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侦察”与“反侦察”、“追踪”与“反追踪”的拉锯战中,虽然工作强度比起以前来说、还真排不上号,可主要是心累--
就像爬山的时候,沿途多么崎岖无所谓、路途有多么遥远也没关系,关键是旁边有个故意使绊子、放玻璃碴子的人,有时候好不容易爬了一半、却又生生地被拖回了原地。
简桔刚整理完一年的凭证、手指都快让尘土给覆盖掉了,不禁有些焦虑地向齐凡问道:
“这个项目做的、都有些让我开始怀疑人生了,终于明白张经理为什么要让你来了,一般人还真稳不住、更别说掌握平衡了。”
“其实这种离任审计吧,主要看客户是不是真想查问题,看总工集团的意思、应该是一次例行公事,但是还想能握住个把柄什么的、他们里面的‘浑水’不是一般的深。”齐凡托腮沉思着说道,
“该执行的审计程序是不能少的,因为不可抗力事件而造成的缺漏、集团那里倒也好交代,张经理昨天给我发了个邮件--
说是没必要细查、报表什么的也不需要和年报那样,毕竟业务性质不一样、客户的要求也不一样。
但是,必须要查出一个致命的问题来,这样既可以满足了集团的要求、又能彰显我们的实力,以后类似的业务才更会倾向于找我们公司。”
“问题是肯定有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连账目都不全、可怎么找呢?”
“有一些科目是受凭证连贯性影响的,而有一些却不是、它们的独立性比较强,比如费用什么的。”齐凡继续垂着眼皮、一副雕塑“思想者”的模样,
“一般的案子要从宏观入手,顾全了大局才能抓住关键,但这次就需要完全相反了,也只能从细微处入手、不用找全,只要找出一个、能交差就可以啦!”
“那你是有头绪了吗?”简桔有些无力地问道,“下午的盘点你去吗?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么蛾子呢!”
“去!我当然要去!”齐凡松开了托腮的手、挺直了身子,“很想看看到底还有什么、让人哭笑不得的托辞,都是‘段子手’啊、也挺有意思的。”
陪同盘点的除了仓管员老许之外、小雷和任会计都来了,本来简桔以为那个存放凭证的档案室、已经够“古董”的了,没想到,库房里更是“悲惨至极”--
老许还一直说着,他听说要来盘点、特意收拾过的,可是眼前明明还是一副、几百年都没人进去过的样子,真害怕眨眼间就钻出来一个、在此修行多年的“白骨夫人”或者她的军师“黑狐精”。
“我说齐经理啊,你们还真计数啊?都是大铁架子、破壳子的,有啥好看的?”任会计走了一会儿,看到简桔一直在认真地记录着什么,就凑过去一边看、一边说道。
“这是我们出报告的必经程序,请理解一下哈!”齐凡这几天一直在为、如何查出问题的事而烦恼,也不像一开始来的时候那样满脸笑意了。
“许师傅,空调数目不对吧?账目上是100台,怎么只剩40台了?”简桔一边指着盘点表、一边问道。
“不对呀!”老许一脸的发懵,“我亲自搬进来的100台,当时数好了的,怎么就剩这些了?”
“哎呀,是你记错了吧?”小雷连忙接话道,“那其余的60台肯定是在别的地方,总数绝对没有问题!”
齐凡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了简桔一个眼神,她立刻心领神会地说道:“那雷会计是知道在哪里了?能不能带路去看一下啊?”
“我不知道,我新来的!刚才也只是猜测而已!”小雷的身子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是这样,那可以问一下你的前任啊?”
“对不起,我还是初恋、没有过前任!”
简桔听到小雷如此“雷人”的回答,差点把手中的笔甩了出去,他这是在说相声、抖包袱吗?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强行牵扯上的?
齐凡在一旁轻咳了一声、表情有点严肃地说道:“雷会计,这样很有意思吗?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是吧?”
“不是,这个我真不清楚,我去年才来上班的,而这些破壳子都放到这里5年多了,要不,你问问任姐、她在这里时间比较长。”
小雷一转头、就把“锅”顺利地甩给了任会计。
“这个我哪儿知道啊我,我去年回家生孩子了、这嘎达才回来!”任会计说起话来,不但嗓门大、而且语速也快,跟把正在扫射中的机关枪一样,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这生孩子有多么辛苦啊,才歇了几个月产假、就得回来上班,一个月拿不了几个钱、还天天事儿这么多!
本来的活儿也就算了,你们还来查我们,真是天天不得安宁啊!”她不但转移了话题、而且还诉起了苦,甚至用一种略带威胁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容易吗我?都快40的人啦、又生了个二胎,放下老大、就是老二,这个哭那个闹的、每天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我现在还喂着奶呢,你们要是再接着问,让我气地回奶了,这个责任你们负啊?你们去给我的孩子买奶粉啊?”
好!这个理由够充分、够泼辣!不但轻轻松松就转移了画风,而且还完全成了一个“受害者”,好像如果简桔敢再多问什么、就要养她和她的孩子们一辈子的节奏。
简桔感到有些无语了、转过头向齐凡求救,齐凡动了一下嘴角、并没有理会任会计,而是对她直接说了3个字:“算盘亏!”
又转头对老许说道:“这位师傅,你平时没有自己的‘出入库序时账’吗?”
“没有啊!写那个做什么,多麻烦!”
“你不觉得这个权责不分离、会有点风险吗?”
“哎,我就拿这么点工资、干嘛多干活啊?啥风险啊?我这辈子就没记过帐,还不是就这么过来了?!”
看着许师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齐凡明白雪峰公司为什么会--历史包袱重、效益低下了。
将新的知识拒之门外,坚持做自己、活出自己的样子,我不会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承认我不会,那就等于我一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