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康也不着急,既然霍子骞还犹豫,那就看他能熬到什么时候。
是夜,信鸽带着陆钏的药方子回到了霍子骞的手中。
药理霍子骞看不懂,只将药方子交给了随军的大夫,让他好生琢磨着。随军大夫接过药方子一看,顿时来了精神,对呀,大豆既可以导致腹泻的,但也有治疗腹泻的作用啊,这么重要的事儿她竟然忘了!
“还是皇后娘娘的法子高明!”大夫看的直乐呵,霍子骞问道:“她说需要置办哪些药物了么?”
大夫道:“皇后娘娘开了一个养元的药方子,至于止腹泻的……这个……”
霍子骞的眉毛拧了起来。
“娘娘说,巴豆既可以导致腹泻,也可以止泻药,但是需要少量的才行。”其实他之前也知道,但是情急之下就忘了……不过忘了这话可不敢直接说出来。
因为他一句忘了,结果死了那么多人。
大夫擦了擦汗,这下好办多了。
利用带有巴豆的河水掺进养元的汤药中就可以了。
霍子骞点点头,他对陆钏的医术是绝对的信任。苏康一定想不到,巴豆腹泻快,止泻更快.…..
陆钏给的方子很有效,一副药方子下去,军中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顿时不见了。
尽管几日没有吃饭,但是陆钏开的药是就是补充体力的,再加上些微的巴豆成份,大家立刻生龙活虎起来了。
……
一直在陆钏身边养伤的刑玉身子骨好了许多。
之前的时候知秋除了在陆钏身边打下手,就是在刑玉身边换个药,伺候着饭食之类的。
邢玉躺在榻上。
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来回穿梭的丫鬟,刑玉心里并没有温暖几分,他抿着嘴唇,看向知秋的眼眸又多了几分生冷。
本来,知道自家侯爷把自己撂在“皇后娘娘”这里,他就很火大。
他为侯爷不值!
邢玉一肚子火气,轻飘飘的冷嘲热讽的说了句:“知秋姐,你不用这么照顾我,还是去帮皇后娘娘吧。”
刑玉这么说着,知秋手中的叠纱布的动作一顿,其实刑玉这边也没有什么事儿,但她就是想留下来。
想留下来陪他。
现在听见冷冷的‘知秋姐’这三个字,知秋已经不生气了,她就是比他大,比他大一岁,他不懂自己的情谊,非要喊自己姐姐,她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他一定要这种口气对她说话……她也没有办法。
如今,她已经成为了陆钏身边的大宫女,就算刑玉跟她两情相悦,知秋也不放心皇后娘娘一个人在深宫里了。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跟他发脾气了。
他想怎么喊都无所谓了。
她想,或许自己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等到将来,她在宫里磨得久了,一年,十年,二十年……她也一定会像那些尼姑庵里的姑子,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了。
知秋嘴角荡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没事,皇后娘娘那里又病人走不开,只好我来照顾你。”知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叠着自己手上的纱布。再等一下,她就要去灶房亲自为他煮羹汤。
知秋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是个丫鬟命了。在喜欢的人面前,也只能以丫鬟的身份去照顾他。
刑玉靠在榻上,眯着眼睛,尽管知秋背对着他,他还是一眼就看透了知秋的想法。
女人不过如此。
像是当今皇后娘娘那样的么?
当初她对自家侯爷多情深啊?那时候侯爷长有腿疾,她耐心的给侯爷诊治,可是又怎么样呢?侯爷‘死’了,她转身就投向皇帝的怀抱!
呵呵。
刑玉随意的问了一句:“那些手术还没有做好?你不用帮忙?”
知秋并不知刑玉心里的想法,难得刑玉主动跟自己说话,她立刻道:
“哦,快好了,原本娘娘只招收了一个徒弟,但是现在宝通大药房的郝大夫也来了,左右不过就是那同一台手术,同一个地方,现在戴大夫已经能亲自主刀了。所以现在,暂时用不着我了。”
知秋说完了,侧过头,看着那个靠在窗户塌下的刑玉。
想了想,要不是为了照顾刑玉,其实自己也可以主刀了,也罢,将来不是没有机会,她会生生世世的跟在小姐身边,什么主刀的机会没有?
倒是他……
像今日,此生能有几次?
光是想想,忽然觉得,他能叫自己一声知秋姐也是好的。
刑玉闭着眼睛,知秋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总是那一副表情,像是清心寡欲的少年和尚。
知秋心情低落的去了厨房,拿着灶房的刀子一个劲儿的发呆。
她想切两个土豆,配上点香菜沫,给刑玉做个醋溜土豆丝。还有灶房里,她一早托付店里伙计买的小土鸡,给他炖上了高汤。
娘娘说了,他伤口才刚刚长好,可以多加营养了。
一旁临时请来的几个婆子,专门管着给其他病人做饭,此时看见一脸呆滞的知秋,忍不住上前道:“知秋姑娘啊!你的锅子开了,你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若不然让我们来帮你?”
“知秋姑娘?”
几个人凑近了去。
知秋猛然回过神来:“啊?李大婶?有什么事?”
李大婶同几个婆子笑道:“你这姑娘,不会是在想自己的心上人吧?”
“哪有?”知秋腼腆的笑了笑,脸颊上升腾起一朵红晕,但到底是跟着陆钏过来的,被戳穿心事的脸上很快镇定了下来,一双杏仁眼坦荡荡的看着她们道:“几位大婶大娘快别打趣我了,我这是天生的奴婢命,谁能看上我呀,再说了,我将来也是要一世跟随皇后娘娘的。”
“啊呀,再聊下去就要糊锅了!……”知秋找了个借口,放下手中的刀子,转身去看锅子上的炖的小公鸡。打开盖子后,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着。
其他人则是将饭菜一并端走了,正好到了饭点。
陆钏在自己的房间内等了许久都不见知秋回来,往常时候,知秋都是给刑玉做好了饭食,盛装好后,便回来,怎么今日就看不见人了?
陆钏问送饭食进来的老嬷嬷。
老嬷嬷道:“刚才那几个做饭的婆子还说呢,知秋姑娘也不知怎么了,一个人在灶房里对着墙壁发呆呢,喊了好几声也不应答。”
陆钏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知秋对刑玉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侯爷还在的时候,她俩就经常拌嘴,刑玉是个没开窍的,说话大大咧咧的,有时惹得知秋不开心了,就跟在知秋身后道歉。吵闹然后再和好,和好了再吵闹。
但是这次刑玉回来后,就变了许多。
大概是侯爷没了大原因吧,他在自己面前很少说话,这种疏离感便是陆钏也感觉到了。就更不用说知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