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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词，叫做深宫。
遗憾的是，大宋朝没有深宫。
这就是一个节度使衙门发展而来，这可能是历代中原王朝当中最寒碜的一个宫殿群了。
宫殿足够小，人就显得特别多。
“晋王到！”
宫门口传声道。
晋王赵光义，开封府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普被贬官之后，赵光义地位最尊，现在的赵光义，可以带两个人进宫，给他拿长大的衣服和佩剑，喝醉了之后，还负责架着自己主子出去。
“晋王，”门口的内侍笑脸相迎，“里面是内朝了，只能带两个人进去……”
来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哦，你倒是很面生啊。”赵光义看看来旺。
“回王爷，小的是新参的，叫来旺。”来旺说。
“哪里人啊？”赵光义问。
“扬州人。”来旺说。
“来吧，进来看看我们大宋的皇宫。”赵光义说。
来旺答应一声，跟着赵光义进了宫。
“天赐良机！”
走到二门以里，有个宫女举着竹竿，正驱逐树上的乌鸦，这是深秋了，乌鸦在寒意当中觉得特别凄凉。
“这事怎么让宫女做？”赵光义停下脚步，“不是太监的事儿吗？”
“是皇后娘娘觉得这鸟儿不吉利，让我出来赶赶……”那宫女说道。
赵光义看看身边两个随从，另外一个是矮胖子，石守信的族侄孙，塞进来的关系户，于是就把眼睛放在了来旺身上。
“你帮帮她，做完赶紧跟上来。”赵光义说。
引导者晋王的内侍想要说点什么，被赵光义一瞪眼睛，咽下去了。
赵光义先走，来旺接过了竹竿。
“是来旺公子吗？”宫女低声问。
“不敢当，姐姐是哪位？”来旺说。
“我是法缇娅姑娘差遣的，让我在这儿跟你拿香料。”这宫女圆圆的脸，有几分姿色。
“姐姐拿好，别让别人看见了……”来旺说。
“好，哎哎呀，你不要那么紧张！”宫女笑道，“帮着送个香料而已嘛。”
“这宫里的规矩多……怕连累的姐姐。”来旺说。
“好啦，你是好人，”宫女笑了笑，她轻轻在来旺俊俏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怎么……这……”来旺说。
“这是法缇娅姑娘让我替她亲你的。”宫女上下打量着他走了。
“贵圈真乱！”来旺暗想。
这个撸串大会开得很亲密，法缇娅就在身边现烤，一个皇帝、一个王爷、一个宰相、一个节度使和一个夫人，在旁边现吃。
“七分熟的肉，果然是多汁而鲜美的。”徐咏之说。
“你会吃，以前在则平家吃的那顿肉，好吃得很，至今朕都记得。”赵匡胤说。
“为什么会那么好吃呢？”赵光义问。
“可能是那天下雪的缘故吧。”赵普也不居功。
“这个胡姬，果然是罕见的妙人，”赵光义说，“官家从哪里找来的？”
“说起来也是凑巧，这是王继恩到咏之家做客，发现的宝石待诏，皇后后来收进宫里来，要她做贴身宫女……偶尔发现她烤得一手好羊肉。”赵匡胤说。
徐咏之死死盯住法缇娅。
“变态！”赵光义暗想。
“晋王不要想抢这个姑娘，不会让给你的，但是如果你们想吃，进来跟朕一起。”赵匡胤笑呵呵地说。
“大哥真是变成了一个老头子了，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女子明明是个绝色，他居然要她烤串。”赵光义暗想。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赵普笑着说。
“法缇娅。”法缇娅说。
“哪里人啊？”
“阿米达省。”
“不用问了，”赵匡胤笑吟吟地说，“是真波斯姑娘，查过了。”
“是臣多疑了。”赵普笑笑说。
“你们拜菩萨食素，但你却善于烤肉是吗？”徐咏之冷不丁问法缇娅。
“我们拜明尊，怕天朝人不理解，才说是菩萨，其实明尊的信徒，不吃豚、血、无鳞鱼和已经死掉的动物就可以的。”法缇娅说。
“总之可以吃烤串。”赵光义说道，“咏之，你怎么也疑神疑鬼的。”
赵光义这么去替法缇娅开脱，徐咏之变得更加好奇了。
“你跟李连翘什么关系？”小贵突然开口发问。
“李连翘？这不是你们汉人的萨满吗？我们明尊的信众，不信她的呀。”法缇娅说。
这下答得滴水不漏。
李连翘名声很大，倘若法缇娅说，不认识，那就非常可疑了。
“小贵，怎么你也怀疑她？”赵匡胤笑着说，“我之前怀疑过，但是查了她的身世，确实和桃源镇没有关系。”
“李连翘的人可不仅来自桃源镇。”小贵脸色严峻。
这下连赵匡胤也有点不太高兴了。
好容易吃上一次好羊肉，跟兄弟们喝杯酒。
“小贵，不如这样，你出去，跟皇后，你们妯娌聊聊天吧。”赵匡胤说。
小贵其实跟宋皇后根本不认识，但赵匡胤赶人，她不能抗旨。
“臣妾遵旨。”
小贵走了之后，晋王哈哈大笑起来。
“咏之啊，你还是被媳妇管得这么严！”
赵匡胤忍不住也笑了：“是这样吗咏之？”
“官家，小贵的担忧是正常的。”
“行啦，什么正常不正常，兄弟们喝一次酒，还能有什么问题！”赵光义说。
“听晋王的吧，大家都在，还能怎么样？”赵普说。
赵普和晋王势同水火，他都这么说，徐咏之就松了一口气。
“潘美的军队已经连败了北汉三次，虽然都是小胜，但明年春天契丹不出兵，北汉就要断粮了。”赵匡胤说。
“恭喜官家。”赵普说。
“这是各位努力啊，”赵匡胤说，“咏之，这次契丹援军，我准备让你来对付，如果顺利，我觉得可以顺便解决燕云十六州的问题。”
“直捣上都也是可以的。”赵光义凑趣到。
“我准备封你做枢密使，来统筹天下大军。”赵匡胤说。
“还不快谢恩！”赵普赶紧拍徐咏之。
赵普和徐咏之彼此之间有不和，但是只要一起对上了赵光义，大家就是盟友，所以一听见让徐咏之挂帅，就想要赶紧敲定这事儿。
徐咏之笑道：“这不契丹人还没下来么，潘美打得挺好，不能这么去接他的队伍。”
赵匡胤点点头，“有道理，那就等到春天朕再下旨吧。”
这一个犹豫，就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几个人吃吃说说，就直到了二更天，徐咏之看看天色，听听梆子响，就要告辞了。
“你们都住下来，自己家兄弟，龙床很宽……能一起躺。”赵匡胤带着酒，哈哈大笑。
李连翘说过，天底下求生欲最强的就是徐咏之。
赶紧跪倒谢罪的就是他。
“臣惶恐！”徐咏之说。
“少来这套！今天只有兄弟……没有君臣。”徐咏之觉得这群人里就自己一个清醒了。
号称要罩着徐咏之的赵普，因为心里一肚子委屈，早就喝得哇哇大吐了。
“晋王你留下，你是赵家人，跟哥哥睡龙床。”赵匡胤说。
赵光义这一刻也是吓得要死。
“哥，这不成啊，这后宫我哪能进去。”赵光义说。
“滚！都滚，一个个的，都假模假式的，谁还不喜欢那个位子？”赵匡胤嘿嘿嘿地笑着。
“哈哈哈哈！”赵普傻笑着被人搀出去了。
来旺过来，要搀扶晋王，被徐咏之一眼看到。
“你怎么在这儿？”徐咏之说。
来旺给徐咏之鞠了一个躬。
“这孩子好得很啊，咏之，你训练人有一套。”赵光义笑着说。
“跟我回家去。”徐咏之对来旺说。
“节度使，您认错人了。”来旺冷静地说。
“我说话你不听了是吗？”徐咏之说。
“别听，他的话太迂腐，有啥好听的，”赵光义笑嘻嘻地挑拨离间，“来旺，孤王赐你姓赵，别姓徐！”
来旺给徐咏之行了一个礼。
“大人，下官是王府虞侯赵来旺。”
真是顺杆爬啊！这一下把徐咏之彻底点炸了。
小贵往前探身，啪啪打了来旺两个耳朵，又快速退回来。
来旺也没有多疼，还是站在晋王身边。
“好了，恩怨结束，走人啊！”晋王吆喝一声。
徐咏之眼睁睁地看见了晋王带走了来旺。
兄弟们都走了。
宫殿里，赵匡胤看见炭火即将燃尽，但法缇娅还侍奉在炉子边。
“挑亮了炭火，再烤上六串给我吧。”赵匡胤突然换上了一种忧伤的表情。
“官家要不要找娘娘陪一下？”法缇娅问。
“不用了，你也给自己烤六串，坐下陪着朕喝一杯吧。”赵匡胤说。
“奴婢不敢。”
“恕你无罪。”
法缇娅把肉串端上来，油脂慢慢，汁水淋漓。
“嗯？”
赵匡胤觉得味道不一样。
“官家觉得如何？”
“比刚才的都好吃，这是什么？”
“这是高地孜然，能让肉更加美味的。”法缇娅说。
“刚才怎么没拿出来？”
“这东西很贵，而且根本买不到，所以……”
“你这孩子，还知道心疼钱是吧。”
“后宫都说，官家是五百年来最省钱的天子。”
“哈哈哈哈。”赵匡胤笑了出来。
他和法缇娅没有情爱之上的情感，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俏皮可爱。
他拿起另外六串，也不让法缇娅了，就这么趁着羊肉未凉，咬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