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了!”
张太后说罢起身,闹了大半夜,她身子乏了,摆手示意暗卫抬着那个昏迷的男子跟在自己身后。
走过冯将军身边时,张太后勾了勾唇角对身后的黑衣头领扬声道:“抓到刺客,黄金万两。”
“是!”
黄金万两,冯将军一生都没有这样的好运。
又或者说,苏鑫自己都拿不出黄金万两。
冯将军自始至终垂眸,身后的兵士动作齐整,哗啦一声从中间让开一条道路。等张太后走了,冯将军才抬起头来,目光幽暗的看着面前的百十个杀手。
这些黑衣人得到命令,快速的向皇宫四散开来。
领头的男子却在原地立住了,他提气展身,凌空而起,飞至宫殿的重檐屋顶处。
手中的剑鞘开始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中间的夹层......
咚!咚!咚!
沉闷的声响像是刀剑砍在人骨头上的声音,在幽暗的夜色中,令人心惊胆寒双股颤颤。
下方的冯将军视线紧紧盯住他的举动,他那凶狠的样子让他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不好,难道是、这里面有人?
冯将军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沉重起来。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人引开……
不论刺客是哪方人马,他都要保住他。
剑鞘的敲击声离着苏钧越来越近......
他身上的汗水不禁湿了衣衫。心脏也咚咚的跳着,此时此刻,他跟这个杀手离得是如此之近......
那咚咚的敲打声,就环绕在苏钧的耳膜,就环绕在黑洞洞的夹层周围。
只要杀手走完一圈,他必定会发现那个拼接的豁口。
今生今世,他从未跟死亡靠的如此之近过。
苏钧身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但是他仍然匍匐在原地没有动,他在赌,赌这个杀手会自动放弃,赌外面的冯将军决不会袖手旁观!
而他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轻举妄动。
眼看着他就要走完一圈,下面的冯将军突然开口了,扬声的分析道:“此刻太后娘娘独自一人在宫中。”
头领手中的剑鞘顿住,猛地看向张太后宫殿所在的方向。
“刺客既然是冲着太后娘娘去的……所以说现在……
你们又都分散开了…...若我是刺客...…”
现在是绝佳的杀人时机!
冯将军面色沉静的说道。
“走,过去看看!”冯将军当即跟弟兄们招手“撤——”,身后的士兵被冯将军突然转变的态度唬的一愣一愣的…大家迟疑的跟上冯将军的步伐,心里不禁奇怪,既然如此,她死了更好,干他们屁事啊。
这个败家老妖,万两黄金就这样喂了狗……
冯将军脑袋莫不是傻了?
尽管如此想,大家还是默不吭声的跟上,向着张太后的宫殿出发。
这边,头领将冯将军的话听在了心里。他在空中俯瞰着整个宫殿,是了,现在所有人都分散开来去搜查整个宫殿,但是有几个敢去搜查张太后的宫殿?
现在的张太后得处境可不就是最危险的?
头领一刻也等不了了,起身凌空而去——
冯将军默默的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重檐夹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希望,他真得在里面,又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黑暗中,苏钧的心脏抑制不住的狂跳着,他努力镇定的嘘了口气。
此时再也没有迟疑,手中的刀剑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身下木板......
汗水一滴一滴的流淌下来...殿内的烛光透了进来,越来越多。
过了片刻,殿内的陶龚走出来了,他神色不满的嘀咕着:“这帮死人真是快吓死老子了!”抬手就要去关门。
忽然门上出现一个身影......
陶龚蹙眉,刚要回头,脖颈间就多了一丝冰凉的触感——
苏钧眸子阴冷,身上嗜血的气息甚至比那些杀手还要浓重。他靠在他身上捂着他的嘴唇,手中用力,噗嗤一声,喉管被割断...事先割下来的布衫快速包裹住陶龚的脖颈...
地上没有一丝血迹。
苏钧再次提起内力,拖着他的身体飞入横梁中......
人终于死透了。
苏钧坐在夹层中大口喘气,可是,那个杀手头领迟早还要再次赶回来。
如果被发现一切都将白费。此时距离杀手头领离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很有可能,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也很有可能,他正在别处搜查...
苏钧一边想着一边快速将身上沾了血迹的衣服脱了下来。此次行动为了以防万一,他穿了两套夜行衣。
杀手的鼻子要比平常人灵敏,他们对血腥的洞察力要比普通暗卫高强不知多少倍。一旦他穿着这身沾了鲜血的衣衫回到江府,后果则不堪设想。
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留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他完全可以将两层重檐的豁口夹板踢掉,做出一个他已经逃掉的假象。
但是为了隐藏陶龚的死,这一条已经行不通了!
二,金蝉脱壳!苏钧已经麻利的给死去的陶龚套上这身带着血迹的衣衫,将他面朝下......
他下来,内部的豁口依照之前的样子拼接了回去。
一道声音从地宫内传来:“陶大哥,你说这领叶用皮条串连好还是铆钉固定好?太后娘娘定下了吗?”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走了上来,手中拖着领叶问道。
他走到门前,看着半掩着的房门外并无一人。
“奇怪,人去了哪里——”
乍然回身,他猛地看见了立在大厅中的蒙面黑衣人,还有他手中闪着寒芒的剑!他腿肚子一软,“啊!”立刻伏在地上道:“这位大...大...哥...饶…”
苏钧蹙眉,眯起眼睛隔着面巾冷冰冰道:“狱中有个逃犯向这里来了,你可曾见过?”
“啊!没、没没没!”那人结结巴巴道。
苏钧喉间发出一声低吼:“滚!”
“嗳~”人屁滚尿流的吓走了。苏钧的身形猛地一阵踉跄,身子靠在剑上,刚差一点他就要支撑不住了……
他忍着腿痛,悄悄的走到门边望了一眼,门外没有人,他瘸着腿小心翼翼走了出去。远处传来一片嘈杂声,看来,他们就在不远处。
苏钧谨慎的贴着墙面,眸子沉静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宫墙——以这样的高度,就算他成功逃出去,也很有可能会引起那群高手的主意。
如果那样,他只有一个可能:被乱刀砍死。还要连累整个沛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