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源被抬下去后,便见一名护卫迎上前来,拱手道:“诸位总兵大人,韩将军有请!”
诸总兵都是整理了一下盔甲,脸上肃然一片,加快步子,往大帐中走过去,不管大家对韩漠的感觉如何,但是既然萧怀玉让韩漠执掌兵权,那就要对韩漠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
眼见便要到得大帐,其他几名将领都是快步而行,而宣武关总兵杜威却豁然停下步子,他的目光投向大帐左侧,脸上显出极奇怪的神色。
上谷总兵朱子澄见杜威停下步子,不由也停住脚步,回头问道:“老杜,怎么了?”
都尉皱着眉头,没有理会朱子澄,而是迅速加快步子,竟往大帅营帐左侧走过去,朱子澄疑惑不解,却也跟着他走了过去。
其他几位总兵也都回头看了看,但是都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依然往大帐中过去。
杜威步伐极快,走到大帐左侧,停住步子,四下里看了看,脸上显出极其古怪神色,那眼眸子深处,竟然闪着一丝激动之色。
“怎么了?”朱子澄疑惑不解,“老杜,你瞧见什么了?”
杜威叹了口气,摇头道:“是我花眼了……没什么,咱们进账吧!”颇有些黯然地往大帐正门走过去,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随即又是摇摇头,苦笑了一声,加快步子。
朱子澄摸了摸粗糙的下巴,满脸疑惑,嘟囔道:“老杜啊,你这疑神疑鬼的性子还没改?不会是在这里看到什么女人了吧?”
杜威瞥了朱子澄一眼,低声道:“莫在这里胡说。”
朱子澄呵呵一笑,二人这才并肩到得大帐门前,摘下了佩刀,交给帐前护卫,这才一起进入了帐中。
……
当三位总兵率先进入大帐之时,韩漠已经从帅位上起身来,清俊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上前来,率先抱拳道:“几位总兵辛苦了!”
他代任西北大将军之职,暂时是这些总兵的上司,但是他毕竟资历尚欠,根基不稳,这几位总兵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将,所以他自然要表现的谦和一些,若是大马金刀坐着等这些总兵参拜,总是会让这几位总兵感觉到不舒服。
率先进入的,乃是淄河关总兵万俟青、临照总兵孔非,另一位韩漠却是认识,那是涢水关总兵夏侯德,几个月前出使庆国,使团从涢水关出关,二人是打过交道的。
三大总兵俱都单膝跪下行礼,韩漠已是笑着让几人起身来,就在此时,杜威二人也入账参见,韩漠拱手还礼,帐内早已经设下了坐位,韩漠回到座中坐下,随即让五大总兵俱都在营中安坐。
几人摘下头盔放在手中捧着,互相看了看,目光这才齐齐看向韩漠。
涢水关总兵夏侯德最是感慨,几个月前两人会面时,他和曾想过短短接个月之后,两人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相见,那个使团的副使,竟是一跃成为了西北军大将军,虽然只是暂代,但还是让夏侯德吃惊不小。
大帐之内一时间显得很是寂静。
对于五大总兵来说,这一次奉召前来,主要还是积于萧怀玉的威势,其实另一个方面,在五大总兵的心里,此番集聚临阳关,必定有着极重大的事情。
而且五大总兵这几日也是得到了庆国方面传过来的消息,在他们的心中,只觉得这次集聚临阳关西北大营,恐怕是要举行一次重大的军事会议,换句话说,在几大总兵的心里,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却是燕国可能要出兵了。
韩漠面对五大总兵,脸上淡定无比,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几位总兵心中却也都在想:“这韩漠的气场倒是十足。”
“诸位总兵想必都清楚,韩漠得到大帅嘱托,暂行西北军权。”沉寂片刻,韩漠终于打破了沉寂,“此番请诸位前来,却也是有事相商!”
上谷关总兵朱子澄立刻问道:“韩将军,末将是否能斗胆问一句,大帅如今何在?”
韩漠双手抱拳往右上方拱了拱,正色道:“本将知道诸位很想知道大帅如今的下落,但是本将不得不遗憾地告诉诸位,大帅的行踪,如今还不能泄露。”
诸将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疑惑。
萧怀玉离营而去,究竟要做什么大事?
“这一次召集诸位前来,那也是大帅的交代。”韩漠脸不红心不跳,脸上一片肃然,既然有资源利用,他当然不会弃之不用,在自己真正掌握大权之前,将许多重要的举措归结到萧怀玉的身上,这自然是一个极佳的处理方法。
诸将敛容。
在不知道萧怀玉已经死去的情况下,谁也不敢怀疑有人敢冒用萧怀玉之名。
“本将并不知道大帅为何有此交待。”韩漠扫视众将,缓缓道:“但是既然受大帅之令,本将就只能奉命行事!”
“韩将军,是不是要打出去?”临照总兵显出兴奋之色。
韩漠淡淡一笑,缓缓道:“要不要打出去,朝廷没有命令下来,我们自然是不能轻举妄动。开战,关乎一国兴衰,更要进行充分准备,朝廷方面没有命令,我们就只能等待。”
云水关总兵夏侯德皱眉道:“敢问韩将军,此番将末将等召唤过来,又是所为何事?”
韩漠微一沉吟,才道:“调将!”
“调将?”众将一时间没听明白,都是显出疑惑之色。
韩漠肃然道:“按大将军的吩咐,诸位总兵将各自调换……!”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册,翻开念道:“上谷关总兵朱子澄,调任涢水关,临照关总兵孔非,调任淄河关,涢水关总兵夏侯德,调任上谷关……!”他娓娓念来,五大总兵的脸上齐齐变色。
这次调将,五大总兵尽皆调换,而且调任距离最少也有一关之隔,显然是经过精心的部署。
等韩漠将调任令读完,大帐**时间寂静的可怕,五大总兵脸上的神色都很是难看,而韩漠则是轻轻合上文册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从桌上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许久之后,上谷关总兵朱子澄才率先起身,直视韩漠,淡淡道:“韩将军,末将敢问,为何要这般调动?自我等上任以来,大帅从没有过调将之举,为何要在这种时候突然调将?”
孔非亦是道:“韩将军,您可知道,若是我等调离,各关必将出现波动,调将之举,是有害无利!”
韩漠淡淡笑道:“本将只是宣读命令,却并不是解释命令。”顿了顿,道:“如果诸位真想知道原因,恐怕要等哪一天大帅亲自向你们解释了。”
“恕末将斗胆,末将不相信大帅会下达这道调令!”朱子澄冷声道。
韩漠神情淡定,道:“朱总兵的意思,却不知所为何指?如果不是大帅下令,又是谁下的这道命令?”
朱子澄沉声道:“究竟谁下的命令,末将就不知道了。”直视韩漠,“韩将军既然说这是大帅的吩咐,为何大帅在此之前不亲自下达这道命令,反而要韩将军来下达?既要调将,韩将军可有大帅的手令?如此重大调动,末将不相信大帅连一份手令也没有。”
对于出现的阻力,早在韩漠的意料之中,如果一切顺利,韩漠反倒感觉奇怪了。
他面不改色,平静道:“本将说过,本将只负责执行大帅的军令,至于缘由,本将相信诸位迟早都会知道。”顿了顿,淡然一笑道:“至于大帅手令,本将没有,但是本将手中有大将军兵符,本将不知道这枚兵符能否代表大帅的意思!”说完,韩漠取出兵符,握在手中,亮在了诸将面前。
诸位总兵虽然知道韩漠身有大将军兵符,但是此时亲见,也还是微微变色。
五大总兵并非只是粗勇的武夫,否则也不可能被萧怀玉提拔为边关总兵大将,韩漠陡然下达调将之令,五大总兵还是极其敏感地从中嗅到了诡异的味道。
但是此时大将军兵符就在眼前,难道要违抗军令不成?
在西北军中,违抗军令,其罪当死。
一时之间,大帐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半晌过后,涢水关总兵夏侯德才缓缓道:“韩将军,按理来说,末将等该当遵从军令。”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我等身为大燕边关守将,也要为我西北军考虑。在座诸位,包括末将在内,对各自所驻守的关卡都是了如指掌,无论地形,将士部署等等,都是一清二楚。末将觉得,一个将领只有熟悉自己的防区,才能够有足够的能力守住关隘,可是一旦调动,我等将要花费极长的时间去适应新的环境,一旦发生意外,甚至都不能作出有效的处置……所以末将并不知道大帅为何要下达这道军令。如果大帅在此,末将必定会斗胆询问,我等身为边关守将,自然有职责向大帅提出自己心中所想……!”
韩漠微笑道:“夏侯总兵说的是。”
“韩将军无法给我们解释,我们自然不敢多问。但是韩将军既然受大帅嘱托,自然知道大帅身在何处,还请韩将军向大帅禀明我等忧虑。”夏侯德缓缓道:“如果大帅坚持己见,确实要调动我等,只要一份手令,我等自当遵从!”
朱子澄立刻点头道:“不错,只要大帅手令在,末将必当遵从军令!”
韩漠悠然一笑,平静道:“如此说来,没有大帅的手令,诸位便不会遵从这道军令,本将的理解没有错吧?”他直视朱子澄,笑道:“朱总兵,本将手中的兵符,就等于是一个摆设,无法调动你,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