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余生从牢狱中走出,随手擦拭了一下两个手掌上的血迹。他回头,对身后的军士命令道:“下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迎接敌袭。”
“尊令!”
余生看着天边初升的骄阳,双目微眯,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
他在心中轻轻的对自己说。
而后,大步流星的冲着城主府的方向行去。
牢狱之中。
左心,此刻奄奄一息,全身多处受伤,鲜血淋漓。他静静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中透着一丝凄苦和无奈。
也许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自从他遇到了皇宇辰,他整个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而现在正在自己卧房之中休息的皇宇辰,却还在懵懂之中。
他能听出当时左心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从他口中说出的赤虹宗,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只身前往。而目前来看,让自己去赤虹宗,几乎是他们最核心的目的了。
这样赤.裸.裸的提醒,简直就是将信息砸在了皇宇辰的脸上,皇宇辰清晰的清楚这会给左心带来什么,但他并不在乎。他虽然不喜欢左心做的事,但对他这个人却没有厌恶之情,他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也理应受到相应的责罚。
重点是,左心到底为什么在最后几乎是喊出来赤虹宗的名字,这样明显的提醒或圈套,难道会有人看不出来吗?
皇宇辰静静的想着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自从运转混元阵回来之后,他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好似蒙上了层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隐隐的,他觉得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但这事情到底是什么,他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这样的感觉,不光皇宇辰有,余生,肖一搏,皇元武甚至一直不曾在前线的皇永宁,心中都有同样的感觉。
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余生再次从左心口中得到情报的消息,肖一搏也听说了,但他却并未询问,好像早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一样。他不光将平金城的城主权利交给了余生,还将城外大军的指挥权,一并交给了余生,而他自己,只负责统领最新招募的五万新兵,这些新兵,并没有多少战斗力。
随着余生战备命令的下达,整个军营都开始忙碌起来。防御工事在最快的时间内搭建完毕,军队也并不集结在平金城的一侧,而是化整为零,将整个平金城包裹在其中,组成了一个宛如铁桶一般的防御体系。军人,只管服从命令,他们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也没有那么多好奇心去问。
部署完成之后,平金城的日常通商结束,城门虽开着,但闲杂人等被要求不得入内,无论有任何理由。
整个平金城,被一片萧杀肃穆的氛围包裹,所有军士抖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余生回到城主府后,第一时间写了一封信,命令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皇元武的手上,传令兵接到信件,策马而去。
当日傍晚,余生和肖一搏,同时出现在平金城的城头之上,看着逐渐西区的落日,默默无语。
“你都问清楚了?”半晌,肖一搏打破了沉默,轻轻的问了这么一句。
余生没有回答,之时轻轻的点点头,他的目光转向城墙下面的军营,并仔细查看所有营地的部署细节。
“你这样的应对,能确保万无一失吗?”肖一搏见余生没说话,再次开口问道。
“那小子什么都没说。”余生回头,看向肖一搏,轻声道:“不管当初您和老王爷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管肖叔叔你现在到底再隐瞒什么,事情已然迫在眉睫,已经有人对宇辰出手了。小王爷在前线,也承受了几次袭击,到现在敌人的情况都不明朗,肖叔叔,与其问我这些,不如将你心中的秘密,告诉我!”
肖一搏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的双目一直看着即将西去的夕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经历过什么……我大概记不清了,那都是几十年的事了。”肖一搏语气很轻:“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大哥亲自做的,多数我也是猜测,只有两件事,我记得十分清楚。”
“一件就是众所周知的,他带叶观去了一个地方,叶观从那之后身受重伤,几个月后,宇辰这孩子就降世了。”
“还有一件,已经是成立王府之初的事情了。”
肖一搏眼神迷离,慢慢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
三十五年前。
东王皇烨煜,三十岁。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东王,东王府也还没有建立。他刚刚完成世俗界的磨练,回到王室。
经过了十几年的世俗磨练,皇烨煜依然成为了一个修为高手,同辈之中,罕有敌手。他当时是下一任皇帝的有力竞争者,但最终他选择不还朝,让他的兄长,登上了祈天皇位。
三十岁这年,他还是回来了。
带着对整个宗门界的鄙夷和厌恶,他回到了阔别十数年的朝堂。
十几年,物是人非。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父皇离世时,他不曾在身边,他兄长登上皇位时,他也不在。现在回来,当初在帝都的所有好有,也都变了模样。
他的兄长,是一位拥有雄才大略的皇子,登上皇位之后,励精图治,继续开疆扩土,整个祈天如同注入了新鲜血液,再次焕发活力。
经过几年的经营,兄长是用种种手段,撤掉了上百年世袭的四大王府,这几个王府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已经逐渐忘却了祈天的祖训,也经常不将皇帝的命令放在眼中。如此尾大不掉,撤番是新帝唯一的选择。
皇烨煜归朝时,正是撤番进行到最后阶段的时候。
四个王府,腐朽而参破,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祈天皇族子弟战斗的血液在他们的身体里好似蒸发了,长期安稳舒适奢靡的生活,让他们忘却了征战的目的。
四王府让位,新帝决定成立新的四方王府,而皇烨煜,也正是受到了征召,才借此契机回到帝都的。
后来,皇烨煜接受了新帝下达的建立东王府的命令,开始打着祈天帝国的旗号,开疆扩土。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皇烨煜碰到了还是青年的肖一搏,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异性兄弟。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让肖一搏,记了一世。
东王府的部队,在征战中慢慢扩充,很快达到了几万之数,在皇烨煜的带领下,所向披靡,所有挡路的大小国家,没有一个是东王府军队的对手。
直到有一天,东王府的部队,打到了沧澜江畔,看到了那巍峨的黑石大桥,也看到了大桥另一侧更巍峨的城墙。
征战,似乎已经到了尽头。皇烨煜下令全军扎营,就在沧澜江畔扎营。
而当时谁都没有意料到,这次驻扎,建立了真正的东王府。
夜里,在皇烨煜的大帐之中,众多将领把酒言欢,他们已经看到了世界的尽头。多日以来,东王府军所向披靡,征服了无数国家,为祈天打下了大大的疆土,诸多将领受到帝国的封赏,名垂青史。
这是绝对值得纪念的时刻,包括东王皇烨煜在内的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好似在这片大陆上,东王府军,已经没有了敌手。
而灾难,就在这个时刻降临了。
忽如其来的敌袭,敌人好想是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轻易的破开了东王府军的防线,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后来,在战斗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两个神秘人。”肖一搏眼神微眯,看着天际,声音有些朦胧。
“我依稀的记得,两个人都是一袭白衣,其中一人,手拿折扇。”
“再后面的事情,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可能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可能这一切都是我的梦境。”肖一搏说着,转头看向余生,余生惊讶的发现,此刻肖一搏的面色,有些诡异的抽搐。
“这两人用大手段清退了所有敌人,好似只在他们一念之间。而后,那为首的人对大哥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余生此刻有些激动,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就在此地,建立你们的基础,三十年内,不会有人打扰。”肖一搏的面孔有些扭曲,他声音颤抖的道:“这句话,我一直记在脑中,当时发生的事,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东王府……就是在这两个人的命令下建立的。如果不是真的……那我……这些记忆,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听到肖一搏的描述之后,余生愣在了当场。
肖一搏和老王爷之间的关系,自然不用说,现在再东王府内,当年留下的老人,恐怕只剩下肖一搏和沙绍元两人了,其余的大量将领大多都解甲归田,也有一部分已经身死了。
余生能明白现在肖一搏的心情,东王府,对于肖一搏来说,可能是生命的全部。而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东王府到底是因为老王爷皇烨煜意愿建立的,还是因为当时出现的,虚无缥缈的两个人的命令。
几十年前的事情,肖一搏描述起来断断续续,但就是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余生还是能听出当时事情的紧迫和忽如其来。
这可能,就是东王府的另外的秘密。
如果肖一搏的记忆是真的,那整个东王府,可能都是在别人的命令之下建立的。下这个命令的不是祈天的帝王,而是忽然出现的,击退了敌军的两个白衣人吗?
但其中,忽然出现的敌军,又是怎么回事?
“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我从来没有问过大哥,只当是我的一场梦境。”肖一搏再次开口,他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初了:“这件事结束之后,出乎我的意料,整个军中,没有任何一人说起过这件事,好像所有人都不曾经历,就连当天晚上的那场恶战,也没有任何人提起,包括大哥在内。”
“这事情……”余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肖一搏藏在心底几十年的秘密,难道就是一场梦?
“而且……今年,正好是第三十一年。”肖一搏的话语再次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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