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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一百二十一章:交底

作者:春梦关情 字数:3538 书籍:嫁春色

  第121章交底

  赵夫人皱着眉头叫她住口:“别胡说八道的,惹你祖母不高兴。”

  周老太太面沉如水,显然不悦,却摆摆手:“叫她说。梁家的敢做,还不许我们桃蹊说了?”

  她吸了口气,招手叫温桃蹊近前。

  温桃蹊想了想,凑过去,靠着床沿坐下去,一眼瞧见了床头小圆桌上放着一碟子金丝党梅,她又牵着身子伸手去拿。

  周老太太一把攥住她:“你不要忙活,我来问你,你昨日是怎么想着到郎君们休息的厢房外蹲着等她的?你先前知道些什么,怎么就料到她不安于室,会去找你哥哥?”

  温桃蹊不慌不忙的收回手,反握回去:“并没有料定了,只是觉得她不是个安分的,二哥一离开席面,她就匆匆离席,这未免太巧合,我就是怕她生事,闹得不可收拾,才跟了出去。祖母不信去问连翘,我原还说呢,她若不去,大家清净,当我是小人之心。”

  周老太太就明白了。

  梁燕娇那个丫头,自从住进三房后,她也见过几次,都是梁氏带着这丫头到寿安堂来请安,她每每见了,都不大喜欢的起来,后来也就让底下伺候的丫头们去打听过,几个姊妹,也并不如何待见梁燕娇就是了。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盯着她呢?”老太太挑眉问她,却也不等她答话,转头又径直去问温长玄,“你知道这事儿吗?”

  温长玄摇头说不知:“她也没跟我说起过。”

  其实提防梁燕娇,那是兄妹两个早就商量好的,更不要说他几次三番的有意引导,暧.昧不清的态度,但是这些话在长辈们面前是不能说,也不可说的,不然少不得他要挨骂,连桃蹊也跑不了。

  方才他也担心,梁燕娇一味的咬着他不松口,又少不了费唇舌。

  温桃蹊也是长舒了口气:“祖母问二哥,他自然不知道,我也不会与他说这些。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揣测,怎么好告诉二哥,如今是闹成了这样,咱们知道梁燕娇她不是个好的,可要是人家安安分分的,岂不是我背地里败坏人家的名声吗?”

  周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了几下:“你说得很是,到底如今年纪大了,不似小时候那般顽劣胡闹,也知道替你哥哥们操这份儿心,这便很好。”

  赵夫人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又陪着说了好一车的话,才领了兄妹两个出了寿安堂,一路往上房院去。

  温长玄和温桃蹊原是想告辞,过会子打算去找温子娴一趟,也弄弄明白,梁燕娇到底为什么又突然闹起来的,只是赵夫人不许,拘着他二人去了上房院。

  底下的丫头来奉完了茶,赵夫人摆手就打人退下去,冷着脸也不叫兄妹两个坐,吃了口茶才问出声:“昨天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们商量好了,合伙儿算计人家?”

  温桃蹊心下咯噔一声:“阿娘怎么这么问?”

  “若不是你们算计她,她是个傻子吗?”赵夫人把茶盏重重一搁,瓷器碰在一起,又叮当作响,“当着你们祖母的面儿,我不多问,那是免得你们要挨骂受罚,眼下没有人,你们两个跟我说实话,对梁燕娇,你们做过什么!”

  她咬重了话音,兄妹两个对视一回,谁也不敢开口了。

  赵夫人嗤了声:“这意思,你们什么也没做,全是她由着性子胡闹,又用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想攀上咱们家了?”

  她扬声反问,拢指于案,轻点了须臾:“昨日她下药的事,固然是她不体面,是她的错,可前头你们要没算计她,她哥哥都了话,要把她送回湖州去,好生管教,难道她今天平白无故的在家里闹起来,还引得你三婶带着她闹到了寿安堂去吗?”

  她声儿是冷冰冰的,只想着梁氏和梁燕娇在寿安堂回的那些话,便实在生气。

  眼前这个小儿子,终于是个争气,也能支应门庭的了,难道在外行走多年,总不在她身边,又结交了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真就学成了一身陋习,在内宅中,同姑娘们厮混不堪吗?

  她是不信的。

  然而梁氏和梁燕娇绝不会无缘无故闹起来……

  赵夫人深吸口气:“长玄,你回家这些天,总是往三房跑,没少见梁燕娇吧?”

  温长玄点头说是:“我去找长洵,自然少不了见她,又或是长乐拉了我去指点他,梁姑娘也总在。”

  赵夫人一眯眼:“她既然在,你就不晓得避嫌?还是说,你故意的?”

  知子莫若母,更何况他母亲掌管家宅这么多年,这点子算计,于母亲而言,都算不上心眼子,怎么瞒得过她呢?

  于是温长玄长叹一声,索性坦白:“我的确是故意的。”

  温桃蹊一扯他袖口,当即往前跨出去半步:“阿娘骂我就是了,不是二哥的主意。”

  温长玄一拧眉,反手把她拽回来:“你少胡说八道。”

  赵夫人眼皮突突的跳:“干什么?怕我骂你们,还是怕我打你们?这是什么光彩体面的事情吗?你们两个还要争着认下来?”

  她怒极反笑,唇角上扬着,拿手肘撑在软枕上:“老老实实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桃蹊小脸儿一垮,皱着眉撇着嘴,先去看温长玄。

  温长玄按了她脑袋一把:“我刚回来的时候,听说她住进了三房,原本没有多想,她是三房的表姑娘,跟我始终拐了一道,我是觉着,便是见了面,那也是一家子兄妹一处玩闹,偶尔见上一回,但是桃蹊跟我说,那是个不怎么安分的丫头,把先前她给大哥送同心结络子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也知道李家大姐姐生气恼怒的事儿,总之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赵夫人哦了一声:“所以一开始你是不大跟她说话的。”

  她话音落下,见温长玄眉心一动,便又嗤了声:“你是我的孩子,平日里见什么人,接触什么事儿,我难道一点不知道吗?更何况是她。”

  温长玄其实放宽了心。

  说白了,他刚回来的时候,母亲也是防着梁燕娇心术不正的,又怕他不知轻重,真的跟梁燕娇厮混到一起,将来叫梁家冤枉栽赃上,有嘴说不清。

  那后来……

  温长玄呼吸一滞:“后来母亲也没把我叫来训话啊……”

  赵夫人张口就啐他:“难道我每天都盯着你吗?你刚回来的时候不待见她,在三房见了她也不肯多说半句话,我放下了心来,自然由着你们去,谁知道你后来都干了什么!”

  温长玄抬手揉了眉心一把。

  温桃蹊咦了声:“可是阿娘,您这么说也不对,怎么就是我们的错了?要不是梁燕娇她自己心怀鬼胎,难道二哥多跟她说几句话,她就觉得二哥中意她了?她就要给二哥的茶里下药了?”

  她撇着嘴,挣开温长玄的手,三两步凑过去,自顾自的往赵夫人身侧坐下去:“阿娘今天既开口问了,我也实话实说。二哥怕我挨骂受罚,才要替我遮掩挡着,可实际上,是我跟二哥讲,不管怎么说,要防着梁家这位八姑娘,怕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大哥那件事,她们说是误会,我却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赵夫人拨开她的手:“所以你就教唆你二哥故意去亲近她?”

  再难听的话她也说不出口,这毕竟是她的一双儿女。

  温桃蹊摇头:“怎么算是故意亲近呢?阿娘细想想,从小二哥就是极爱护我们姊妹的,他本来就不是个不好说话的人,梁燕娇是女孩儿,二哥既然一向更高看姑娘,自然不会薄待了她。就连李清云,二哥都极顺着的,何况梁燕娇还是三房的表姑娘呢?二哥就是多说了几句话,或是多顺了她心意一些,难道就是故意亲近了?三婶总是知道二哥这一向的做派和为人的吧?”

  但架不住梁燕娇不知道啊。

  赵夫人揉眉:“你不要跟我扯皮,这么说来,我也不算说错了。一开始你们故意疏远人家,爱答不理的,转头又有说有笑,还处处维护,是这意思吧?”

  怪不得梁燕娇会哭着说她委屈得很。

  只是她也可恨。

  先前在寿安堂闹起来的时候,对于她敢在长玄的茶里下药之事,是只字不提,只说长玄素日待她很是不同,她自以为是心意相通,才多了些走动,昨日一时错了主意,鬼使神差的想去看看长玄是不是吃多了酒不舒服,送了一杯醒酒茶,却不想就被桃蹊抓了个正着,又不依不饶的,如今想来,怕从一开始,就是长玄和桃蹊两个商量好了,要看她出丑丢脸,逼着她离开温家。

  正是为着这番话,才把老太太气的昏厥过去,连她也是胆战心惊的。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红口白牙一张嘴,正着反着全凭人说,不过是些扯皮的话而已,但扯来扯去,到头来,她的一双儿女都要被扯进去。

  梁燕娇的名声固然坏了,但她名声本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然则长玄和桃蹊却不成,总不能陪着她丢这个人吧?

  再叫梁家咬住了不放,就怕他们得寸进尺,硬要把梁燕娇塞进长房来……

  好在是那茶盏碎片,长玄多留了心眼,收了回来,若不然,今日又要怎么收场?

  念及此,赵夫人面色便又难看了些:“你们也太胡闹了!”

  温桃蹊是知轻重的,听她语气,观她脸色,方知她的确是生气了,于是不敢再撒娇糊弄,忙站起身来,掖着手又往温长玄身侧站过去:“阿娘教训的是。”

  温长玄抿了抿唇:“母亲眼下也不要这样生气,横竖她也有离开了,将来还有什么话可说呢?那茶盏碎片在我手上,不要说梁时,就是梁老爷,也不敢为她强出头,说什么,何况在内宅里的事儿,我拿她当妹妹,才肯多与她说两句话,并没有什么逾越之举,若再有什么,也是她自己多思多想多心了,同我和桃蹊,有什么相干呢?”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名声未免太难听,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仔细你一顿好打是跑不了的。”赵夫人拧着眉叹气,“如今也算是把梁家彻底给得罪了,你叫你父亲往后怎么做湖州的生意?”

  温桃蹊脑子转得快,眼珠一滚:“如何就是我们彻底将他们得罪?如何就不能是他们姑娘不自重,将我们一大家人给得罪了呢?”

  她抬起头来望过去:“内宅的事情是扯皮的,二哥只是拿她做妹妹,她却要说二哥与她心意相通,通在哪里?二哥是与她私相授受了,还是私定终生了?可她在二哥的茶里下药,这是铁打的事实吧?梁家凭什么与我们红了脸呢?走到哪里,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

  她犹豫了下,见赵夫人没有要开口骂人的意思,才敢继续说下去:“若梁家真是为此与我们生分了,将来生意场上也疏远了,固然咱们在湖州的生意会艰难些,可湖州也不是他们梁家只手遮天的,而且闹僵成那样,三婶往后不是也指望不上梁家了吗?阿娘,三婶没了娘家做依靠,往后宅子里,也能清净不少呀。”

  温长玄立时接了句正是这个道理:“他们要使绊子,叫咱们在湖州为难,他们家在歙州的生意,又做不做了呢?阿娘大概不知道,先前爹和大哥也不叫跟您说,梁时这回到歙州来,不单单是看望三婶的,他手上有生意要谈,怕是想在歙州城中分一杯羹。此时闹出这样的事,该害怕的是他们梁家,并不是咱们家。”

  他略犹豫了下:“我跟您交个底儿,为着叫您安心,可这事儿暂且是外人不知,您也不要在与人说,我也只是告诉了爹——”

  温长玄将尾音拖了拖:“梁老爷在湖州经营多年,官场上也少不了走动,前任湖州知府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儿,可现任知府三年前到任后,便大肆敛财,梁家没少供奉这位知府大人,如今上面要调查这位湖州知府,恐怕真查下来,梁家也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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