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沧无尘屏着呼吸,意味深长地看着白饵。
“让我来!”
珠帘之外,豪迈的声音传来,短短几个字,透着舍我其谁的气势。
白饵眉眼轻挑,朝帘外望去,只见一男子挽帘而入,珠帘白光闪闪恰似月光流淌在他胜雪的白衣之上,一根白色的腰带紧紧地束着他挺直有力的腰板,长长的黑发披在雪白的颈后,使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
他,是将离?!
白饵迷离的双眼静静看着远远向她走来的将离,心中如沐暖阳,她眼里的将离,从来都是一身侠客或者黑衣装扮,如今的将离却一席白衣胜雪,宛如翩翩公子落于凡尘,这种感觉,竟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白饵灿了灿眼睛,此刻的将离已经身如玉树般立在她的眼前。
“公子,我的这个弟弟骨瘦如柴,身上就只剩了些皮包骨头,不值一看,”将离笑着道,眼神从白饵移到漠沧无尘,“将离早年习武,身子甚是硬朗,不如换我吧!”
漠沧无尘对上他那双既多情又冷漠的眼眸,从高挺的鼻梁一直看到宽阔的上身,即使隔着层层白裳也能看出他胸肌饱满、四四方方,散发着一股勾人魂魄的力量,顺着腰带接着往下移,漠沧无尘的眼神徘徊了片刻后,嘴角突然轻挑,露出一抹动人的弧度,然后飞快收回视线,朝他道:“好!那你脱吧!”
将离二话不说,眉目不改地将手扣到腰带。
方才白饵还是满脸担忧,听到漠沧无尘的话,顾不得多想,低着头打算赶紧离开。
“你站住,你帮他脱,弟弟帮哥哥宽衣,情理之中。”漠沧无尘探了探头,瞅了瞅将离身后的白饵,朝他道。
眼看就能溜走,这句猝不及防的话逼得白饵一口老血差点飙出来,既然漠沧无尘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如何回绝?方才将离为了帮她解围,已经表明了兄弟的身份,如今若是找借口推辞,定会引来质疑,到时只会陷二人于水火之中,她死倒是没关系,将离还有大业未成,他不能因为她而受牵连,罢了。
白饵挺直身子,看着将离高大的背影,身体里登时仿佛有一只迷路的小鹿在她狭窄的心房东奔西跑。白饵从后面轻轻摸到他的腰带,慢慢解下,将离好像非常配合,转瞬,外衣滑落在地。
衣服每少一件,白饵的脸便侧得越远,终于只剩最后一件。白饵颤着四根手指一直晃到将离的肩上,湿热的指尖在他肩上不小心弹了一下,瞬间便离得远远的,那抹来自他身体的温度,似乎让她本就红晕的脸庞越发炙热。
漠沧无尘斜躺的身子突然一动不动,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禁触景生情,眼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微的忧伤。转眼,将离已经毫无保留地立在他的眼前,那一刻,他的心跳登时加速,他悠然把视线往上移,白净的胸膛衬出一道道大大小小的伤痕,那像是刀伤,有的是十多年结下的痂,有些显然是最近填的伤痕,这一刀刀竟差点看湿他的眼睛,在将离的身上,一定遭遇了很多吧。
这几年来,漠沧无尘看过无数男子,唯独眼前的将离,给他一种不同的感觉,他盯着那浮动的胸肌,压住紧张的呼吸,又道:“转一圈。”
闻言,将离依旧面不改色,依他吩咐,在他眼前转了一圈。
此时的白饵早就倒在地上,两只模糊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地上,丝毫不敢抬头,余光里,一双脚正在轻轻旋转,看到的东西虽若隐若现,但仍能感受得到,那脚上的一根根青筋在有力地浮动着。
等将离已经把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好,莺莺听到动静才把身子转向公子这一侧,静听公子的吩咐。
“今夜就要他了,其他人,可以退了。”漠沧无尘畅快地摇开折扇,忽然把身子坐直,示意了一眼莺莺,同时注意到地上的白饵,“你也一同留下吧,留下来伺候本公子与你的哥哥。”
听到命令,莺莺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她视了眼将离,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么多年来,被公子留下的人,她都会仔细盘查,以免有图谋不轨的人伺机混入风尘府。她记得在选人的时候,她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如今突然冒出来,着实让人好奇。
莺莺正想说点什么,抬眸之间,她发现,此刻的公子眉目舒展了许多,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在选定一个男子后,展现出这般神情......想到公子昨天经历的一切,她不敢再犹豫了,毕竟这几天能入公子眼的男子少之又少,如今公子难得对一个男子动了心,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个时候破坏公子这份可贵的念想。
莺莺低下眸子,屈身而退,挽起珠帘,往外面走去。
今夜...伺候...闻言,白饵恨不得晕过去,她以为熬过此劫已是搭上了自己的半条命,这回,怕是“必死无疑”。
将离理好衣服,弓着身子将白饵从地上扶起,并暗自朝她摇了摇头。看着将离坚定的目光,就像一阵清风,吹至心头,白饵定了定神,慢慢冷静下来。
整个风尘府渐渐安静下来,好像在为迎接黑夜降临作准备。
莺莺领着将离和白饵绕过前厅,穿过一条长廊,四周的灯火越来越亮。随后,落在眼前的是一间灯火辉煌的寝殿,金色的火光将满地的图案照得格外精致,细腻勾勒的图案一寸寸在地上铺展开来,锦绣繁花与殿中的几盆紫罗兰相得益彰,走近细闻,还能闻见一阵幽香。
殿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那方长长的销魂榻,一帘金色的罗帐扑天而下,被两只价值连城的翡翠蝴蝶钩随意地束在两旁,榻上的罗衾和玉枕摆得整整齐齐,看着就能让那些饱经风霜、风餐露宿的人一头扎进去,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忽然,距销魂榻一米远的宫灯都被莺莺吹灭,整个寝殿幽地暗了下来,唯留一方销魂榻在黑暗里熠熠生光。这灯一暗,整个销魂榻显得别有一番情调。
“还请将离公子在榻上好生等着,我家公子随后就到,”莺莺朝将离道,又把视线移到白饵身上,“今夜你就跪在榻旁,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许出声,若是打扰了公子的雅兴,你可吃罪不起!还有,今夜再困,你也得撑着,若是我家公子和将离公子夜间口渴或是饥饿,就到前厅取茶水、点心,递到榻前,你可听清楚了?”
“小的听清楚了......”白饵笑颜盈盈朝莺莺道,心里却早已暴跳如雷:这男人之间的事,让我一介女子在这伺候,简直要崩溃!难怪她自己不留下来,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莺莺的眼神忽然变得严厉,从白饵扫到将离,像是在给他们一个警示。随后便出了寝殿。
听到门被轻轻阖上,各种奇奇怪怪的表情在白饵脸上暴露出来,而将离则转身走到榻前,一个劲倒了下去,嘴里念着:“哎,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我的好弟弟,快过来试试。”
白饵背着身,脸上已然一片红晕,将离就是个疯子!早时,他在外面信誓旦旦和她说,今夜他自有办法从中转圜,结果呢?方才听完莺莺的话,他竟一脸窃喜,如今他不赶紧想法子,还一头倒在那榻上睡,简直是可怕!方才要不是信了他的鬼话,在外面时她早想办法逃出去了,这会儿入了狼窝,跑也跑不掉了。
越想越来气,白饵一个转身,走到榻前:“将离!你就是疯......”
话还没说完,又一个转身,白饵旋即被将离揽入怀中,两个人双双倒落在销魂榻上,白饵的嘴被捂得紧紧的。
“做戏做全套,小心隔墙有耳!”将离压着声音在白饵耳边道,渐渐松开了手,然后坐直,朝门外道:“弟弟!快为哥哥宽衣。”
白饵看着将离那副一面正经一面坏笑的神情,压住心里的慌乱与愤懑,提着嗓子朝将离道:“好!这就为你——宽衣!”
说罢,白饵便匆匆往榻下走去,不知怎地,两个耳朵觉得火辣辣的。
从小到大,她可从未和一个男子躺在一张床上,今天居然在此破例......不,今天发生的事鬼畜到极致。白饵不敢再想下去,她觉得,现在的她,需要去雪地里站站,吹吹冷风。
很快,漠沧无尘便入了寝殿,从身后掏出两瓶东西搁在桌上后,飞快的双脚直奔销魂榻。行至销魂榻前,漠沧无尘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白饵,只见他头埋得极低,索性弓着身子,朝他那两只朱红的耳朵,轻轻一弹。这回,白饵整个头直接埋到了地上。
漠沧无尘见状,忍俊不禁,随后便不再理他,自个儿飞了靴子,一个转身,飞上销魂榻,趁将离不备,牢牢将他压在身下,朝他深情一笑,淡淡道:“本公子今晚让你知道什么叫男人的快乐!”
将离两手枕在脑后,十分配合地回了一个笑:“悉听尊便。”
随后,或稳重华贵或飘逸洒脱的饰物和衣裳犹如大雪纷纷而下,落在白饵身下那块祥云团团的地毯上。
白饵紧闭着双眼,捂着耳朵,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尽管如此,不到一米的距离,那些不愿听到的动静仍旧一点点飞进她的耳朵,这辈子算是栽在这了......
将离,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