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修界,朝云国,所见之城,皆繁花似锦,人声鼎沸,一片平和景象,宛若人间圣国,忽然间,碧空万顷的天穹暗了下来,高悬的大日好似被吞掉了一般。
“怎么回事?太阳呢?”
“不知道呀,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人群惊恐的交流着,每个人眼中都夹杂着对未知的恐惧。
“那是什么!”
有人抬手指去,许多人抬起了脑袋,他们看到一抹流光从远处天穹中飞出,类似菱形的流星,闪烁着五彩光芒。
紧接着,成百上千的菱形流光一同飞了出来。
这些流光的飞行速度很快,眨眼间,就飞过了许多城市。
“是...是修士...”有人间的大人物看清了流光真面目,于是眼神更惊恐了,再次开口时,已然语无伦次,“是暮云宗的仙长...他们好像在逃跑...他们为什么要跑??”
此人刚说完,远处天际又飞出了无数不同形状的流光,于是整个苍穹被映成了一条星河,但这些闪耀的星辰都没有停下,反而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天涯阁...九章书院...”无数人张开嘴巴,痴呆的念着,“完了,完了...所有门派都在跑,肯定是要发生大事了,可他们跑了,我们该怎么办?”
下一瞬,巨大的黑色阴影回答了疑问。
阴影看起来像一根兽爪,从原本太阳的位置直穿而下,仅是一瞬,便把天穹闪耀的星河抹去了一片。
看着死寂的黑暗,每个人的呼吸都宛如静止了,要知道这些闪烁的流光星辰,可都是高高在上的修士啊!!
而下一瞬,这些凡人的想法也消失了,凡是看到黑影出手的,眼睛便再也合不上了,他们的灵魂被已然被吞噬了。
剩下的人不敢在抬头,更不敢去想象,他们眼神如同虫子,他们迷茫的看着周遭尸体,几息后,惊恐尖叫响彻天地,人间成了地狱。
这时,一束方形玄光中飞出一个老者,他身着白色道袍,神情悲愤,怒指苍穹:“天邪真人!你这一口何止亿万生命!!你这是要毁灭苍生吗!!”
没有人回应,又一根兽爪伸下,猛地一击把道袍老者打得吐血。
随后,被遮掩的太阳露出了一缕光亮,一抹暗轰的身影出现在光亮中,把整个大地与天空映成了血红。
“三千五百年前,天南子证道羽化,我万千魔门几乎被屠戮干净!当时我年幼,亲眼看着母亲姐姐被玷污,被杀戮...又看着父亲以及各位兄长死于飞剑之下。”
“那一场证道持续了百年之久,而如今我魔门尊者才刚刚开劫,你们就受不了了?”
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一个即将踏入棺木的腐朽老人,他说着话,慢慢走到道袍老者前方,露出了怜悯眼神:
“你以为我说这些,是因为我想报仇吗?”
道袍老者愣住了,心中自问‘难道你不是为了报仇吗?’
“不不不。”天邪真人摇头,“当时我年幼,还未入魔门,从而得以存活,此后两千年,我一直在追寻答案,追寻报仇...但自从我听了血玲魔尊讲道,半只脚迈入化神后,我就已经明白了答案,更忘掉了仇恨。”
道袍老者瞳孔紧收,当听到对方半只脚迈入化神,眼中更是生出一股死意,他周身灵气暴动,体内元婴睁开眼睛,已然准备自爆。
但在死之前,道袍老者还是想问一个问题。
“是什么答案?”
“此乃天道!!”天邪低沉的声音突然激昂了起来,左手也瞬间穿过了道袍老者身体,并抓出白色元婴,“你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在争斗多年的份上,我便让朝云国一半的修士逃出去,至于别的生命,我们魔修要了。”
话音落下,道袍老人身体虚散,被掏出的元婴也被天邪真人一口吞下,而后,整个朝云国再次陷入了黑暗。
不多时,杀戮声与哀嚎声响起,朝云国成了一个屠宰场,而没有逃走的凡人与修士,便是等待宰杀的牲畜。
同样的一幕,几乎同时发生在天南修界的大多数国度,有修士挥洒鲜血抵抗,也有修士提前知道消息朝着大元逃跑,更有的修士直接转投了魔门。
世间百态,皆出现在了这场浩劫中。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两个月,被困在朝云国的修士,不是死了,便已经转投了魔门,这个朝云国,只剩下了凡人还在遭受苦难。
而凡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经过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失去。
或许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就算身处一个每日饱受折磨,随时会死去的黑暗世界,他们大多数凡人依旧还在坚持活着。
一个聚居地,外出寻找食物的队伍没有一个人回来,许多女人站在一起,她们有的失去儿子,有的失去丈夫,她们也明白自己家人永远回不来了,但她们依旧在等。
女人们眼神坚定,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带着微弱的光芒,这缕光芒叫希望,就算失去了丈夫或儿子,她们依旧相信明天会好的,只要能坚持熬下去。
这是属于凡人独特的生命韧性,也可以将其称之为一种‘无知中的大无畏’。
但可惜,明天只会更糟,因为修士要的就是凡人某种情绪积攒到极点,恐惧也好,希望也罢,只要到了一个临界值,凡人的灵魂才会更加凝实纯净。
几道流光从黑暗中缓缓飞来。
“晴师姐,根据那几个凡人的灵魂记忆,他们的聚居地应该就在前方了,希望没被别的同修抢先了。”
“等会动手快一些,不要留下疼痛。”
“放心吧师姐,你的要求,我们都记的很清楚,我们不会多做手段的,毕竟现在还活着的凡人,灵魂都非常凝实了,根本不用在浪费力气折磨了。”
伴随着声音,流光越来越近,城中凡人抬头看着,眼中闪烁的希望微光,瞬间寂灭了。
过了几息,另一种光芒在凡人眼中诞生。
是愤怒,是不甘,是恨意。
“杀!!”不知是谁咳血咆哮了一声,无数凡人同时拿起了镰刀锄头,勇气与牺牲,本就是人类天性里的赞歌,他们自然拥有。
他们要争命,若没有希望,便用自己的生命去创造希望。
血在燃烧,风在嘶吼。
黑暗染上了一抹抹血色,成千上万的凡人尸体倒在了血泊中,而玄光中的修士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这便是现实,哪怕用生命咆哮勇气之血,也依旧无法带来希望的现实。
大约三十个呼吸后,三男一女四个修士从黑暗中落了下来。
“死光了?”女修面无情绪的问。
“还有,而且是最纯净的味道,这样的灵魂...肯定很美味。”旁边男修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棚,他癫狂的呼吸着。
微风轻轻掀开门缝,一双双天真可爱的眼睛显露了出来。
“退后!!不然我会杀了你们!!”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冲了出来,他颤抖的举起刀,不一会,又冲出来了一群七八岁的小孩。
“绝望之土中,往往都能开出最美丽的希望之花,他们的味道的确很美味。”又一个男修开口发话道,“其中有两个的灵魂特质和我契合,一人五百灵石,让给我如何?
两个男修没有说话,直接点头允许。
唯独女修身体发颤,牙齿咬得咯吱响,并还能听到微弱的念叨声,好像在重复喊一个‘念郎’的名字。
“晴师姐。”付出灵石的男修,继续开口道,“如果师姐认为灵石不够,我们可以在商量。”
“我...”女修张口,却发现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她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永生永生都不会忘掉的味道。
这时,一缕纯白光明走了进来,发出了怜悯的声音:
“愿以吾命,照耀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