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是个名将,早年谢玉楼在军中便是在他的麾下。老将军行武许多年了,久远得都让人觉得那年限有些模糊。
约莫二三十年前,谢玉楼在李重麾下当兵,很有才干,脑子又好,李重一度想把培养成军师。可是忽然有一天,谢玉楼请辞回京了。李重重情惜才,趁着回京换防之时,还特意去了忠国公府一趟。
“你们可知,二三十年前,忠国公府也曾经发生过一次走水。当年,谢玉楼的长兄谢玉城就在那场大火之中被烧死了。”
霍景秀与萧湛对视一眼,原来象棚子的那些传闻竟然是真的!
李重喝了口茶,继续又说:“谢玉城死后,老忠国公就让谢玉楼回了京城。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霍景秀和萧湛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夫人在一旁看着这俩小年轻,莫名觉得格外可爱,忍不住就掐了掐他俩的脸颊。
萧湛无奈,这夫人怎么跟逗小孩似地逗他。
霍景秀也是嘟着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回头望着李夫人。
李夫人低低一笑,“你这样子,与你阿爹真是像。不,不对,这样子与你姑姑更像些。那丫头小时候也是这般可爱的。”
“您还认识我姑姑?”霍景秀瞪圆了眼睛。
李夫人笑着道:“那是自然。你姑姑的功夫可是我教的。”
闻言霍景秀惊呼一声,张大了嘴巴,“您……您是……”
“嘘!”李夫人伸出手指按住霍景秀的双唇,“我如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妇人。”
萧湛嘴角一抽,老妇人?
明明看着才三十出头,美得不像话,怎么就是老妇人了?
还有,小妖怪那眼神,怎么好似很诧异?这李夫人到底什么来头?
李重觉得自家娘子把话题带偏了,咳了两声,道:“说远了说远了,谢玉楼的事儿还没有说完呢。你们这俩孩子怎么这么不专心?”
萧湛幽怨地瞧了李重一眼,心说,老头,你亏心不,明明是你家娘子带偏的!
李重装作没看到,自顾地又接着说下去:“谢玉城死了之后,老忠国公吩咐家里人日后低调行事,府中所有男丁不考功名不入朝堂不参军,只享受些推荫便罢了。”
“谢玉楼本有保家卫国的志向,但是到底也拗不过他爹。当年我还很可惜,上门去说过几次情,不过都被老忠国公给挡了回来。谢家很是低调了几年,然而纵然是如此低调,可谢家还是出事了!”
霍景秀忽然想起早前查谢家背景时送来的一个案卷,“谢家有个姑娘失踪了。”
李重微微惊诧,旋即便露出赞叹之色,道:“谢玉城的妹妹谢嫣然没了。没了的意思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会不是是被人杀了,埋起来了,才找不到?又或者是,被人关起来了?”萧湛摸着下巴道。
李重摇摇头,“不知道。总之是没有一点消息,凭空消失了,就好像这个世上没有过这个人一样。谢嫣然不见了之后,谢家平静了一阵子。谢玉楼也愈发低调起来,低调得好像这京城里没有这个人一样。”
“这些年,谢家平平安安的。可前些日子,谢玉楼忽然来找我了,说情我帮一个忙。”
萧湛一挑眉,总算说到重点了。
“昨天晚上的那场走水,是谢玉楼求我帮助做的。我打战时喜欢用火攻,加上练的功夫又属火性,所以对火很有研究。谢玉楼要求我,把忠国公府烧透,但是不要影响到其他屋舍。”
闻言,萧湛咧嘴一笑,“我说呢,昨晚火势那么大,风也不小,可偏偏隔壁的屋子一点都没烧到。而且我昨晚灭火的时候,显然感觉到有一股火热。当时我以为是大火引起的,现在想来,是您的内力,在控制火势。”
李重赞叹地点头,摸着胡子哈哈大笑,“九王爷果然是聪慧之人。只可惜啊……”
李重的笑容一滞,“只可惜,到底还是没有保住谢家。谢家满门……哎……”
李重显然心情低落,李夫人连忙安慰。
霍景秀和萧湛见老将军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多打扰,便起身告辞。
李夫人送他们出了胡同口,轻轻拍拍两个小孩儿的手,道:“老头子不高兴一阵就会过去,你俩别放在心上。”
稍顿了顿,李夫人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转头对霍景秀道:“谢家这事儿说来要追溯到三十年前,那时候的事情,你可以去问问你姑姑。当时谢家的案子正是她办的。”
霍景秀闻言连忙谢道:“谢谢婆婆!”
李夫人满脸慈爱地抚抚她的脑袋,就好似抚摸自家孙儿一样。
霍景秀和萧湛离开沐县,打算回京城去一趟她姑母家。
霍景秀的姑母霍如歌当年也是京城的一大传奇,只是后来嫁人了,才少在外头走动。
回到京城时,天却有些黑了。
霍景秀觉得时辰稍晚了些,便决定还是明日再去找姑母。
两人在吉祥楼用了晚饭,才回镇南王府。
路过忠国公府时,霍景秀停下了,心里很是有些感慨。明明昨儿白日经过这里时,这座院子还是威严耸立、园林雅致的,可一眨眼时间,怎么就变成一处废宅,连个人影都没了呢。
霍景秀低落地叹了一口气,抬步想往前走,忽然间,一个身影极快地闪过。
她眨了眨眼,“阿湛!”
萧湛亦是神情凝峻,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忠国公府,“进去看看。”
两人严阵以待,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整座府邸透出来一股子焦味,能烧的东西都烧没了。
霍景秀捏了捏鼻子,跟在萧湛身后。
萧湛一面护着霍景秀,一面四处搜寻,然而方才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仿佛是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踪迹。
正当萧湛要放弃之时,忽然霍景秀出声道:“阿湛,你看那儿!”
萧湛顺着霍景秀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一个水缸被砸开了,而原本放置水缸的位置明显被人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