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驯化论
他没还尝够自由自在的滋味,他还不想回去啊!
乐平擦擦额上急出来的汗,眼珠一转,撑着桌沿,半个身子就探过去,压低声音劝道:“我晓得师父你不稀罕什么王位,你一身武艺了得,也不怕他手底下那几个三脚猫护卫。可师父你想想看,他从前那般对你,如今就算他把他能给你的所有东西都给你,你真的能同他尽释前嫌,真的能咽得下那口气么?依我看,他想你回北宣,你就偏不回去,看他能怎么样!”
凝宝扬扬眉没吭气,他干脆绕过小几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师父,我仔细打听过了,北宣王这回没装病,且病得不轻。你要真想回去,不妨多等几天,等他没力气跟你顶牛了,你再……”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凝宝突然一把推开他,怒斥:“他是我爷爷,不管他对我做了什么他还是我爷爷!当初是太上皇给他下了蛊拿我叔父的命要挟他,逼他处决我爹,他才会那样做的!”
她不吼还好,一吼头就更晕了,可晕乎也压不下那股子火气去呀,她左右一看没发现啥趁手兵器,便抓起那双筷子异常凶猛地朝乐平扑去!
乐平忘了自己就坐在床沿边呢,吓得往后一仰就从罗汉床上摔了下去。他摔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凝宝却只懵了几秒就又舞着筷子欲做二次扑击,要不是瑞明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硬把她拽回来,估计乐平不被她凿成佛头也要被她压成内伤。
可是乐平的危机解除了,瑞明的灾难就降临了——凝宝的酒劲儿伴着火气一上来,也不管阻拦的人是谁,反手就抓,张嘴就咬,两条腿还不停踢蹬,弄得小几翻了糕点洒了,这羹那茶泼得罗汉床上到处是。
钟明虽是前因后果都听明白了,却苦于隔着门板看不到里头的情形,到底凝宝是在打人还是在挨打根本闹不清,听她不时尖叫,叫声凄厉,终是忍不住踹开门冲进去。
他心里急,不等看清屋内情形便握拳瞪眼一声暴吼:“谁敢欺负我家大小姐,老子活撕了他!”
中气十足,气吞山河,震慑效果好得不是一般两般。
屋里那对正企图制止凝宝行凶的兄弟立时停手,抬头呆望钟明三秒,即趁凝宝愣神之际飞快撤离罗汉床躲去了钟明的身后。
钟明回头看看脸上多了数道爪子印的瑞明,又瞅瞅披头散发衣襟裂了大口的乐平,眼角狠狠抽搐了两下,便故作镇定地将视线移回前方那只举着爪子跪坐在罗汉床上的野猫大小姐:“大小姐,属下失态,敢请……”
后面的话还在嗓子眼里呢,他家那只野猫大小姐突然变跪为蹲,怒吼一声,猛地一蹬床板便气势如虎地朝他飞扑而来!
钟明下意识要躲,瑞明和乐平两个却蓦地出手将他往前用力推去!
但听“嘭”地一声,大型忠犬被他家那位正发酒疯的野猫大小姐成功扑倒,后脑勺触地,撞了他个眼冒金星。但他不愧是尽忠职守的模范典型,自己摔得那么惨,还紧紧护住凝宝生怕她受伤。
可惜他家的野猫大小姐一点都不领情,使劲挣脱他的臂膀,然后就势骑坐在他身上,筷子没了就上拳头,一拳下去给他左眼添了圈乌青,再一拳下去,两股殷红就从鼻孔里欢快地爬了出来。
钟明被打得晕头转向却不敢还手,见她又要挥拳击下,忙拿胳膊挡住,偏了头急问那躲在一旁摇头叹气的两只:“怎么回事?你们给我家大小姐灌酒了?”
乐平刚要解释,凝宝忽然抱住那个挡着自己打人的讨厌障碍物,啊呜就是一口!
钟明疼得一激灵,差点把她甩出去。瑞明和乐平见状不妙,不敢继续旁观看戏,上来七手八脚要将他两个分开。
凝宝咬得惬意,哪里肯放?爪抓脚踢,形象全无。
闹到最后,瑞明和乐平伤情惨重,不得不暂退休整再做打算。而钟明带着熊猫眼爪子印好容易站起来了,手臂上还挂着他家那只不肯松口的野猫大小姐。
钟明觉着右臂疼得老火,偏这发酒疯的小野猫是北宣王交给他保护的宝贝疙瘩,莫说是一块肉,就是她咬断他的手,他也舍不得戳他一指头啊。
乐平看他皱眉忍痛一筹莫展相当可怜,好心提醒:“你快点她黑甜穴,她睡着了就会松口了。”
钟明却扭头回报乐平一记怒眼,继而转过头来硬是挤出点笑,讨好兼讨饶地柔声道:“大小姐息怒,属下皮粗肉厚不怕疼,只是硌坏您的牙就不好了。”
瑞明绝倒,乐平挠墙,皆是无语至极。隔壁屋里,花之云忍笑拖住要冲过去看端倪的七爷,不住嘴地劝他冷静,孟雪俊却是照旧杯口贴墙,耳贴杯底,边听边笑,幸灾乐祸,心旷神怡。
一群人本以为凝宝会不理钟明的怀柔政策继续当野猫,谁知凝宝居然真个儿松了口,抱着他的右臂仰头气鼓鼓地问他:“你可知错了?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钟明一头雾水,却还是赔笑点头:“知错了知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大小姐就且饶过属下这一回吧。”
凝宝歪着头定定地望了他好一会儿,又眯了眯眼睛,这才丢开他的手臂,冷哼一声,气呼呼地道:“你自己说的你给我牢牢记住了!你要跟着我,就只能听我一个人的!再叫我知道你偷偷给我爷爷通风报信,这边哄我开心那边邀功领赏,我绝不饶你!”
钟明一愣,通风报信是有的,邀功领赏他可没干过啊。被他的大小姐误会于他而言可不是小事,他认真一想,还是决定为自己申辩一下:“属下该死,属下确是自找到大小姐便没断过给北宣的书信,但大小姐所说的邀功领赏之事,属下的的确确没做过,还请大小姐明鉴。”
凝宝大怒:“以前我不吃饭你偏要哄我吃,在我面前你说你是一心为我,怕我饿坏了身体更遭罪,可一回头你就跑去跟我爷爷诉苦讨赏钱,还成天把他赏你的那些玩意儿挂在身上跟我眼前晃荡。以前我不肯杀人你偏不罢休,还哄我说什么这样的日子不会长,等我爷爷不生我爹爹的气了我就可以不用再杀人,结果呢?结果呢?!大牢里的死囚永远杀不完,你的私房钱倒是一天比一天多——你当我是傻子很好骗?我告诉你,你做的那些事我件件都记着呢,你不服气你再狡辩试试!”
她说着张牙舞爪又扑过来,钟明赶紧抱头护脸把后背转给她。等她打够了挠够了踢够了,他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低声赔不是:“是属下不好,是属下贪财,属下往后再不敢欺瞒大小姐,再不会给北宣递信,再不……”
凝宝下巴一扬,明明都站不稳了还抱着胳膊作高傲状,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说话没准我不信,反正往后我要是发现你再敢两面三刀拿我去换赏钱,再敢背着我偷偷摸摸跟他告状说我坏话,我就让你这辈子都没法再旁听!”
这威胁可真够……瑞明和乐平相视无言,然而当他们看见钟明那副如丧考妣的苦瓜脸时,他们才意识到“让你没法再旁听”这个惩罚对于钟明这种“旁听爱好者”来说是多么残酷多么可怕多么……
“嘭咚”!
醉青蟹击碎最后一丝清明,野猫大小姐终于倒下,终于……睡着了。
“醉了比没醉还精……真吓人。”乐平擦掉人中处干涸的血迹,又小心按了下额上的青紫,立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含泪咬牙郑重建议:“以后谁让她沾酒就揍谁,往死里揍,揍给他死!”
瑞明瞥他一眼并不附和,粗粗处理过自己脸上手上的伤口,帮着钟明把凝宝运去拔步床上安置妥当,又看着婢女将惨不忍睹的战场打扫干净,这才熄了灯招呼钟明和乐平一起出去。
关上门,他拎起被莲子羹陈皮茶卤汁酱汁糖粉充分浸渍过的衣摆抖一抖,转头瞟眼隔壁紧闭的门窗,似笑非笑地将目光移到乐平脸上,轻描淡写地说道:“动手打人太难看,不如这样,以后谁让阿宝沾酒就把他和阿宝关一屋,等到阿宝睡着了再去给那个不要命的收尸好了。”
乐平一哆嗦,低头装雕塑。钟明大力点头表示赞同之后一脸悲戚猛挠廊柱:“为什么大小姐记性那么好?为什么大小姐隔了十多年还忘不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瑞明过去拿手指戳戳他的肩膀打断他的哀号,指指屋门,笑眯眯地道:“你知道吗,钟叔?我们在昆岚山里历练的时候,有个不长眼的流匪大吼大叫把她吵醒了,结果他武功全废被吊在树上好几天……”
钟明一激灵,深呼吸,临上檐下横梁前不止感激地给他说了声“多谢提醒”,还恶狠狠瞪乐平一眼,威胁地眯了眯眼睛。
乐平这一遭是赔了脸皮还遭记恨,悲摧至无以言喻。然,更悲摧的是,瑞明不但不让他回屋,还叫他去花园折一捆枯枝背着去凝宝房前独站到天明,理由是……
“阿宝只是醉了不是傻了,明儿她醒来多少会记起今晚的事。哥你要不想这辈子以木轮椅代步,我建议你丢开面子,好好领会一下苦肉计的精妙之处。哦,要记住,天一亮你最好就跪下去,她一开门你道完歉最好就马上昏过去,不然……后果自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