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姑祖母还来信说,钏儿有了身孕,现在算来也快三月了,最近怎么没来消息?”
刑玉的马跟在霍子骞的马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今日怎么就沉默了?往日说到我家夫人,你们的话不是很多么?”
子骞蹙眉:“岐伯?”
岐伯的神色一凛。
霍子骞内心深处有一种不安的预感,总不会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吧?
钏儿身子不好,若是这一胎掉了,将来怕是难以孕育...也不知陆钏现在情形如何,吃的好吗?穿的好吗?现在是冬天,屋子里有没有生地龙?若是胎儿真的...那丫头很难过吧?
子骞不敢再想下去,猛地一打马,马蹄高高昂起——“驾!”他转身对身后道:“我先去前面!”
岐伯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忙派了几十名高手:“快跟上快跟上!”
银色的马在子骞的鞭笞下,如流星划过原野。天地苍茫,重生一世,他却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
他走的急切,身后的队伍也不敢耽搁。
等再次到了长安城巍峨的大门前时,霍子骞的心底却有了一丝惧意。
岐伯一直在身侧,花白眉毛下,眼中全是担忧:“将军呐!将军呐一定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一定不要露出马脚!一定不要对欣太妃和陆钏太过亲热!”
子骞茫然的点点头。握紧腰腹部的剑,睁眼看着繁华的长安城。
白色的宝马打着喷嚏,哒哒哒的走在长安城宽阔的道路上。
他离开京城多久了?
三个月了。
……
禀报消息的内侍忽的打断了陆钏的清梦,雪后的午日,空气清凉入脾,稍微赶走了连日来的疲乏,陆钏心中忽的跳跃起来。
霍将军来了。
她找了许久的霍将军。
今生总不能再让他为苏康去白白送死。
“皇后娘娘今日看起来格外高兴?”知秋伸出手,将一朵簪花比陆钏的头上。
这些日子,陆钏脸上圆润了许多,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恍若宝石,小巧的鼻下,红润的唇角微微勾起。她穿了一件秋香色龙纹立领蟠龙深衣,外面罩着孔雀嵌金丝长褙子,长长的拖尾垂在身后,腰间缀着白玉镂空雕花熏球。
这大概是陆钏三个月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直问知秋:“好看么?哪支钗子好看?”
知秋笑着帮她选出来:“咱们皇后娘娘戴什么都好看。”
陆钏心中惶恐,却也不知为何惶恐。
前世她是苏康的皇后。
今世阴差阳错的成了苏鑫的皇后。
“罢了,就戴这支。”陆钏将那朵艳丽好看的青石镶玉海棠簪子放下了。
一支素色的凤纹戴帽簪插在乌黑的发间。陆钏闭眼,不知怎么的,面前似乎浮现出那一盆盆开的正艳丽的海棠。
从前屋檐下,那个笑容浅浅的少年曾和她一起坐在石凳上,看海棠。
那时他晒了一院子的兵书,上面字迹到现在都能一笔一划临摹清楚。
“走吧。”陆钏起身了。
知秋也不知怎的,陆钏好不容高兴了,却也只高兴了一阵儿,面容就有些怏怏的。
身后的宫娥慌忙托起裙尾跟在身后。
光鲜亮丽的仪仗队下,陆钏的脸上有露出那得体的笑容。
内侍已经将道路上的雪扫去,
梅色钉珠缎靴轻轻的踏在鹅卵石路上,端庄的仪容,一举一动,竟比处在深宫的老嬷嬷还要得体几分。
凤眸上的鹅黄尾影在午后的阳光下,如点点繁星,璀璨烂漫。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朝堂上左右丞相、六部尚书、大司马全都到齐了。
中间的霍将军上前施礼道:“末将霍子骞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男子低沉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
“霍将军不必客气,要说起来,霍将军祖上也是朝廷的老功臣了,朕将你请回来也是为了国之生计......”
苏鑫的视线意味深长的看向霍将军,就见霍将军道:“臣愿为大靖朝效犬马之劳!”
一旁的陆钏视线紧紧的看着霍将军,挺拔的身姿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身影。他脸上一如前世那般带着银色的面具,面具下的眼眸也如记忆中灿若星辰,
“哈哈,霍将军果然是识大体的忠臣,如此一来,南下就由你来护送钏儿,毕竟西南的情况刻不容缓,希望你在路上能够保护好朕的皇后。”
苏鑫说罢,转过脸来对着一旁的陆钏道:“还是皇后想的周到,皇后,若是将来平定了天下,你的功劳功不可没啊!”
霍子骞听着台上的声音,大脑忽的一片空白,苏鑫在说什么?朕的皇后?钏儿?
他是不是听错了?
.......
霍将军缓慢的抬起头,便看见苏鑫正一脸笑意的想自己摆手:“霍将军,快快请坐,来人,上酒菜!”
霍子骞大脑一片空白,视线完全被一旁的那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陆钏刺痛了双眼。
“霍将军?”
“霍将军!”
“霍将军——皇帝再跟您说话呢!”身后的岐伯轻轻的戳了一下呆滞中的霍将军。
霍子骞呆立在原地,双眼死死的盯住那个身影。
他不信!
苏鑫眯起眼睛:“霍将军方才心中再想什么呢?”
岐伯忙道:“皇上请恕罪,霍将军是在沙漠里呆的久了,从未见过如此圣上的真颜,如今一见,是诚心被圣上的龙威所折服啊!”
岐伯一面说着,一面挤眉弄眼的身手去掐霍子骞。
临到这关头,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啊!
陆钏笑着看那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虽然身旁的老伯说他是被皇上的龙威所折服,但是只有陆钏自己才清楚的知道,霍将军看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陆钏心里仿佛正在接受凌迟般。苏鑫已经不太高兴了,回头看陆钏,陆钏的脸上也一片惨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霍子骞死死的握住自己的双手,甚至身后的岐伯都能清楚的听见霍子骞双拳捏的骨骼咯吱咯吱的声响。
不是说怀了自己的孩儿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成为婉容皇后?
身后的岐伯连忙低声道:“喂,你这样会把大家害死的,你忘了后面有那么多的弟兄了么?”
“有什么事,私下去问她就是...”
“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要也罢!”
将来殿下要什么样的女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