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姑娘此刻脸上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一直张了嘴说不出话,可她又很想说点什么,便拉着吕宛儿袖子一下又一下的扯,嘴里“啊,啊”着。
吕宛儿是最早围过来的,水亭捉了两个人后,她就等着太子哥哥露面。心里又期待又煎熬。
齐六这回定然名声扫地,再没脸面出门。太子哥哥也定会不齿她!早就跟太子哥哥说过,这样没落的贵女又没品行,有什么稀罕。
嗯,不过,事已至此,自己倒不能出头了,别让太子哥哥误会,知道是自己抓住齐六的。
人潮涌来,皇上皇后都来了!太紧张了,衣服都不服帖。。。
吕宛儿被梁三扯了半天,才意识到是梁三想说什么。她瞪了一眼梁三,一点都沉不住气!在吕宛儿狠狠的示意下,梁三姑娘悄悄开口:“我不说,一个字都不说。。。。诶,太子来了,,,咱们再朝前面一点,,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吕宛儿很看不起梁三的慌张,但她也觉得听不清太子哥哥他们说的是什么,看见皇贵妃身后站着几个素日肯听自己指使的手帕交,拉着梁三随着人流三两步就挤到皇贵妃身边。
这回终于听清了。
皇贵妃开口了。。。皇上斥责夏春,,要提人来了!
吕宛儿觉得自己这时应该大为开怀,可她高兴不起来。倒是越来越紧张,还,,颇有些心虚,手心微汗,一会儿便湿漉漉的,难过极了。
她翘头紧盯太子,反手就在梁三袖口上蹭,抹去手汗。
梁三等了半天的大戏终于要揭露谜底了,踮着脚看向抬来的人,也顾不上吕宛儿的小动作。
吕宛儿看着太子脸上不知情的茫然,又期盼又担心。
要是太子哥哥很伤心。。。。。。反正不能让他知道是自己堵住齐六的。借口嘛,自己一会儿嘱咐梁三,就说是梁三发现的,也是梁三淘气,去叫人来抓贼。
嗯,心里还是不淡定。
太子哥哥要是不肯迷途知返,还是迷恋齐六怎么办?嗯,那齐六的相貌气度,确实很有点太子妃的尊贵和厉害,她其实有些怕齐六。。。
要是太子哥哥执意,纳齐六做侧妃怎么办?齐六不要脸的样子,自己也不是没领教过。还给哥哥贴身治病!这个不能说,说了娘要打死自己的。
一转念,忽然又云开雾散。皇贵妃今日见了齐六丑态,做娘的,才不会肯让儿子身边放个风流成性的贱胚子,哪怕齐六对皇贵妃有治病之恩!
吕宛儿心念百转千回,想的脑子都乱了。
可这都比不得卢斐龄翻身爬起时,带给她的混乱。
梁三脸上跟她是一样神情——见了鬼了!
明明看见齐六带着丫头进的水亭!明明后来进去的是几个男子!怎么齐六变成了卢斐龄?
梁三嘴巴“哦”成圈,拉着吕宛儿浑身发抖,低声颤抖:“宛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吕宛儿惊愕之余,觉得自己已经被碾压成齑粉!
怪不得她娘成日瞧不上她做事,她说话娘亲也不爱搭理。这要是眼睁睁看着的人都看错了,她真的怀疑自己疯了。
“梁,,,三姑娘,你跟我一起看见齐六的,对不?”
梁三姑娘惧怕的看着脸都扭起来的吕二姑娘,认真的连连点头。
两人同时回头看了跪在地上的卢斐龄,又对视一眼,
吕宛儿眨眼,看清梁三的狐疑,肯定的摇头:“我一息都没走开,一眼不错的,直到你们来!”
“活见鬼了。。”
“活见鬼了!!”
两人同时骂了一句,一个带着惊疑不安,一个,咬牙切齿。
两人嘀咕完,就听见郑伯忠低头认罪了。
两个姑娘手儿现在死死握在一起。
吕宛儿历来活的恣意,府上爹疼娘也算爱,加上爹比娘大十岁,又儿女双全,便根本没起纳妾之念,所以,国公府里这些年,从来没那些烂事。她这十几年,活得太简单干净了。
梁三姑娘不同,虽然跟吕宛儿交好,可她家府上人口繁杂,后宅的那些腌臜事,也是见过的。
所以到了此时,梁三已经觉得今日之事绝不简单,吕宛儿只怕是被人利用了。
吕宛儿还是一脸诧异,想不明白。
“三儿,咱们去水亭!”
梁三一把拉住她,“你要干嘛?”
“找齐六!她肯定躲在里面,对了,一定是那戏子护着她,跟她换了位置!”
梁三脸上阴晴不定:“二姑娘,别再闹了。,,齐六肯定不会在那里等你去抓!再说,夏公公是干嘛的,肯定搜过水亭了!跟你说,喜嬷嬷已经盯了你两次了!”
两人又不敢声张,只敢咬着耳朵说话,可一片安静中,动静也不小。
吕宛儿心有不甘,撒开梁三的手,自己就要往外走。扭头便撞进一个人怀里,被人紧紧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耳边传来一句咬牙切齿的低语:“你再动一下,回去给我禁足一年!”
“娘。。。。”
“闭嘴!”
魏国公夫人好不容易找到女儿。
她早察觉出今日之事来者不善,可她又没法提点自己这个傻女儿,就是说,也说不清楚,只能怪自己平时将她保护的太好,养的太娇贵,一丝儿风雨都没见过。
是自己错了,还以为以国公府之尊贵,只要不图门第和家世,总能保得女儿一生简简单单,平平安安。谁知道,女儿头脑简单,做事冲动。
见吕宛儿不服,魏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道:“你给我睁眼好好瞧瞧,那边是谁?!”
人群中俨然分出一条道,何贵妃气度悠闲的走了过来,后面一群宫人跟随。
旁边随侍她的,是齐府六小姐,齐瑶。
齐瑶扶着何贵妃,到了君前,便后退几步,安然若素的站着。
“我说找人投壶半日不见人,你去哪里了?”皇后笑道。
何贵妃低身给皇上行了礼,又给皇后福了福,这才起来笑嘻嘻道:“我素来怕闹,又不大会玩,早上起的又早,喝了酒头痛的很,躲起来偷会懒。”
回完皇后的话,又转身恭谨的给沈皇贵妃行了礼。又转身看向萧志:
“皇上,你的脸色不太好,只怕是劳累了。不如也去便殿歇歇?”
何贵妃说话轻而温和,连她的人一起,都会让人顿时忘了方才正在生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