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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怎么是好?哥哥,你先躺着,我立刻去叫太医来……”寒墨语焦急万分道,刚要转身,却被寒长御一把拽住了。
只见寒长御苍白了脸,勉强睁开眼睛,对着寒墨语摇了摇头;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动了动,低声说道:“若是我不行了,你千万要代替我,照顾好母亲,照顾好这个家……好吗?”
“不,不要……”寒墨语忽然啜泣起来;“你活得好好的,怎么可以死呢……不要再乱说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个亲人……”
寒长御微微笑了,伸出一只手抚摸寒墨语布满泪痕的脸,又滑到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等我死了,在哭,行吗?好了,你现在先帮我把床下的夜壶拿给我吧。”
寒墨语伸手擦了擦眼泪,弯下腰寻找,却在床下边只看到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水晶壶,没见到什么夜壶的影子;她伸手拎过那雕花水晶壶,捧了过来,抬起头对寒长御说:“没看见夜壶啊……只看到一个水晶壶……”
“就是那个。”寒长御微微皱眉,“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认得吧?”
“我一时没认得……”寒墨语端着那个水晶夜壶,羞红了脸;这样精致贵重的东西居然是一个夜壶?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小心翼翼的端到了寒长御的跟前放下,说:“你用吧……我……我不会偷看的……”说罢便要走开,却觉得衣角被寒长御拽住了。
“等会儿,还等着你给倒夜香呢……”寒长御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不习惯放在屋里……”
寒墨语气的直瞪眼,正要拉上帘子走到外屋,扭头却见寒长御又一次呕吐,鲜红的血液溅满了水晶壶壁,看上去格外刺眼。寒墨语呆住了。
直到寒长御放下了水晶壶,自己缓缓躺下的时候,寒墨语才反应过来,连忙过去给他掖了掖锦被,眼泪却刷的流了下来。
寒长御闭着眼睛,感到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到自己脸上,睁开了眼睛,见寒墨语睁着血红的眼睛凝视着自己,一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胳膊,于是有气无力的笑道:“真是个爱哭鬼……”话还没说完,寒墨语就扑了上来,俯身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上了他血迹未干的双唇。
那一刻,寒长御愣住了,他的眼前恍然闪过一双血红的眼。感到了双唇上的生疼,寒长御清醒了过来。“你干什么?”寒长御咬字不清,又羞又恼的想要用力把寒墨语推开,却觉得浑身无力。
在晕过去的那一瞬间,寒长御终于看清了那张着的嘴中尖利的牙齿,以及一双幽深不见底的如野兽般犀利的双眸。他感到天旋地转,浑身的血液翻腾奔涌,从四肢一直涌入心脏,又一齐涌上了脖子……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感到了无比的惊恐,然后丧失了知觉。
寒墨语紧紧的搂着寒长御,狠狠的咬着他的双唇;他们身上瞬间迸发出了一圈白色的光芒,将他们的身躯包围住了……
屋里的烛灯一直如火如荼的燃烧着,然后慢慢的变弱,最后熄灭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寒长御醒了过来。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纱帐片刻,大脑中一片空白;过了许久,他慢慢转过头,侧首望见自己怀里蜷缩着一个什么人。
一头柔顺的雪白银发,正在清晨和煦的亮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辉;瘦弱而柔软的身躯,正软绵绵的依偎着自己。寒长御心中疑惑,立刻清醒了许多。他扶着床头坐了起来。
寒长御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竟然大病初愈般神清气爽。但是他此刻顾不得身体的异样,他只想搞清楚,身边睡着的人,到底是谁。他疑惑的伸出手,拨正了那个人的脸。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寒长御面前。
“墨语!”寒长御失声叫道。那面孔,分明就是那个爱哭爱生气的孩子,可是,这一夜却让她从粉面桃花变得有些苍白虚弱;乌黑的秀发也变成的满头银发,却让寒长御皱紧了眉头。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使劲甩甩头,想不起来。恍惚间,却记起那一口咬向他的利齿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眉头紧锁。
你,究竟是谁?难道,昨夜是我在做梦吗?寒长御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那柔顺如水的银发。昨夜,这个孩子,忽然变成了一个凶猛的野兽一般,用血红的眼睛凝视着他,朝他扑了上来,用一口雪白的尖尖利齿咬住了他的双唇;一双原本娇弱的双手,却变得像钢钳一般,死死的按住他不放。
在即将昏迷的那一刻,他彷佛觉得自己要被一个野兽吸干了浑身的血液一般。这,还是他的亲弟弟墨语吗?还是那个他踏遍了千山万水,终于找来的亲弟弟吗?这个在那一刻像极了一头野兽的人,真的和他是一母所生吗?
“墨语,你怎么了?醒醒。”寒长御在寒墨语的耳边呼唤着,轻轻抚摸着那孩子柔顺的银发,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孩子。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经见过。却又不记得在哪里曾经见过。
或许是听到了寒长御的呼唤,寒墨语醒了过来,睁眼望着寒长御笑了:“哥哥,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像不错啊?”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却忽然觉得浑身有些无力。
寒长御不说话,久久的盯着寒墨语幽深的双眸。那双眸子,不知何时,变得如同一潭幽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魅惑而让人捉摸不透。他觉得,寒墨语这个孩子,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像了。
“哥哥,你怎么啦?怎么这样看着我?”寒墨语问道。
“你究竟是谁?”寒长御双手抓着寒墨语的肩膀,双眼盯着寒墨语。此刻的寒墨语,一头白发如雪,让他感到那样的陌生。
“我是寒墨语啊,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吗?”寒墨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寒长御紧紧盯着寒墨语问道。
“昨夜?昨夜御哥哥不是病的很重吗?还吐了好多血……然后……我说要去找御医,御哥哥不让……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可能是睡着了吧。”寒墨语挠挠头,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寒长御见寒墨语似乎真的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默默的伸手从桌上取来镜子,递给寒墨语。
寒墨语疑惑的接过镜子,瞅了一眼镜子中白发如雪的自己后,惊得失手将镜子打成了碎片。她惊慌失措的叫道:“怎么会这样?!我的头发怎么变白了?……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一瞬间,寒墨语的脑海里似乎闪过昨夜的星点片段。
“墨语……”见到寒墨语惊慌的模样,寒长御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伸出手,刚要将寒墨语拥入怀里,寒墨语光滑的衣袖却从他的指尖滑走了。
还没等寒长御反应过来。寒墨语翻身从床上跳下,伸手从架上取了寒长御的外衣,披在了自己头顶跑出了房门。只留下寒长御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床边,望着寒墨语远去的背影发呆。
……
清晨的时候,太医又来了。看过寒长御后,一个个连连称奇,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寒长御体内积聚的剧毒,竟然像被武林高手用内力抽走了一般,干干净净,一点儿也不余留。
“一夜之间,御少爷身上深入骨髓和五脏六腑的毒竟然解了!这怎么可能?!就算是金丹灵药也没这么见效快啊?”众太医以为自己花了眼,一个个面面相觑。再三确认后,众太医才对寒夫人说道:“恭喜夫人,御公子的毒解了!”
寒夫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喜极而泣。苻容熙公主拉着寒夫人,乐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只小麻雀一般蹦蹦跳跳的转着圈,喊道:“寒夫人,御哥哥没事了!没事了!”
这个喜讯像是雷电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寒府大院。寒府上下顿时齐齐长舒了一口气,如过年一般欢欣无比。只有寒墨语,紧紧的用锦衣裹着自己一头银发的脑袋,蜷缩着光着脚蹲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任凭屋外欢声笑语吵翻了天。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墨语怯怯的伸出手来;她恍然记得,昨夜,她的指甲忽然变得又尖又长,像妖怪的利爪一般。她就那样,在床边蹲坐了好久,颤颤的伸出手来,拿过了桌上的铜镜。
镜中,她的容颜依旧,只是苍白得如同将要凋谢的花瓣一般,毫无光彩;一头雪白的头发,如同耀眼的日光一样,刺痛着寒墨语的眼睛。她不敢再看下去,颤抖着手将镜子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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