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为什么在那么关键的时候醒了…)
愤愤的坐着,尽管天的确已经亮了,云冲波仍然很恼火,很希望自己能够再睡着过去。
(至少,应该让我梦到怎么向第九级力量突破吧…)
力量间的障壁,如果不说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秘密,那么至少也是最大的秘密之一,即使是那些已经走到最前面的人,那些如天地八级一样的强者,对这问题,也并不比他们身后的追赶者知道更多。
从这角度来想,浑天的宣示委实惊人……而这样一想的时候,云冲波就更加恼火。
(可惜,真可惜啊…那怕能梦到一点细节也好…那样的话,我说不定也会…)
再努力也好,睡不着就是睡不着,悻悻的起了身,云冲波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早睡。
(就不知道,如果离开锦官的话,这梦还会不会再做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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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弟…你看来也会些拳脚…”
站在迎着风的斜坡上,荀欢边活动手臂,边用一种非常闲适的态度,说出了令云冲波非常意外的话。
“左右现在还早,我们来活动一下如何?”
“咦?”
很警惕的看着荀欢,犹豫许久,云冲波提醒对方,自己…可能还是很厉害的,如果一不小心,说不定会伤到人。
“哦,是吗?”
哑然失笑,荀欢表示说,自己倒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高手,只是喜欢活动一下身体,因为可以却病健身。
“要较量力量,我当然是不成的,所以咱们都不用力气,就走几手拳脚如何?”
答应着,云冲波已打定主意,龙拳不仅威力大,被认出来时麻烦更大,颜回所教的那套弟子规虽然好用…但,似乎也很容易被认出来历,和惹出麻烦,至少,一想到前次九天那样的激烈反应时,云冲波就很感头痛。
(真是的,有了好武功也不能用,凭什么啊…)
到最后,云冲波还是决定以颜回所传的另外一套拳法和荀欢过招,从那幅据说是“非常珍贵”的书法上,借鉴而得的拳意,尽管残缺不全,使用上也不见精妙威力,但至少也算筋架完整,而且,最重要的是…想来也不至惹出什么麻烦。
荀欢所用的拳法,自称为“五禽戏”,极为简单,来来去去只有几招,变化也甚显粗陋,但他用的熟练之极,真如行云流水一般,再加上云冲波拳脚功夫本就平平,那套拳法又从来未用于对敌过,一交手便连连中招,幸好对方确没什么力量,打在身上,简直连痛也不痛。
虽然如此,这却很令云冲波恼火,盖他虽出道时人见人欺,但近一年实力渐增,战绩也颇可观,已很有了些“我是高手”的自信,不料现下碰到个从没听说过的深山隐士,便被人打的束手束脚,一时间,竟又有些“往日重现”的错觉。
(哼,还不是事先说好了不用力量,要不然的话…)
对方手法的确很快,但脚步轻浮,手掌相撞时,云冲波更能感受到对方力量确甚低微,如果将自己第八级中游力量运起的话,相信一招就能让他远远飞出。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想的话,难道我只是靠着力量了?)
突然一怔,云冲波蓦地发现,这样的自己,似乎正身陷险境而不自知。
(纯粹的拳法比拼,我难道是这么差的一个人么?那样的话,如果别人的力量和我差不多…)
仔细想想,也不能完全这么说,龙拳的强悍,弟子规的细腻,云冲波皆已有所掌握,用的还算不错,更能够将之和其它所知武学融合变通,很见成效。
(可说回来,那两套拳法如果被人认出来,后果也都很严重…)
龙拳也好,弟子规也好,落在识家眼中,简直就和一张名刺无异,而为了要证明自己有资格带这张名刺,则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特别是一想到九天,云冲波就觉得,为了日后能在太平道里好好呆着,这两套武功就最好不要随便见人。
(对的,我的确需要再练一套基本的功夫,一些“可以见人”的功夫…嗯,不过,这套拳法也是秀才教的,不要到最后,又变成太平道的人看见我就发火吧?九天之类的也就罢了,万一闻霜也…)
心意一分,云冲波手下动作不觉就慢了几分,荀欢眼光倒也真毒,早把握机会欺近身来,一个错步,别住云冲波下盘,右掌在他背上一拍,笑道:“你还不倒…咦?”
分心思索,的确使云冲波的动作露出破绽,但同时,这也使他的一直崩作很紧的自制松驰下来,几乎是感觉到自己“有危险”的同时,他猛然一个前倾,看似被荀欢所推,其实却是自行化去他的掌势,一扑至地的同时,双手支住,身子一绷一松,如劲弓般猛然弹起,竟能用一个头下脚下的怪异姿势发力,碰的一脚,正扫在荀欢肩上--那还是他闪的快,不然决是踢中右脸无疑--,顿时将他踢开几步,作了滚地葫芦。
(咦,这是?!)
一恍便知,自己已在不经意间用上了弟子规,以那种几乎每一动作都发乎本能的自然反应,这样的趋避反击,的确不算什么。
“喂喂,荀大叔,你没事吧?”
“唔,不打紧的。”
捂着肩头,荀欢摇头示意云冲波不必紧张,但同时,他也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云冲波,使他心中有点发毛。
“你…你真没受伤吗?”
“不要紧的,我们吃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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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午后,坐在院子里面,云冲波正在整理这几天的心得记录。
荀欢介由的居所,在三江左近,依山而成,只是几件寻常草屋,但周围广植花草,更兼视野极好,一眼看下去,三水归流,尽收眼底,云冲波看看手中图例,又瞧瞧远方实景,心中很是快活,忽听的几声鸟嘶,好不凄厉,惊抬头时,见是两只也不晓得叫什么的恶鸟,正围着一只鸟窝飞来飞去,窝上母鸟两翅支楞着,好不狼狈,只死死护住不肯离开。
对暗器手法没什么信心,但力量已殊为强横,跑到树下觑的密切了,云冲波抓块树皮捏裂了,向上一掷,啪一声,只听那两只恶鸟同声怪叫,展翅飞去。
“欺负人…让我看到,算你们倒霉。”
回到桌边继续研究图例,却听见脚步声响,荀欢已从屋里出来,皱着眉打量一会,方道:“花小弟,刚才那两只鹜鸟是你打走的么?”见云冲波愣愣点头,苦笑一下,便转身要回去,走两步,却又站起,回来在桌边坐下,道:“你为什么要打它们走…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嗯,这有什么为什么的?”
在云冲波心中,路见不平,铲强锄弱,那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了,怎会谈到为什么上?但听着这,荀欢却只是苦笑。
“看不得别人倚强凌弱么,对,鹜鸟欺鸦,当然是以强凌弱…但花小弟,你又想过没有?你这样做,算不算对鹜鸟倚强凌弱了?”
“咦?”
觉得不服气,却也觉得荀欢的说话很合道理,云冲波照着自己的想法发表意见,却怎也说不赢他,到最后,简直被荀欢将他脑子牵成一窝腊八粥般糊里糊涂。
“总之…天生万物,自有其规律,鹜鸟性本食肉,你不让它吃鸟,难道教它吃你?还是说,乌鸦可生,鹜鸟却不可生?但你我都是凡夫,又怎来资格判断谁该生,该配死了?”
“我,我不知道了!”
恼火的晃着头,云冲波实在想不到,出手打了一只食肉鸟,竟然会换来这样一大推说话,使自己昏头昏脑,简直比和人打一架还要累。
似乎是因为这样的干扰,当下午,荀欢再一次提议“活动”时,云冲波就被压倒性的打败,饶是他已将弟子规用起,却似完全失灵,再没有了往日的敏锐,到最后,他带着一半被说昏,一半被摔昏的脑袋,悻悻然的告辞。
“总之,我认为你说的是不对的…我晚上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一定会说清楚。”
微笑着,挥手送别,云冲波并不知道,身后的荀欢,竟已没有任何笑意,眼光凝重深沉,更不知道,刚刚被自己打走的两只鹜鸟已又出现,停在介由的肩上,好不温顺。
“谈笑之间,将他已有小成的论语废去…荀欢,有必要么?”
“首先…那不是论语。”
皱着眉,荀欢认为,云冲波所习的,应该只是弟子规。
“上午的确吓了我一跳,但经过下午的试探,我却可以断定,他绝对没有修习论语,现在的力量,是自弟子规中所得。”
“什么?”
微微动容,介由认为,弟子规的确出于论语,但已被极大简化,要从弟子规中复溯出论语真义虽不是不可能,但也真难到了有如登天。
“上一个作到的人,是颜回,但,那样的天分…我并没从这小子身上看到。”
“他也许没有…但也许只是我们看不出来,而且,他的确有着配得上论语的那种质朴和真诚。”
沉思一时,介由问荀欢,那么,他怎样认为?
“这小子,他会是‘家里’派出来的吗?又或者,是‘那边’的人?”
“我想,都不是,当然,也都有可能。”
慢慢摇头,荀欢表示说,不管怎样,自己已暂时将他的论语废掉。
“自弟子规中求道,那一定要有如童蒙般的真诚,有对自己信念的绝对坚持,而当我已用诡辩之术将他的心意动摇时,当他开始对自己坚持的善恶观有所动摇时,这种悟道途径的弱点也就暴露出来,不管怎样,在他重新找到自己的坚持之前,都将没法再运用论语,而如果他身后真有人在的话…相信,这个答案,也该让他们明白了吧?”
说着这样无情的话,荀欢的眼中,却有了怅然的神情,那是复杂到无法解读的寂寞与渴望,也是谨慎到对任何未知都要小心规避的伤后积智。
(不管怎样…如果他真得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明天,他也许还会再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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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只觉得头痛恶心,象是喝多了酒的宿醉一样,云冲波一直到回到客栈里,才觉得好受一点。
“咦,贤侄,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按时间说,花胜荣这时应该还在罗汉寺流口水,所以,看到他时,云冲波也一样很吃惊。
“哦,难道贤侄你还不知道,这么劲爆的消息?”
指手画脚,花胜荣告诉云冲波,今天午间,当花胜荣正和无数心痒痒的同行一起围着那块翡翠看时,突然有身穿夜行衣的女贼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踢飞星汉,抢走了那早已成为众矢之的的宝石。
“不会吧?谁这么大胆?”
被这消息吓了一跳,因为听花胜荣分析过很多次,云冲波知道这翡翠的保护措施的确很不怎么样,但因为早已声明献给了苏家,所以没人敢动,而现在竟有人要来生捋虎耳,那实在要有很不简单的胆量才行。
“当时就有人吓的脸白白,拼命叫着让她留下字号,不要连累道上的朋友,而说起来,还真是艺高人胆大,那女的痛痛快快就留了名…结果你猜怎么着?”
重重拍在云冲波背上,花胜荣赞叹道:“竟然是飞贼一行中的传奇人物,姬三娘重出江湖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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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才甩开花胜荣,云冲波低头回屋,肚里却大感好奇,盖因花胜荣所说的事情,实在太不合常规。
强盗夺宝,当然是溜之为上,但这姬三娘抢到翡翠之后,却是到处找刚刚被自己一脚踢昏的星汉,再用更重的一脚把他踢醒之后,吩咐对方准备一间清净上房,之后…她竟然住了进去。
“老…本人要住三天,三天之内,有本事的就来抢走这块石头,三天一到,本姑娘可就不陪咧!”
(这,这算是什么强盗啊?)
一进屋,云冲波却发现早有人在,愁眉苦脸的柳晋元,似乎已等了他很久。
“咦,柳兄你是说,你许的那门亲事,女方最近想要悔婚?”
“不不不。”
连连摆手,柳晋元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却又叹道:“只是,愚兄倒宁可她只是想要悔婚哩。”
按照柳晋元的述说,自己和女方是指腹为婚,自小也是青梅竹马,只后来年纪渐长,才有所避嫌,后来自己外去游学,更是多年不见,虽然知道对方不好红妆好武装,倒也不放在心上,盖那边本就是武人世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大概是想要行走江湖想上瘾了…没机会抓强盗,就自己扮强盗玩…”
告诉云冲波,自己的家族最近得了一件宝贝,家中长者都很高兴,没想到女方竟然蒙上脸跑了去,把宝贝抢在手里,然后向自己这边放出话说,要成婚可以,三天时间,把东西给抢回去。
“等等,你等等,为什么我觉得这故事这么耳熟?!”
“唔,这个吗…”
苦笑着,柳晋元站起身来,向云冲波深深一揖,道:“隐姓之过,请贤弟千万见谅,愚兄苏晋元,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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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件事情很可疑啊…”
非常严肃的坐着,花胜荣边捏着下巴,边慢慢说话,苏晋元看着他,神色中颇显信重,可瞧在云冲波肚里,却是提心吊胆的很。
(大叔真得是要钱不要命了…万一开罪苏家,我们连夜跑路都不一定跑得掉哪!)
刚才,柳晋元刚刚说出自己的身份,花胜荣竟突然就从外面撞进来,拉着他的手,“世兄”长,“世兄”短的,叫的亲热不堪。转眼已将对方唬住,云冲波在一边呆呆看着,过了好久才有机会把花胜荣拉到边上质问。
“你攀什么世叔世兄的…人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世家啊,你不要乱攀攀到穿帮,我看你怎么收场。”
“唔,胡说,大叔怎么会乱攀,认真算起来,我们花家的花间集花祖可是他们苏家的文脉之一,我称声世兄,都是抬举他了。”
“花间集?那也是你们花家的祖先吗?”
“年轻人不读书,不和你多说了,一边去,不要挡人财路!”
别管云冲波肚里如何鄙薄,至少花胜荣现在确是已把苏晋元哄到五迷三道,在那里很佩服的向他倾吐苦水。
“反正,我觉得,这件事情里,我们家里面的作用很可疑啊!”
……别说苏晋元,连云冲波也是这样想的。
作为青州本地最大世家之一,苏家虽主要是文声卓著,但影响力绝对大极,可以说,便上得台面的高手,一句话工夫,也找得出十个八个,更何况,这种事情若兜出来时,亦只会让马家一并难看,而马家无论有多宠溺这个“二小姐”,似乎也不该置若罔闻。
“据说,女方的借口是,我们两家历史上也曾经结过亲,当时是我们这边的一位姑奶奶嫁过去,结果她仗着自己有才,硬是在洞房夜把姑爷堵在外面,连续出了三道题目,要连夜做出来才许成婚,而现在三题只有一题,一夜改成三天…说起来,还是很给留面子了。可是,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吗!”
“到最后,变成好象只有我一个人的事情,然后我爹竟然还说,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能自己解决这事情,就让我随心意去做个商人,如果不行,就要回来乖乖读书考出身,你说,这不是乘人之危吗?!”
“是啊是啊!”
愤愤砸着桌子,花胜荣看上去,就比苏晋元更加愤慨,同时,他更非常自然的问了对方一些问题,当知道苏家之长为了让苏晋元能够证明“商人”的力量,而答应让他随便拨用多少款项时,眼睛,更是亮到了连外面还没落的太阳也要自愧不如。
“总之呢,苏世兄,依在下看来,这事情,多半是你那位表妹年少爱玩,受人利用,真正操盘的,多半是贵家长者,其实是想利用这个机会逼你回来读书啊!”
做出判断,花胜荣认为依现在来看,苏家肯定有所布置,而马家也不会让小儿女的顽皮毁掉通亲世好,那在最后一天里面,两家的高手群肯定会有所动作,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抢在最后期限来到之前,先把翡翠拿到。
“说起来,在下年纪大了,飞檐走壁的事情也不行了,但朋友倒也认识几位…不过世兄你的表妹似乎很是强悍,想要他们担待风险,总要破费一些…哦,没关系是么?那好,世兄你只管放心好了!”
看着花胜荣高高兴兴出门去了,云冲波一时间颇有些不忍心,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向苏晋元提醒一下。
(不过,大叔鬼主意最多,说不定真能有什么花样…咦,不过想起来,一个女的能有多利害?果真不行,我就去帮苏兄把翡翠抢回来好了!)
主意一旦打定,云冲波心中立时大畅,却见苏晋元仍然坐立不安,便安慰几句,道是花胜荣做事情很有办法,只管放心云云,果然说的苏晋元安定许多,只云冲波自己却又忐忑起来。
(总之…反正到最后还有我,难道说,我随便碰上一个女人,都会那么厉害吗?!)
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肚里盘算,却是越盘算越心虚,盖自离檀山后算起,从沙如雪萧闻霜,再到孙雨弓琼飞花九天…一路算来,便再加上路上那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大刀女,自己所遇的女人,似乎…果然都“不太好惹”,想来想去,好象也只有一个小音,自己才有十成胜算“惹得起”。
(唔,那小丫头,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不过赵大哥很厉害又很细心,跟着他,一定没问题的…)
想到赵非涯,不期然又想到了那个怪梦,以及当时宜禾城中的一些回忆,云冲波一时心情大坏,再加上上午的事情,更觉头痛,所以,当苏晋元建议要些酒来“小斟一二”时,他也没有拒绝。
喝酒说话,渐渐入港时,满面红光的花胜荣,终于出现。
“苏贤侄,你只管放心,大叔这一次,一定把事情给你摆平!”
跟着花胜荣,又进来了三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另一个中等身材,头发披乱,油腻腻的,眼光却凶悍的很,只见花胜荣春风满面,拉着三人站成一排,向两人介绍。
“也是贤侄你运气好,这三位,都是道上顶顶尖尖的好手,也都是大叔的朋友,今次能够正好遇上,实在是你的运气啊!”
“哦…高手?”
并没计较自己已从“世兄”变成了“贤侄”,但看着这三个人,苏晋元实在很难放心,一边的云冲波也大有同感,盖这三人都是眼圈发黑,脚步轻浮,说是长年熬夜的夜猫子就有人信,但说是高来高去的高手…实在难以认同。
“不要看不起人啊!”
拉过那瘦子,花胜荣郑重道:“这位就是东海有名的飞贼,‘你爷我偷箱’,你们听听,多么威猛、多么霸气的外号?只要他看上了,没有偷不到的啊!”
认真对视,云冲波却实在看不出对方威猛霸气在什么地方,只看出对方脸色苍白,倒像是才挨过刀放过血一样。
“至于这一位…咳,不说了把身上弄干净点吗?!”
伸手一拉那胖子,立刻一阵尘雾泛起:那胖子身上竟然落了厚厚一层土,一碰之下,尘土大作,不过也幸好如此,也让苏晋元没有看清他在被花胜荣喝斥时露出的讪讪笑容。
(见人先陪三分笑,手里有活也有限…这个怕也有问题)
介绍说这是中原“地里鬼”一脉的高手,人称“专职掘墓鬼”,空手掘土,一夜也能攻进七八丈去,更有“缩骨”之术,非常厉害。
“‘专职’的啊,你想想吧,告诉你,当年,他和盗圣都交过手,不分胜负哩!”
“盗圣?”
愕然看向那胖子,云冲波见他仍是讪讪笑着一点头,连连道:“低调,低调。”
“至于这位小兄弟,是近年来短道界的新秀…”
花胜荣拉过第三人,云冲波方看清这似乎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不过二十上下。
“说起出身,可是有头有脸,乃是邵陵谈…”却被那人恶狠狠瞪了一眼,哑着嗓子道:“说正事,等着挣钱哩,扯那些没用的干啥。”
“呃呃。”
介绍说此人本名早已隐去,因为生性凶悍,且是要钱不要命,故道上送了一个诨号,唤作“爱财”,总之金宝所在,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我再说一遍,我们来是来挣钱,你尽扯这些没用的,告诉我那石头在那里,老子进去‘咣铛’一榔头,拿了就走,那有你这么多废话!”
一片混乱当中,云冲波偷眼看看苏晋元,见他似乎没怎么见识过这等江湖浪人,居然似乎大感兴趣,心下只得叫苦不迭。
(这个,就凭这样几个家伙…罗汉寺的石头,真能偷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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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天血地!
地形不很复杂,只是一处普通的山道,尚算宽阔,中间更有着茂密的丛林,而现在,这里…都是尸体。
有被乱箭射杀的,有被活活烧死的,有被巨石擂木直接砸成肉泥的,也有,是较为的幸运或者不幸,仅仅砸断腿,而后,在绝望中把死亡等来的。
残旗飘展,吃力的覆盖在这血腥战场上面,风吹过,兀自还有猎猎的啸声。
站在高处,俯视着这里,云冲波在努力适应这惨烈景象同时,也在努力感受“自己”的心情。
当然有愤怒,有痛苦,亦有悲伤,这都是情理之内的事情,特别是,云冲波已经想起:“眼前”的这些人,正是太平五路大军之一,由南王风月所领的部队。
(不过,现在北王不是正应该在对付另一队人吗…为什么会跑来这里?而且,他的情绪,真是很奇怪啊?)
仔细发辨,云冲波就能发现,“自己”的胸中,更有着翻滚不休,如怒海波涛一样难以平抑的情绪,那竟然,有一些是“后悔”,更有一些是“自责”。
(他…他有什么好自责的?)
右手中提着已出鞘的蹈海,显然是作好战斗的准备而来,但只见着这修罗狱场的惨状,便他再强也好,根本已什么都不及做到。
(不过…不是吧,他竟然真得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