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大王。”赵一低着头说道,这倒是叫孙元康有些莫名其妙了,原本以为既然是泾国派来的人,那么一定是小南王或者南王派到自己身边调兵遣将的了,现在显然是要面临两兵交战之时,按说南王应该有所嘱托的。
“这……先生不必客气,可是南王派先生来这里的?”孙元康扶住赵一的手说道,赵一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在下乃是逃命奔赴此地,实在无路可走才投奔天元国的。”
“哦?”这样一来事情的发展就有些出乎孙元康的意料了,这位赵一既然是逃命而来自然是不可能成为泾国的使臣的,所以他上下的把面前这个落魄相的赵一打量了一遍,然后才开口说道,“既然不是南王的人,那么你潜入我天元国内有何企图?”
从孙元康的话中就看得出她起了杀心,赵一的表现却十分的平静,平静的陆神医这么身宽体胖的人都觉得有一丝的凉意,也只能看着赵一不骄不躁的说道,“在下乃是张将军的旧部,自从张将军弃暗投明归顺了赵国,我等便一路被南王追杀至此。”
孙元康的手已经窝在了剑上,这叫陆神医抱着岳儿,两人都惊出了一声冷汗。
赵一只是看了看孙元康的手,然后说道,“大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如今泾王已经得到了入主中原的借口,你以为他还会再把你留下作为他身边的隐患吗?”
“你说什么?”孙元康问道。
“泾王也好,南王也好,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只怕你并没有我了解他们。天元国的成立不过就是泾国入主中原的一个踏板,只有把天元国剿灭,泾国才能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成为中原上的唯一天子,而你,也只有一个踏板的命运,那就是死!你连俯首称臣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你是起义军而他们泾军就变成了正义之士,这点简单的道理,难道大王不能明白吗?”赵一看着孙元康说道,他手上握住的剑果然又松开来,“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你真的以为是张方毅张将军投靠赵国是他出于自愿?”赵一看着孙元康问道,不等他说话,就自己接上话茬说道,“张将军乃是泾国南面最受百姓爱戴的将军,人们纷纷拥立他,所以南王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假想敌,因而和徐哲连手,设计逼得张将军反叛,若非赵夫人真知灼见,能够在事发之前就把将军的家人都接去赵国,如今张将军也只是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孙元康不确定的说道。
从一开始赵一赌的就不是孙元康的衷心,她赌的是孙元康的欲望,“大王若是不相信,大可以找个和您相似之人,在日后泾国攻打天元国时,开城门放泾军进来,看看这位泾军的将领是不是第一个诛杀的人就是您!”
孙元康大吼了一声,“来人啊!”
“是!”几个士兵立刻就进来,手都放在自己的剑上,等待着自己的大王下达命令。
“给我把这三人压去我的府上,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得离开府门一步!”孙元康说道。
“是!”几个士兵得令,立刻虎视眈眈的看着赵一和陆神医,这很明白的就是说,要把他们都软禁起来,等到泾军入侵之后自然会见分晓,是选择和赵一合作还是选择诛杀赵一立功就看南王怎么做这次的决断了。
坐在桌子前的陆神医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点着急的问道,“你到底有几分的把握?”
“一分都没有!”赵一说道。
“一分都没有?”陆神医惊呼一声,“你一分的把握都没有就叫人把我们软禁起来?到时候万一南王不打算杀孙元康,我们倒成了陪葬品了。”
“即便那个时候南王不打算杀孙元康,也不见得孙元康就想杀我们,你以为他已经称王这么久了,还会这么轻松的交出权力吗?孙元康不了解他自己,南王就更加的不了解了!”赵一说道,语言十分的轻松,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孙元康的府上倒是很贵气,应该是在入住齐州城之后就霸占了最好的一出宅子,当然了孙元康原本是麓辰江上的混江龙,做的是漕帮和盐帮的黑社会生意,自己有点钱在这里弄这么一处宅邸倒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南王这次派兵,并没有亲自出动,而是随意的调派了手中的一名官员,下达的命令就是,必取孙元康的头颅。
而带兵下来的这名主帅,觉得孙元康既然原本就是泾国的人,自然不会对他多加提防,所以也就没有做什么万全的准备,原本的计划就是进入城中之后暗杀孙元康,然后再说孙元康是暴毙身亡,把天元国的军权拿到自己的手里就大功告成了。
却不想着孙元康听了赵一的一番说辞之后,越想越不是滋味,辗转难眠,最后坐起身来,看着窗外熠熠生辉的星空,下地来转了一圈,朝着关押赵一和陆神医的厢房走去。他的家中富有,就算是软禁人,也显得有点舒适了,赵一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些什么,听到了脚步声才惊觉的问道,“谁?”
“是我!”孙元康说道。
这声音叫赵一一时半刻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想了想大概不会是陆神医,那就只能是孙元康了。事实上“是我”这种回答很不讨喜,若非眼下赵一是有求于人,她铁定回一句,“我知道你是谁啊?”还得搭配歇斯底里的口气!
“大王?”赵一问道。
“是!”孙元康说道,“今天白天事出匆忙,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等验证了我的猜测是真是假再请教不迟。”赵一说道。
“便是要立牌位,也得有个名姓不是?”孙元康说道,倒是显得十分的体贴,连给人立牌位这种后事都想到了,其实谁不知道这时候的人死了那就是随便往门外一丢这事儿就算完了。
“牌位?”赵一笑了出来,“看来我看错人了。”
“什么?”孙元康问道。
“我只当是大王您心在天下,原来也不过是一条泾国的走狗,还是一条忠奸不辨,是非不分的走狗,也罢也罢,你既然胸无大志也只能怪我不识英雄了。”赵一笑着说道,这口气十分的张狂,是个男人停了都会忍不了的,孙元康也是男人,立刻就拍案而起了,“先生此话是什么意思?”
“这大好的江山,你既然已经据守此地,何必要拱手让人?”赵一看着孙元康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泾国安排在此处据守的人,又何必问出如此问题?”孙元康也反诘道。
“如今的你,可还是当初的你?”赵一看着孙元康说道,“当初的你,只不过是麓辰河上的混江龙,虽然经营漕运和盐帮的生意,但是需要借助泾国和渭国的扶持。后来他们打算谋逆,便把你推在最前端,叫你挑起民众对合国的敌意。你依着做了,可如今呢?你已经有了你的城池,城中的一方百姓已经 把性命交托在了你的手中,你也有了你的兵马,他们愿意为你出生入死,你可舍得抛下这一班打算和你建功立业的兄弟,成为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坐享泾国的封臣拜相的荣耀吗?”
赵一这番话叫孙元康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我……”
“天色不早了,大王早些休息!”赵一站起身拂袖离去,只剩下孙元康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里,这叫孙元康很不解,到底谁才是老大啊?凭什么这个赵一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弄不弄得清自己的角色是个阶下囚啊?
赵一从来就没有一个做阶下囚的自觉性。
孙元康第二天一早就替自己安排了一个替身,这个人做了高高在上的天元国主,而自己则做一这位国主身边的谋士,倒是要看看这个泾国的主帅到底打算做什么事情出来。
泾国的大军兵临城下,两军交战假装的打了一段时间,然后天元国就佯装溃败,打开城门欢迎泾军的进入了,而假冒的孙元康就站在殿前接待这位泾国的将军。两方都显得喜气洋洋一团和气,夜半,主帅再次进去了孙元康的府邸,这次却是下了杀手,这位替身就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第二日,孙元康发现自己的尸体,心都凉了一大截。匆匆的走到关押赵一和陆神医的地方,“在下愚鲁。”
“在下惶恐。”赵一看着孙元康说道,有事儿说事儿啊,别一个好端端的大王上来就给人作揖,这叫人实在是消受不起,得折寿的这事儿!
“诚如先生所言,果然南王派人来诛杀在下了,如今可还有别的计策,助我躲过这一劫的?”孙元康问道,赵一的眉头却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似乎是十分的为难,摇了摇头,“当初你若是相信我,我便还能祝你一臂之力,此刻只怕是难度不亚于起死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