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韪舍里没有宁王的影子。
可是齐瑶不确定是不是有宁王的影卫。
此刻不韪舍这么多人,不知有多少魑魅魍魉。
第二位斗琴人已经坐了上来。琴色还好,但琴韵比里面的两位差了许多。那琴弹得一丝不苟,可是连齐瑶都不能被打动。
“不过是个呆匠人。没什么可听的。”
连着几个人,琴艺或高或低,只是都被败下台去。
齐瑶听了几曲后有些无趣,便要又菱煮茶,自己坐下闷闷的喝起了茶。
奏琴声已经停了一会儿了。
大约众人也都觉得无趣。一时有人出来朗声道:“好教诸位恩公知道,两位小公子愿合奏一曲,静待高人。”
这是厅内众人开始嘈杂,局面有些乱起来。因此,帷帐里的小公子不等了,自己清赏。
须臾,清洌琴音流淌出来,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齐瑶听了,也觉得实在是静心雅音,与众不同。不由赏玩起手中的茶盏,一肚子心事慢慢升了起来。
宁王如今对她似乎志在必得,不顾名声公然便送礼入府。
她爹说是不愿闲事烦琐,可此回又跟梅姨娘和好,母亲说是看开了,但是到底还是有些郁郁寡欢。宁王几次三番送礼,外面传的纷纷扰扰,母亲喜忧参半,也不知道烧了哪门子高香,自己没落的伯府嫡女,居然被在朝中声望鼎沸的皇子相中。
五姐姐齐玥从上回驳了三姐面子,更加安静。每日都在自己屋里不出来,听说就是写字绣花。
宫里的皇后忽然从行宫回来,一副不打算走,也不打算跟皇贵妃斗的样子,不明目的。本来跟自己没关系,可是,她的回归,跟前一辈子太不一样。谁知道,她的回宫,对宁王承继大统有什么变化。
而自己,除了姐姐的婚事,家里到现在也没有替娘扫平。
老太太是糊涂的,谁知道会不会再反复过了为难母亲。
要阻止宁王,鲍二爷还未能施展,而九皇子还在书院,没有回到朝中。
最重要的,害自己的那个贵女到底是谁,自己还没有找出来脉络。
一筹莫展,这些迷局,自己都还没有办法去对付。。。
陷入愁绪里,齐瑶只觉得心情越来越不好。
此时,一阵清越无比的琴音一泻而下,跟缠绵悱恻的公子琴音同时响起。
这样的琴音,让齐瑶猛的醒了过来。。
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呢?齐瑶一时恍惚了一下。
但也从那种迷离中醒来,立刻定了定神。
再细听,这回的音律有力,坚决,毫不拖泥带水。
正要听个究竟,下面的人也开始在寻找琴音来处。
琴音是从二层的一个房间传出。那房中亦是垂下帘幕。
脚步在外突起,显然有人朝那个方向而去。
琴色胶着。
在齐瑶听来,这回是唤醒自己的后起之音赢了。
而小公子不甘示弱,屡变韵律。
如此斗来斗去,下面已经都痴了。
“谁来定输赢呢今日?”齐瑶有些困惑。
又菱答不出来,也凑到床边去瞧。
下面众客人,此时开始走动起来。
每个人进来时,不韪舍都奉上了一个布偶,那布偶神情各异,衣着服饰也不同。此刻,却都聚到一起。
原来,今日每位客人都有一个机会,将布偶送与自己心仪的琴者。
“看来,今晚的王者要出现了。”齐瑶也明白了。她进来时因是被天巧带进来的,所以才不知道这个规矩。
“姑娘姑娘,他们把布偶都扔到楼上了!”
扔过去的布偶虽然有许多掉下来,但喜爱二楼琴色者已经默契的将掉落的布偶收集回来,放在一张扫净桌面的桌子上。
动的人头越来越多。
开始时,站在中间的人很多,两个小公子帷幕外瞬时围起一群人。
但慢慢的,下了决心的人纷纷走向那个窗户下。也聚集起来。
琴声继续,开始有了剑拔弩张的势头。
因为,连齐瑶的耳朵都受不了了。
之前的琴音总有一方是纵情漫弹。也是两位小哥儿对挑战之人并不在意,也不急于将对手打败。所以只使出几分气力去斗,一心只在韵律上斗技。
现在显然不同。
双方支持的布偶看起来相差无几,也就是说输赢无定。
势均力敌的双方,都不敢怠慢,使出十分气力,这就不是演奏了,而是,,,斗狠。
他们都知道,只有压住对方,才能赢了此局。
输赢,可能只在一个弦音上。
不能错,更不能在势头上被对手压住哪怕一点点。
高手对阵,就是如此。
两边只顾自己激烈高亢,缠斗不休,那音律已经不好听了。
此时没有一丝声息。
都知道,这就是最关键时刻。
众人都已经摆明了立场,甚至还有人中途倒戈,拿了自己的布偶改投对手。今晚不会有第三个赢家。
就是有人来挑战,也没机会了。
齐瑶手中的杯子忽然一抖。
原来是这样。
方才,那扇窗户下闪过的几张脸,她就觉得熟悉,怎么就没想起来?
她可以肯定的是,二楼窗户后,那个抚琴之人,就是绿么。
宁王府里,绿么是最好的琴者。只要有人稍作调查,就能查出绿么。
他只有把绿么送出来,才能让绿么以出逃斗琴为由来到不韪舍。而他可以落个毫不知情。
费了这么多心思,宁王今晚一定要赢。问题是,他要谁赢?
两个小哥儿是他布好的棋子。
他可以让小哥儿故意输掉此局,就可以露面了。
难道,他要用这两颗棋子引来的人没来?
也不对,若是没来,楼上的绿么不会出头斗琴。
皱眉想不清楚,只好硬着头皮听外面琴声嘈杂。
天巧在哪里?他们,又想做什么?
琴声开始紊乱。
因为下面的人不想等结果了。他们已经觉得自己知道结果。
开始彬彬有礼的站队,因为犹豫不定的改变立场的那些人,互相指责,拉扯起来。
推搡一波接一波。两队分明的形势改变了。
中间有人去打那些“叛逃者”,有人保护叛逃过来的,有人臭骂,最后,都不管人了,看见布偶就抢,桌子上的壶盏杯碟成了无奇,在空中纷飞。
抚琴的人都听不见对方,断断续续的坚持缠斗着,最后毫无章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