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宇辰嘴上没什么表示,但心中怒火却消散不去。
不光是之前看到的申屠炎军中的百姓兵,还是方才叶观说的在飞地中流传的东王府的流言,都让皇宇辰心中很不舒服。他身为王府后裔,首次参与王府之事,就碰上了这么让人恶心的事,心里怎么舒服的了。
布置好了一切之后,余生命令军士们上马,按照叶观给出的路线,后面他们应该走上大路,向乌凤城相反的方向行进。按叶观的估计,现在东王府的援军肯定已经到达了黑石大桥,而进入飞地的援军,也已在行进当中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叶观就想到了援军可能行进的路线。后面的路程应不会有什么战斗,避开官道上的飞地城池,一日以后,就能见到东王府援军。
可用的将领,在叶观脑海中也过了一遍,沙绍元肯定还要留守城墙,毕竟黑石大桥城墙是打通整个飞地的唯一道路,玩不容有失。那能排的上用场的将军,也就只有崔池了。
叶观对崔池有些一些了解,这将领能力不可为不强,但打起仗来却和沙绍元一样,稳扎稳打,他应该会选择最基本的推进策略,拿下沿途的所有城池,保证后续补给和撤退之路。这在平常并不算什么,但现在面对飞地这样复杂的情况,真的动手打起来,未必就是好事。
故此,叶观也并不耽搁,见余生将所有军士都安排完毕,立刻下令出发。
与此同时,洼城。
申屠炎带领军队急行军两日,此刻赶到洼城之地,麾下军士已是精疲力竭,疲累之师。
进入洼城之后,当地的百姓当然对申屠炎说出了东王府军队进驻的事。
申屠炎得知消息,双眸微动,一条毒辣的计策,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但却没有立刻实施。
他安排所有军士原地休息,经过两日的进行军,此刻即便追上了余生的军队,也不可能是对手。现在申屠炎就希望余生直接进入乌凤城区域,和田元白的四万精兵杀在一起,那时候自己再出现,许多事情就能遮掩过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东王府。
皇元武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已能正常行走。
在东方第一缕阳光照射而出的时候,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大队人马,为首的,正是东王三子,皇阳晖。在他身侧,东王二子皇永宁,策马疾驰。
两位王子脸上都挂满焦急之色,神情凝重。身后一众军士,其中步兵居多,但也有大量骑兵,快速向东王府所在之地行进。
皇元武站在东王府的城墙之上,看着远处浩浩荡荡归来的东王府将士,心中感慨万千。
二弟三弟归来,东王府的危机,就算过去了。
他不知道许风为何没对东王府动手,安排了如此多事宜,在关键时刻,许风好似是放弃了。
毫不夸张的说,就皇阳晖和皇永宁二人还未归来的这一日,东王府绝对空虚。若许风真的安排人在治下二十城内大肆破坏,煽动民意,烧杀抢掠。会对东王府造成不小的损失。
但出乎意料的,许风没这么做。从东王府一战结束之后,整个东王府,没了一点动静。
只有肖一搏那边,传来消息,隐藏的修士细作,已抓获了许多,正在顺藤摸瓜,争取将所有其他势力安插在东王府的眼线拔除。除却这一点,新兵的操练也在继续,其他一切整备物资正有条不紊的进行。
若不是实在脱不开身,肖一搏一定会和两位皇子一同到东王府来的。
两位皇子回归,东王的消息,终于要有个最终决断了。
看到皇阳晖和皇永宁策马进城,皇元武从城墙之上下来,大步返回了东王府,等待两个弟弟归来。二人毕竟带着这么大一支军队,安排修整,也是大事一件。
过了越半个时辰,皇元武坐在临时搭建的东王府大厅之中喝茶,却见前院,两个弟弟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来并未得到什么好消息。
“小弟皇永宁,皇阳晖。拜见大哥。”二人大步进入前厅,单膝跪地,皇阳晖双手托着东王剑,高举过头。
皇元武见状,立刻起身,上前将两个弟弟扶起,然而两人一抬头,却见他二人脸上,泪水横流。见此情形,皇元武心中一惊。
事情好像冲这最不希望发生的方向去了。
“大哥!”皇阳晖看见皇元武,立刻大哭出声,一把抱住皇元武,嚎啕大哭。
一旁的老二皇永宁并没皇阳晖这么激动,但也是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到了这个时候,皇元武心中早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父王战死沙场的事他不是没想过,这段时日布置的所有事,也是按照对坏的打算布置的。可真的得到这个消息,皇元武还是觉得心中如焚如俱,好似心里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皇元武只能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三弟,任他在自己怀中痛哭流涕,而自己,双目微红,看着皇永宁,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二弟,你说,发生了什么。”皇元武的声音有些哽咽,问出了这句话,他还是要亲口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还存了十二万分的侥幸。哪怕在他心中,对着侥幸也不报任何希望。
皇永宁擦了擦眼泪,狠狠咬了咬牙,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回大哥,此次我前往帝都,见皇城破败,已然失守,便安排好了属下,带了几人潜入帝都之内。”
“帝都之内,几乎家家戴孝,户户发丧。我听到传闻,说造成此次劫难的罪魁祸首已被御林军首领诛杀,此刻尸首就挂在内城的城墙上,如此,我立刻前往内城。”
“到了内城……到了内城……”皇永宁说到这,泪水再也忍不住,也放声大哭起来。
皇元武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但此时此刻,唯一不能哭的就是他,他瞪着皇永宁,几乎用了自己全身力气,问出一句话:“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皇永宁哽咽着,泪水不停的向外涌出,道:“内城之上,一个锦盒,被鲜血浸染。锦盒后面写几个大字……”
“反贼东王首级……”
最后这句话,皇永宁也几乎用尽自己全身气力,但声音很小,只供厅中三人听见。
皇元武听见这句话,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立刻僵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他之前想过一万种事态的发展方向,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王,堂堂祈天东王皇烨煜。居然身首异处,死后首级还被挂在城墙之上……
一座大山,好似在皇元武的心中崩碎,碎成一块块细小的石头,崩的自己满目疮痍。
瞬间,父王的音容笑貌,出现在皇元武的脑海之中,这三十几年,所有的事情,一一再现。
一代英杰,开疆扩土,攻城拔地。受万民敬仰,爱民如子。东王府,在皇烨煜一人的带领下,从一个边缘王府,走到现在这般辉煌。无数次在朝堂争斗之中保全己身,在诺大的祈天帝国中,始终有东王府的一席之地。
东王的理念,完全贯彻了祈天祖训。
金戈铁马止息日,黄袍染土侍民时!
东王府境内,国泰民安,百姓生有所养,老有所依。军士无不忠肝义胆,奋勇杀敌。
东王府的一切,都是皇烨煜一人带来的。
本来,以皇烨煜武师高级修为,再活个七八十年都不是问题。若东王再经营东王府七八十年,那会是什么光景。
半晌,前厅之内,除了低声的哭泣,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皇元武站在当场,三弟皇阳晖在他怀中痛哭出声。而皇元武,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他没抬手去擦,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你……”皇元武艰涩的开口:“怎么能确定,那盒子中,就是父王的首级……”
“父王的佩剑,就悬挂在锦盒外面。”皇永宁哽咽的回道:“而且,那盒子中也不是首级。父王被狗贼杨勤所杀,没有全尸……”
“轰!”
皇元武全身的斗气猛然间迸发出来,将还在他怀中的皇阳晖还有站在一旁的皇永宁直接冲飞出去。
此刻,皇元武双目圆睁,眼眶之中通红一片,几欲喷血。他钢牙紧咬,全身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你说的……是真的?”皇元武瞪着皇永宁,语气冰冷至极。这么多年,皇永宁从来没见大哥这么生气过,此刻面对皇元武,他就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杀神。
“是真的。”皇永宁站稳身形,用力的抹了一把眼泪,停止哭泣,看向皇元武,道:“大哥,狗贼杨勤,必杀!”
“大哥!你下令,我现在就带人杀上帝都,把杨勤狗贼碎尸万段。把望秦行省所有人,碎尸万段!给父王报仇!”皇阳晖抹了一把眼泪,同样双目圆睁,看向皇元武。此刻,只要皇元武一声令下,不光是皇阳晖,东王府治下所有军士,都会不要命的冲上帝都,将杨勤,碎尸万段。
但,皇元武,真的能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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