得改日再谈。”
“何谓国贼?”程昱却不肯放过一般。
“窃者为之贼,国贼,自然便是窃国者。仲德大才,能羹人肉以养兵,何必明知故问?”
“哈哈……”程昱借大笑掩过尴尬,正要反驳两句,却见庞同已经穿出梅林,头上犹插着一束顺手折来的腊梅,正一步三摇的穿出来时的小门。
程昱回过头来,只觉得江东众人皆将眼光瞄在自己身上,只得干咳了几声,笑道:“魏王仰慕吴侯多时,前者因刘备之事,多有波折,如今刘备已亡,只遗一弱冠之子。如今天下豪杰,唯有吴侯与我家魏王。如今魏王念吴侯镇守江东,多有功绩,特表吴侯为王,还望吴侯勿要推迟。”
孙权却不说话,只将眼光瞟向席上诸人。程昱见庞同搅局在先,以至江东诸人皆心怀他想,只得起身道:“诸位且畅饮,昱年老不能饮,先请告辞。”说完,便向孙权一揖,转身领着下人离开。
孙权目送程昱出去,才道:“在座皆我心腹,可畅所欲言。”说完,便环视了四周一眼。正见鲁肃正放下酒杯。便道:“子敬可先说。”
“曹操无我江东,尚自保有余。而荆州无我江东,却是必亡无疑,我江东若无荆州,也难自保。”鲁肃说了两句,便不再说下去。旁边诸葛谨接着道:“听闻孙桓自临江归来,对刘禅多有仇恨,月前,更遣刺客暗杀刘禅于马鸣阁。以臣所见,当将孙将军调离江夏,以宽荆州之心。”
孙权默默点了点头,旁边诸葛恪却忽然道:“我江东无荆州,便难自保,若真如此,我军只要能取得荆州,自然便可无妨,进而问鼎天下。子敬叔叔可是此意思?”孙权听道此话,顿时一惊,忙将眼光移向鲁肃。却见鲁肃轻轻拨弄着酒杯,片刻才道:“臣所言荆州,非是说荆州之地,乃是荆州之能臣耳。”说到这里,将眼光瞟了一眼诸葛恪,接着道:“臣以为子瑜兄所言及是,当先调离孙桓才是。至于荆州之事,以程昱表主公为王来看,只怕是曹操欲要袭荆州,而恐我江东北进合肥耳。”
“如此正好,主公可先受吴王之位,再调离孙桓。”诸葛恪笑道:“只令两家拼死相搏。若荆州胜,我则进军合肥,取徐州而望青州。若曹操胜,我军则取江陵、长沙,如此,则荆州可得。”
“真乃我江东才俊也。”孙权抚掌笑道:“此谋正和我意,孤意已决,就此行事即可。”说着,便阻住了正要说话的鲁肃,令人为诸葛恪另设一案,赐以酒食。
诸葛恪上前谢过,方到新设几前坐下,孙权举杯邀众人共饮。诸葛恪举杯道:“听闻大都督已在鄱阳湖中仿造轮船近百艘,此船宽大平稳,更兼行驶速度快捷,不知可有此事?”孙权放下酒杯,瞟了一眼诸葛谨,笑道:“确有此事,乃是那张飞自不量力,与我江东男儿较武水上,故被我军尽获此船。”诸葛恪笑道:“若能让孙桓将军驾此船,跨海击幽州,助公孙度劫掠襄平诸城,一则曹操将无心攻我,二则可得辽东之马。”
孙权听完,顿时眼睛一亮,击案道:“正合我意,此乃天以诸葛恪赐我江东!”说完,便对诸葛谨道:“我有一女,今年已经满十五,我欲将之嫁与子瑜爱子,不知可否?”诸葛谨正要说话,孙权却又道:“我已知阿恪并未婚配,也无婚约,子瑜勿要虚言推迟。”诸葛谨一听,只得应诺,令诸葛恪上前拜过孙权。孙权将诸葛恪打量再三,只觉得越看越是得意,不由连饮数杯,微显醉态来。
众人纷纷上前祝贺,正在畅饮,门外侍卫报道:“庞同求见,称有要事。”孙权待众人入座,便传庞同进来。庞同走到亭中,手里掏出几串铜钱道:“同乃是来纳税的。”孙权奇道:“何税?”
庞同笑道:“方才将吴侯送赠之梅,卖与行路富人,得钱三铢,依约当纳税三十钱,故而特来纳税。”说完,便将手中三十个铜钱捧到孙权面前。
孙权微微一笑,道:“庞先生好算计,也可谓信人也。只怕先生此来,非是专为纳税而来?”庞同正要说话,孙权却道:“我已将孙桓调往海上,令其驾船袭幽州,不知阁下还有何求?”庞同听孙权如此一说,知其已知自己来意,且已经办妥,便笑道:“此乃小事,在下所求,乃是污侯所赐的通关文碟。”
孙权听过,哈哈大笑,令人取来笔墨,写了手令交与庞同。庞同大喜,赶紧谢了再三,方才退下。
孙权心情大好,令人更换大杯便要狂饮,忽然门外钻进一个锦衣人来。那人俯到孙权身边,耳语道:“程普将军已从临江历经年余,终于归来,如今已到主公府上。”孙权顿时一惊,忙推dao几案,领众人匆匆往自己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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