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么回来后就一直有些发呆。齐瑶以为她是因为今天遭遇的恶战,又眼见天巧受伤的缘故。
后来忙着天巧和晕倒的又菱,夜深了也没深问。只打发她先回去歇息。
府里早已经锁门,内宅没钥匙随便出不去。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齐瑶要青筠去悄悄叫醒罗嬷嬷,不要惊动邓氏。要她以查值夜嬷嬷婆子有无吃酒赌钱为由,在各屋悄悄的走一圈,不要声张,遇到可疑的立即锁拿了,关起来,明日再问。
罗嬷嬷走了一遍下来,倒是有几个躲懒睡觉的,问了各门,都未见什么人出入。
这绿么难道插了翅膀飞了?
罗嬷嬷愁眉不展,一点睡意也没了。齐瑶却点点头,不在意的说道,
“罗嬷嬷累了一晚上,早些歇息吧。我知道她去了哪里了。”
府里若没有,齐瑶心里的猜测便有了几分笃定。
“姑娘真知道她去哪里了?”又菱担心的问。到底是王府送的人,若是不见了,少不得要跟宁王那边有个回话。
绿么只是个柔弱的琴姬,看今夜她吓得那样,必定并不晓得多少内情,本来没有什么威胁。
但既然去了不韪舍,跟苏顺照了面,把她留在外面就有几分风险,有心人找到她,从她那里必然会顺藤摸瓜查到宁王府。
所以,她还是消失了的好。
以宁王对绿么的喜爱,加上她本来也知道的不多,倒不至于取她的性命吧?
宁王府的影卫办这点事,神不知鬼不觉。就跟上回雪珊在灵堂里殒命一样,不会留下任何踪迹可查。
何况夜深人静,雪越来越大,就是有什么痕迹,也都被大雪掩盖掉了。
齐瑶这样想着,便决意明日再打探。现下天巧受伤,小公爷已经走掉,自己也做不了更多。
天巧便睡在她屋里,又菱这时好多了,就依旧进来伺候。
一夜大雪,第二天早起倒是停了。
窗外早就银装素裹,天湛蓝湛蓝,到外面略站站,空气冷飕飕的,要冻掉耳朵。
伯府内的小径和大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早起的小子和丫头扫干净了,齐瑶隔窗瞧见,不由点点头道:“自从母亲全部接手了中馈,上下令行禁止,府里倒是有了些规矩,有了些样子。”
又菱替她打了热水来洗面,咂舌道,“可不是,我还记得去年也是一场大雪,梅姨娘说是心疼那些小丫头可怜见的,怕冻着了,让晚些清扫,结果就是她那个七小姐非要去后面花园玩雪,那雪把路冻住了,不妨摔了一个大跟头。
起来就把跟她的雪珊打了两巴掌。雪珊委屈的什么似的,还不好埋怨。梅姨娘又不好发落谁,是她自个儿假意要收买人心,所以让七小姐摔一跤,可不是现世报!”
“一家子过日子,若是令不做一处出,谁都不肯得罪人,处处放宽,不然就是随心变规矩,不是长久兴旺的样子。”齐瑶叹息了一回。
上一世,母亲无论怎么耗费心力,也即便自己后来入主中宫,都没能挽救齐家,伯府还是一路败落了下去,这跟老太太宠梅姨娘,坏了规矩,以至于人人都有非分之想,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结局。
又菱话多,顺着齐瑶便接口道,“姑娘说的是。如今太太又。。。”一旁收拾床铺的凝云赶紧递了个眼色过来。
又菱说嘟噜了嘴,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懊悔不已,假装水凉便要去取热水来。
齐瑶自己去挽了一把帕子,抖抖水珠子,“有啥说不得的。只怕你们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呢。”
又菱走到门口,听到这话,气鼓鼓折身回来,忿忿道:“说起七小姐我就生气,前两日梅姨娘说是身子重了,大老爷也不知怎的又中了魔,前日竟把梅姨娘接了出去住,连着七小姐也跟了过去。”
府里如今人人都说,梅姨娘借着肚里这个孩子,居然又翻了身。
母亲邓氏已病了好几日。家里上下都知道是为了梅姨娘的事,为着邓氏现今是掌家娘子,也没人敢惹那个脸冷心硬的六姑娘。
她这个娘亲,向来便是如此,心里有事也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只闹自己。以前就为了这个,成日病。齐瑶早上去请安,一见母亲还吓了一跳。才几天功夫,母亲脸上都白的没了血色,脸上的肉都干了,她才赶紧让觅翠每日炖天麻参汤补着。
齐大老爷为人,素来是做事没有筹划,一味的软弱,又最易摇摆不定。也难怪老太太和过世的老太爷看不上他,才把个爵位给丢了。
自打梅姨娘有孕后,全齐家上下都把前面要送姨娘去家庵的事忘了一样。齐瑶见了几次父亲,父亲却借口忙不再跟以前一般跟她切磋药方子了。
见父亲脸红的有些羞色,齐瑶也不便多说。
邓氏身子刚刚好了没多久,如今又反复,怕多是因为心病。
昨晚上齐璋给她送药进来,还以为是邓氏病的厉害了,后见她无事,就去母亲那里瞧了。估计一见邓氏模样,也是心疼母亲,气得要死,掉头就来找她商量。
说是当爹的没个当爹的样子,自己在外面也常被人耻笑。爹没有分寸,宠妾灭妻,更奇怪的,是老太太才发作的,要把梅姨娘处置了,现在又装看不见,不肯替娘说句公道话。
“去问问觅翠今早做了什么,我去陪母亲用早饭。”
昨晚大雪,一般第二日都不用去老太太那里,园子里冷,也怕这些姑娘们摔了,倒不好。
再者,经过昨夜那番折腾,怕罗嬷嬷总归是不肯瞒着娘,娘自然又要为了她近日的事担心。不如自己去陪娘吃早饭,顺便劝慰劝慰。
进了邓氏屋子,觅翠早就把炖了一夜的鸡汤放在浅陶器皿里,齐瑶瞧着,那鸡汤煨的三七根,又放了党参,几颗大枣,闻起来虽是药香扑鼻,也自有一股子鲜甜。配的几个小菜,还有齐瑶素日爱的几道精致点心,看着十分开胃。
觅翠把鸡汤泡了些新蒸的粳米,热腾腾的给邓氏盛了一小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