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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是拆台的话，让流放的脸上有了一瞬的僵硬。
可是她不愧是手揽了玄武门中大小事务的人，长袖善舞，故而那点尴尬很快被自己化解，笑道：“郑夫人真是善良，你不用替流水说话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他那点臭脾气呢。”
这话不止是表现出与流水的亲昵，也在暗中告知容若，她和流水才是一体的，你这个外人瞎起什么劲。
可能怕流水再次说出点什么来，这回流放话音落地，很快转了话题道：“夫人是要逛一下吗，玄武门有几处风景尚可，我让门下的人带你们到处走走。”
“不用，我带她来留园看看。”流水迈步，就要往留园走。
流放不可见的眉头一蹙：“留园？这里面没什么好逛的。”
容若一直在暗中观察流水和流放的表情，她不知这两人是否知道里面的情况，若是知道流水为何提出带她去留园，这里面存的什么心？
绿雀垂着的眉眼一冷，因为她和容若同时想到一个问题，这不会是故意引诱她们进去，也给关进笼子里吧。
问题是……
看流放不情愿的样子，好似也不像啊。
糖丸倒是难得不吭声的站在容若身后边，一双乌黑的眼珠子不停转悠着，心里还是不确定昨晚看到的白衣人是不是流水，故而没有和容若说起。
衣服像，气质不同。
糖丸脑子晕乎乎的摇了摇，最后觉得又不是一个人，昨晚那个带着点暗黑的气息，不像流水现在这样，几分邪肆招摇，倜傥俊雅。
“不是你说捡了条狗有些趣味，怎么？我还不能逛了？”流水挑挑眉，显出几分不耐烦。
流放眼眸一闪，故作娇俏的抿唇道：“昨日让你去你又不去，现在偏闹着去，你是否成心跟我作对来着。”
这口气，颇有小冤家的打情骂俏，看的容若全身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流水大概也是被那露骨的眼神给恶心到了，不着痕迹的往外推开一步，“你就不用陪着了，我们随便逛一下就出来。”
容若看着流水那个落荒而逃的模样，低头咬着嘴唇笑一声，没有发出声音，再抬起头，又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嗯，这位总管，不劳烦你相陪了。”
流放瞠目：“你叫我什么？”
“呃……”容若假装不懂：“难道本夫人搞错了，姑娘莫不是府中总管，而是留园婢女……看着也不像啊，姑娘气质出众，乃大家闺秀之姿，玄武门果然非同凡响。”
流放脸色就难看起来，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介绍过自己，打着落这个什么郑夫人的面子故意为之，至于流水，纯粹懒得说而已。
尽管流放不爽很想发作，可是她不能，因为容若假装不知她的身份，贬低她的同时又顺带着抬了一抬，还夸了一番玄武门，那个口气当真是真诚极了，任凭谁都不会怀疑她是故意的。
所以流放一口恶气只能往肚子里吞，僵笑了一声：“郑夫人误会了，我叫流放，和流水一样，同是玄武门分舵主之一，只是不经常出门，掌管门内事务。”
容若诧异的放高了声音道：“原来是流放分舵主，这是失敬失敬，本夫人刚才无意中伤，想必分舵主雅量高致，绝对不会和愚妇计较……”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遇到的是流放分舵主这般和气平易近人的，否则撞了那等粗鄙不识大体的人，定是要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借势惩治一番。”
流放脸上的肉抽搐了几次，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干巴巴的扯了扯嘴皮子：“夫人说笑了。”
她气死了好嘛，这个女人明显就是故意的！
但是如果她真的计较了，那就是这女人口中粗鄙不识大体，且狗仗人势的人！
流放自从成为玄武门总舵主的义女之后，走到哪里不是给溜须拍马，奉承阿谀，何时遇到过容若这般狡猾奸诈的人，还不能对她如何，因为她是流水带来的客人。
瞧瞧看，这个女人得了便宜还在卖乖。
“流水分舵主啊，光瞧着您二位的风采，就叫本夫人对玄武门心生敬畏，那个敬仰之情，如江水滔滔，不绝于耳。”
流水眼眸略往下瞥了眼，那意思，你差不多就够了啊。
容若舌尖舔过嘴里的软肉，心情舒畅了不少，时常出于慕北辰的毒舌之下，这种碾压性的胜利很久没有尝到了好嘛。
什么叫哑巴吃黄连，这就是！
随后，流放很快恢复过来，面带微笑道：“流水都这么说了，我当然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诸位请吧。”
边往里走，容若可看到里面大树参天，草被茂盛，但是疏于打理的样子，眼下自然是开始枯了，乱糟糟的团在一起。
中间一条路铺了碎石，容若往下看了眼，因为秋霜晨露，泥土微湿，故而可见上面凌乱的几个脚步印子，想来是昨晚的一群人留下。
到了这里，容若心里疑惑更盛，这里面有那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流水为何非要来此，而流放也不阻止？
前面，流放的声音在说道：“留园本是一处赏梅花最好的园子，不过多年前因为一次变故，这里的梅花都坏死了，之后就空了出来，现在留给我养狗罢了。”
养狗？
容若暗中和绿雀对视一眼，后者显然也纳闷，两人不动声色的走着，就听见了院子深处的方向传来几声狗吠。
“郑夫人莫惊怕。”走到路尽头，流放已经停下，转过身来，沉静下来，又是温婉大方的模样，只是眸底深处藏着几分冷意，“这些都是路边捡的野狗，凶戾异常，正好让我用来试药。”
听得流放这么坦白的说出来，容若一颗心反而乱跳起来，越发觉得流放和流水刚才在外面装作不合，别是故意的，为了骗她们入圈套。
但是容若又觉得她们三个就是砧板上的肉，为何他们又要大费周章。
所以容若恰当适宜的表达出惊讶：“试药？”
“不错，玄武门每年会有几种治病的新药产生，这之前，需要用一些动物来试药，不过我们也不会随便残害那些动物，会弄来试药的要么是极度凶残的野狗，或者有咬伤人的也会被他们送来，我们都会付出一定报酬。”
这样一来，容若倒也说不出错处，就是心里还是有些奇怪，于是往前走时，特意看了糖丸一眼。
糖丸咬着手指头，歪头看着院中那颗巨高的树，没错啊，奏是这里，怎么变成狗了，她看到的明明是个女人，难道白天变狗，晚上变女人？
中原人真会玩。
各人带着不同的心态，已经越来越靠近那些房间，站在门前，容若的心猛的提到了嗓子口。
“怎么，夫人好似很害怕？”这时，流水带笑调侃道。
容若偏眸：“只是好奇，没见过用狗来试药的。”
流水意味不明的笑笑：“那夫人要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了。”
容若皱眉，这个流水怎么说话总是怪怪的。
不过，流放已经打开门，容若再也没空关心流水那边，双眼还真的聚精会神的看了过去，但见一个铁笼骤然而现世，就和糖丸描述的一般无二。
几人依次进入，就闻见了浓郁的血腥气，虽然打扫过，可是因为房间密闭，血腥气直冲脑门，猛的一来，让人作呕。
流水都转过头拿手在鼻子处扇了扇风：“早知道这么恶心，爷就不来了。”
“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偏要看。”流放无奈状，又似带着别人不可插入的亲密。
流水不用看就知道流放的眼睛又粘在自己身上，顿时感觉吃了苍蝇一般，更恶心想吐了。
容若却不关注那两，脚步一动，走到了铁笼旁边。
忽然，一个黑影飞速蹿过来，容若感觉到眼前一黑，有股寒气袭来，余光冒出一点寒芒，那么冷锐，叫她有种刺入骨头的惊悚。
一声犬吠，暴戾，血红，又疯狂，头撞在铁笼上，隔绝了和容若的距离，可是那森森利齿，呲牙咧嘴，还有口水滴答，眼神凶悍，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来撕碎了容若。
就在这个时候，容若眼前白影一晃，温缓的风卷着她往后退了几步，还有流水即刻响起的声音：“畜生无状，夫人还是别靠太近的好。”
刚才那一刻，实质性的危险，让容若心跳都漏了一拍，之后就是后怕般狂跳起来，等回头看到流水含笑的趣味眸子，容若汗颜道：“多谢流水分舵主。”
绿雀垂在袖子里的手指动了一下，谁也不知，刚才她几乎身体快脑子一步就要出手，不过幸好在发现铁笼里的凶犬不能真的咬到容若后，马上收了回来。
“这狗是昨日才送来的，咬了村里三五个人，好几个村民合起伙来好不容易制住它，本来是要绞死的，正好我们的人听说就去买了过来。”流放算是解释道。
容若知道这话说给她听，便点头道：“这狗虽凶，不过生命力旺盛，倒是试药的好对象。”
流放抿唇笑道：“夫人说的正是，它虽咬了人，可是回头新药出来，有人受益，也算是它作出的贡献，回头到了阴曹地府可抵消这份孽债，兴许来生还能投胎做回人。”
听到这话后，容若只是勾了勾嘴角一笑置之。
说什么罪孽消除，那么玄武门私底下以人为药，若真这样算来，怕是十辈子都洗不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