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真正的金战终于悠悠的醒转了。
他睁开眼睛后看到的一个画面,是一座牢房,一座阴森森的地牢。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的涌进脑海。
他是金战。
他因为和飞鱼姐的事情败露,被师父一掌拍昏,然后醒来后人就在这里了。
“一定有人陷害我!等我出去后,一定要让陷害我的人付出代价!”金战心中恶狠狠的想。
金战相信自己不会在这个牢笼中呆很长时间,因为他犯下的错误不算太严重。
他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和金飞鱼做出不端的事情来。
不对……应该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金战对自己的师父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只要没有在大是大非上犯错,这种小来小去的错误都是可以原谅的。
最多,可能也就是让他闭门思过,或者放逐出去反省,改过自新。
借此堵住其他人的嘴。
反观金木和沈星月这两个人,就实在太不值当了,竟然公然背叛师门,简直是自寻死路。
金战心底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蔑而又得意的笑声。
轻蔑的是他的对手竟然以为这样就让将他击垮,得意的是他要暗中积累实力,给对手致命一击。
无论对手是谁。
金战越想心中越是痛快,朦朦胧胧中,他紧紧的攥起了自己的拳头。
“咦?”攥起拳头的一刹那,金战顿时疑惑重重,“我的拳头怎么这幺小?我的手怎么这么轻盈?怎么感觉软软的?”
恍恍惚惚的,金战吃力的抬起沉重的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女人的手臂。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瞬间清醒了,刚刚昏昏沉沉的状态一扫而空。
金战腾的一下起身,发疯似的查看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纤细的手臂,烈焰般的衣裳,白皙的大腿,挺起的胸脯,及腰的长发……
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一件事,金战变成了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他变成了金飞羽。
他摸摸自己的身上,突然摸到一张纸条。
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金战看到纸条上面写着一行隽秀的蝇头小楷。
金战认出了这个字体笔迹,这是金家的大小姐金飞羽的手书。
然后,金战开始看清纸条上的文字内容。
当他看完那一行小字后,整个人的心立即凉了半截,脸色瞬间失去血色。
纸条上的内容是:“你既然那么想得到我妹妹的身体,那么就如你所愿。”
果然是金飞羽写的。
更令金战细思极恐、认识到时态的严重性的,是纸条上的那几个字:“得到我妹妹的身体。”
这么说,他现在和金飞鱼交换了身体了?
但理智告诉他,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他听说过世上有这么一种法术,可以让某个人变得和另外一个人完全一样,那是白袍众的秘术。
和普通的易容术不一样,这种秘术是完全彻底的改变。
说是交换身体也不为过。
可实际上,身体仍然是他自己的身体,只是他的身体暂时的改变了外表,变成了金飞羽的身体。
而且除非施术者本人,否则谁也休想解开这个法术。
就在这时,那张纸条突然无火自燃起来,顷刻间化为灰烬。
燃烧的过程中,金战看清了囚室中的大体环境,看到了另外两个人,
金壬和金鼎。
金战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金战轻轻的推了推金鼎,想要张口说话,嗓子却仿佛被隐形的线缝合了,一点声音都发出来。
就算是哑巴,还能勉强发出两声“啊啊”的声音。
他现在却完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如同开启静音模式。
昏迷中的金鼎,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心事。
金鼎挤着眉头醒来,用复杂的眼光盯着金战,仿佛想诉说什么。
但是,“金鼎”似乎陷入了和自己同样的困境,不能开口说话,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金战心中疑云重重。
“金鼎”双手捧住金战的双肩,嘴巴干巴巴的上下阖动着。
见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后,“金鼎”终于放弃了,转而拿起一根细木棍在地面上图画起来。
金鼎写下了几个字:“我不是金鼎,我是卓云松!”
写完,卓云松用一种十分悲戚的目光看着金战。
金战也在地面上写:“我也不是金飞鱼,我是金战!”
卓云松:“我知道你是金战,我们被陷害了。”
金战:“是林涛?”
卓云松点了点头。
金战咬牙切齿,满脸的悲愤之色。
好恨啊。
金战继续问:“林涛让我们在这里当替罪羊?”
卓云松又悲戚的点了点头。
金战感觉脑子里突然涌上一股热血,半晌后他平复下来,问:“你也不能说话?”
正在这时,金家家主也渐渐的苏醒过来。
金战看了看后者,问道:“你也是被林涛陷害的?你是谁?”
金壬愣了愣,突然嗤笑了一声,竟然开口说话了,“我还能是谁,我就是金壬。”
金壬道:“很抱歉将你们两个卷入进来,但你们要是以为我会因此愧疚,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金壬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能救我们金氏的族人,就算牺牲一个两个人,我也不会眨眨眼睛的。”
“何况,这次要拯救的人是我的女儿,我更加不会犹豫。”
“要怪的话,你们就怪自己不自量力,非要和林涛作对,把自己牵扯进来吧。”
说到这里,金家家主抬起头看看外面,上午的阳光透过天窗照射进来。
金壬道:“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估计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送我们上路了。”
听到“上路”两个字,金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他眼中迸裂血丝,飞身扑向金壬。
金壬微微侧了侧身,金战径直的冲了出去,一时收不住脚步,直接装到墙上。
墙壁自然不是普通的墙壁,经受修真者的一次撞击,依旧岿然不动。
金战只觉得眼冒金星,晃晃悠悠的蹒跚两步,就要跌倒下去。
看到他这幅模样,金壬不在摆开战斗的姿态,而是背负着双手,目光平淡的注视着金战。
金战看好金壬的松懈,再次像疯狗一样冲向金壬。
就在这时。
地牢的大门被打开了,门外的光线透了进来,几个人影站在门口。
红袍众青玉看了看摆开架势的两个人,道:“你们内讧了?全部带走!”
说着,六名红袍众应声战列出来,拍成一派,像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金战心里清楚,这些人对他们而言就是勾魂使者。是来送他们上路的。
六个人
钻进地牢,没有急于打开囚室。
他们先在囚室里投入一种淡淡棕黄色的气体,气体迅速弥漫开来。
金战看到金鼎捂住自己的口鼻,同时封闭了自己的感官。
于是他跟着也照做,此时他纵使和金壬有深仇大恨,也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了。
否则,可能他还没把金壬怎么样,自己就先玩完了。
可惜的是,无论是金战还是卓云松,他们都低估了气体的威力。
毕竟如果他们能这么轻松就不受气体影响,红袍众岂不是吃白饭的?
约莫一刻钟后,金战便感觉头脑晕乎乎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完完全全的软瘫下去。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滩烂泥。
等气体完全的挥发尽了以后,六名红袍众才走进囚室,将他们三个人依次带走。
每两个人架着一个,走上长长的阶梯,穿越长长的街道,来到一片喧嚣的广场。
等金战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被丢在一个木头的高台上面。
每个人的前面各有一根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木桩子。
红袍众两两一组,将他们绑缚在木桩子上面,手腕被粗绳紧紧的勒住,双脚也完全不能动弹。
金战看了看台下,齐胸高的木头高台下面,有成败上前个观看行刑的人群。
金战甚至还在其中发现了好几个眼熟的面孔。
其中有金家的人,有传承家族的人,但他遗憾的是林涛他们不在。
人群突然肃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向一处,目光所到之处,大人物缓缓的现身,又缓缓的登上行刑台。
金战看到了自己的师父,向大人物投去求助的目光。
此时此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不能说话的事实,努力张嘴嘶吼。
一定要吼出来啊。
一定要发出声音啊。
哪怕只有短促的一声,也要让我发出声音啊。
那样我的师父就会注意到我,我的师父就会知道,我根本不是金飞羽,我是金战啊。
可惜的事,从始至终大人物都没有往金战的方向看上一眼。
金战无力的张大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是一只因为天气太热大口喘气的大鹅。
前面,传来了大人物庄严肃穆的声音:“时候到了,现在开始行刑!”
“开始行刑!”
红袍众青玉重复的喊了一句。
紧接着,金战看到他们的头顶上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轰!轰!轰!
三道天劫,三个大火球冲着他们击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到此为止了么?
金战内心苦笑着。
那位出身低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私生子,被自己的家族排斥的少年。
那位被大人物收为弟子,一心想要翻身让过去欺负自己的人认识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少年。
那段还没有开始就突然戛然而止的传奇。
这就是名为金战的少年的一生么?
金战仰天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内心反而无比的平静。
只是有点不甘心啊。
金战幽幽的感叹着,然后,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火球彻底的将他吞噬了。
名叫金战的少年的一生,和名叫卓云松的少年复兴卓家的计划,到此就先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