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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花宴后,如月心里敏感着前几天福康安到店里耍横的事,总怕接着又出个什么心惊的事,便把沙济真谴往铺里守卫些日子。这几日自己也没去园子,不在铺子里就在府里。
前晚爷爷说五阿哥的福晋要生孩子了,这几天正好与翠花、刘嬷嬷、张嬷嬷在屋里给五阿哥那边赶制贺礼小衣。
因为初冬,晴天时还有阳光照在院子的花草树木里。
午后东院里,阳光下摆了一桌子的针线和布料。如月边看她们做事,边笑说着话:“刘嬷嬷。你抽空再给我寻几个丫头和男孩。”
刘嬷嬷瞪大双眼:“你租店时招了二个,前阵又是八个,十个新人,还不够用?”她怕人太多凭添府里负担。
沙济阿从正院跑进来,表情略异地说道:“冯善回来了!”
如月心中略略吃惊,看到冯善快步过来。忙起身问道:“有什么事?”
“小姐!觅烟这几日被派去烧锅,烧了几天,见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混在几个男孩子间做粗活,上午就与麻姑婆闹着问为什么。麻姑婆说临时把贵安换出来用下,她又说自己明明做技术做得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被换到烧锅那边……”冯善有点紧张地看着如月。
不待他说完,如月已明白七八分。对冯善说道:“她是不是在园子里闹得很凶?”
冯善点点头:“她吵着要找你评理。”
如月绷着脸,翘着小嘴嘟嚷道:“你回去和大家说,明上午我去园子。”
刘嬷嬷一惊,那觅烟可是后来招的八个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又是自己找来的人,看冯善走了,才紧张地道:“觅烟犯事了?”
“没什么,我不过让她去烧大锅,看她吃不吃得苦。才几天,她就熬不住了。”如月淡淡地说。
张嬷嬷摇摇头:“这些娃,不识好歹。这点苦都吃不得,还出来做什么事情?小姐,你明天莫手软,手下有一个这样的人,会带换一大帮。拿点钱打发掉她。回头让刘嬷嬷再找两个新人。”
刘嬷嬷此时明白过来,如月为何先前叫她再找几个人。想说什么,又不能。只得叹道:“就怕后面找的又不合用。”
“这事不怪你。人找多了,不一定个个都合心意,总要试用过后才知。”如月坐在小椅上专心看着翠花绣小孩子的袜子。
刘嬷嬷点点头,心里长了个警醒,以后再找人要严格些,免得找来没多久就被辞了,自己都觉得丢人。
次日一早,如月去了园子,叫了冯四在麻姑婆屋里,询问了一阵。
冯四一看到如月,就叫起来:“这觅烟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丫头。她没事就找冯刚。冯刚对她又没那意思。昨晚上在枣林边,她拉着冯刚又泼又赖。后来,我把冯刚叫走了,才解了他的围。”
麻姑婆坐在旧竹子椅上,长叹道:“让她去烧大锅,我不忍心。本来想过了冬天,就把她调回屋里做手上的活。烧大锅那边,另几个男孩子也让着她,只让她烧火,虽是脏了些,也不是不得了的事。”
如月不解道:“听说她昨天闹得凶是怎么回事?”
冯四道:“昨上午她泼麻姑婆,非说麻姑婆嫉妒她年轻美貌整她,所以闹着要找你。吵着要你来评理。”
如月点点头,询问冯四:“依你看?”
“我看这事,说她有多坏,没明显的地方。说她好吧,总象个随时要炸的火炮。”冯四如实道。
“那接下来如何处理好?这种事又不好和大家说得太明白。毕竟没拿到她伤风败俗之事。”
“我来做坏人吧。反正我是管家。”冯四笑道。
如月笑起来:“难为你了。也是觅烟自己经不起考验,她若吃得了这苦,以后自有重用她的时候,可惜这批新来的丫头和小子们中,不出象你们这样稳重厚道的人。”
“小姐……觅烟在堂屋里,说等你们评理。”
沙济阿在外面叫了起。
如月摇摇头不由一笑:“这丫头性子太过了。我们去堂屋。”
堂屋里,觅烟靠在进门的墙边,看他们进来依序坐下,便向如月行个礼,双眼红肿地先说道:“小姐。我知此事有些小题大做,不该找你,可我来的这个月里,手上的活并不比别的丫头们少做,有时我还帮着她们,因此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把我调去烧锅。”
如月表情平和道:“你坐下且说说自己怎么看怎么想这事?”
她坐下,抽泣道:“我知道自己性格比别人活泼,可我自信没有违犯什么规矩,若是违规,我甘愿受罚。”
冯四严肃地道:“招你来园子是干什么?”
“来做事。”她小心地答道。
“除了做事,你都干什么?”冯四的表情从来没有这样严厉过。
“不做事时,和大家一样吃饭、休息呀。”她被问得愣了。
冯四“唬”地一下站起来,声音威严地道:“你天天缠着冯刚要干什么?”
觅烟抬头望着他,平日笑得跟弥勒佛的冯四,此时凶得象个活阎王。怔怔道:“就是和他说几句话,聊聊天。没事时,大家都有彼此聊天。你和四嫂不也是在府里认识后……”
“住嘴。”麻姑婆心里一直矛盾着,本想要帮她,见她此时竟然说这话,便虎威发作,凶巴巴地吼了起来:“这么说,你来园子的目的,便是想要找个男人了?”
“……”觅烟一时语穷,愣了下,心中一硬,道:“我十六七岁,正当嫁年,做事之余,不可以考虑这事吗?”
“可以。但冯刚与你可是两情相愿?那天豆花宴上,你公然戏闹他。当时园子里还有府外的客人。你把冯府的脸都丢尽了,让外人以为冯府的下人极没规没矩。”冯四厉声道。
觅烟做梦没想到,竟是因此而起,愣道:“当日后,你们怎么不说教我?我是新来的下人,但凡有错误之处,你们应该指出来。”
“以为你聪明,派你去烧锅后,你自己能觉悟,谁知你这些天越来越不象话。”麻姑婆气哼哼地道。
别的人都静静地围在外面。如月趁势道:“今天满园子的人都在这里。觅烟这事大家也看到了。我只问一问与你一道招来的同伴,如果他们说你有理,便是你有理。”
说着向外喊道:“沙济真你叫个新来的丫头和小子进来,顺便把冯刚也叫进来。”
冯刚先进来,满脸难堪地站在边上。
接着贵安和喜苹被沙济真叫了进来,他们向如月行个礼,不知所措地看着如月。
“你们说说对觅烟这事的看法吧。说对说错都与你们无关,但你们要说心里话。”如月和颜道。
喜苹看了看如月,她是几个丫头中长得最土气最难看的一个,不圆不方的脸有点象个板。她双手不停地绞着衣服角,小声道:“我出来时,家里咐咐过,只要不是犯法的事,主子安排做什么就什么。”
如月把目光落在贵安身上。
贵安看一眼呜呜哭泣的觅烟,咬了咬嘴唇,道:“拿主子的钱,听主子的吩咐,是我们作下人的本份。”
“你说,烧大锅那边烧火这事对女孩子来是不是太苛刻?”如月笑着问他。
贵安满脸老实地答道:“烧火只是灰尘大,而且天冷了,烧火蛮暖和。可能觅烟姑娘长得漂亮,爱干净。要不,把我换回去烧锅吧。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又不会短我工钱。”
“觅烟。你看。同样是出来作事,人家说的话和你说的就不同。”冯四跺脚道。“你自己不踏实,一个女儿家,昨晚还好意思揪着冯刚撒痞,好象她是你男人一般,可人家对你又没那意思。象你这样的,我还是头回见识。”冯四把说往狠里说。
“罢。我原以为冯府是个很讲规矩和道理的地方。今天才知,也阴暗得很。只有主人欢闹调笑的理,哪有下人笑着出声的事?”觅烟觉悟过来,也不看冯刚,只眼泪巴娑地道。“千悔万悔,只悔当时不该来冯府做事。”
麻姑婆叹道:“你说这话,横竖不象出来做事的。”
“我自己收拾东西离去。”觅烟没了半点气焰,说着就往自己的屋里去。
“让冯善驱车送她回去吧。她做了一个月零几天,月银本为六百文,算她二两吧。”如月和麻姑婆说道。
冯善帮觅烟领了银子,驱车送她离开。
新来的人看着觅烟离开,静悄悄地不敢出声。
如月对冯刚和颜道:“就这几天,冯四就带你去他家相亲。过日子,找安分的女子更实在。”
“我对觅烟可没半点那心。”冯刚连忙解释。
“这倒是。不然你也不老躲她。现在她走了,你不用再象只惊弓之鸟了。”冯四恢复了弥勒佛般的笑颜。他宁可损失觅烟,也不能损失冯刚。
“都去干活吧。园子里的规矩,相信大家以后更明白。”麻姑婆对新人说道。“莫学觅烟胡乱讲理,到头来不得理反自讨没趣。你们守规矩,全心用在干活上,银子有你们挣的。”
新人齐整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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