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所言当真!在哪里?”霄妘赶上前抓住鼎人玉的手臂问道。
“努咤尔说,他有师兄自蜀地回来,曾见过成群的河伯。”鼎人玉也难掩兴奋,今早听到努咤尔无意中提及,便火急火燎赶来通告。
霄妘追问道:“可知道有多大一群?”
鼎人玉一愣,忙看向努咤尔。
他挠挠头,尽力回想,“好象是有提及,数十?”
“河伯繁育不强,若真有这么大一个族群,其中很可能有百年的河伯!”啪地一声,霄妘左掌一包右拳,神色激亢起来。
“她们究竟在说甚么?甚么河伯?”熊狂拉着吕望到一边小声地问。
最缺乏存在的吕望,简直激动得想哭,终于有人想起自己了。“不知道啊”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换来熊狂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敢再废物一点不成?
“走,师姐师兄,咱这就下山去蜀地!”努咤尔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一起入门的师弟原来眼睛里不止有他人玉师姐啊,戎胥牟既感动又奇怪,“师弟,想不到你对师兄的事如此上心!”
“嘿嘿,师兄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咱们快点下山,早点找到河伯,把咱们的事跟他们说清楚。”
“咱们甚么事?不是,找甚么河伯?也不是……”戎胥牟有点糊涂,“师弟,你知不知道河伯是甚么?”
“姓河的老伯,不是么?河边的老伯,也不是么?”他见师兄摇头无语,挠挠后脑勺,“反正玉姐说咱们要找河伯,也没说他们是谁,找他们甚么事?”
鼎人玉有些尴尬,“这孩子最近炼功炼得有点傻,师兄见谅。”
“还是玉姐你懂我,真快被师父逼傻了,现在终于打通了任督二脉,再不出去玩一玩,我就真疯了!对了,蜀地在哪里,我还没去过昆仑以东的地方呢,这次说甚么也要去见识一二。蜀地的飞禽走兽多不多?我们找河伯办完事,可以好好狩猎一番。”
鼎人玉越听越听不下去,狠狠拍了他的后脑壳,“河伯是妖物,我们是要去除妖的,找他办甚么事?”
戎胥牟暗叹自己白白感动一回,这师弟根本就是孩童的玩心起来,在山上待不住了。
“妖物,师妹要下山除妖?”熊狂好奇不已。
“说除妖也不算错!”霄妘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对众人解释一下,免得在外面乱传夸大,引起师长们的担忧甚至干涉,“我需要一味主药,百年河伯之心,取自一种叫河伯的凶兽,又叫作水虎。常在河边将人拖入水中吃掉,凡俗以为水鬼,找活人替死。又被当作河神祭祀,才又了河伯之称。这河伯活得越久,其智就越近于人,称为妖也无不可。在咱们昆仑秘典中,此等妖物在上古时很多,但到近古,或因天地易变,或为当世强者诛杀,逐渐稀少,如今已寥寥无几,近乎绝迹。”
“就好比土蝼?”努咤尔在一旁听得青筋暴起,攥拳恨声道,戎胥牟不曾向他解释那尸人之事,他仍以为阿月姐与手下是死在凶兽口中,“管他河伯,水老虎的,落在小爷手里,定要抽它的筋扒它的皮。咱们立刻动身吧,去杀妖,省的它们继续祸害人!”
“蜀地很大,我们需要弄清楚确切的地点,这就交给努咤尔师弟你了。事不宜迟,嬴师弟,我们今日各自准备,明日就动身。”
“努咤尔,你快去你师兄那里探问一下,我们等你好消息。”鼎人玉催促师弟,待他乐颠颠地跑出坊,眨眨剔透的双眼,乌黑莹长的睫毛轻颤,笑嘻嘻道,“努咤尔问得地点回来,我们就下山去,他还是孩子,就不跟去了,那么远的路,万一有个闪失。”
“鼎师妹,我以为你也不用去,有我与嬴师弟两人足矣,凶兽罢了,应该不难对付的。”
“啊!努咤尔,你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去问。”鼎人玉高声喊道,急匆匆追了出去,“那地点十分重要,你这孩子记性不好,我得帮你记着点啊!”
见四妹风风火火的样子,戎胥牟一阵无语又欣慰。
吕望也想同众人一起下山除妖,几次欲言又止,但思及自己的功夫,去了也是拖累,只好郁闷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熊狂更是想去得要命,上一次娲神遗迹之行,有黎师叔在旁,根本没几乎亲近师妹。然而祖父最近半年,盯他盯得很紧,修炼之外,生怕他同父亲一样,在肾水之气大成前失了元阳。偶尔来药坊还不妨事,定然不会准许他离山。于是垮着脸,用眼神不断杀伤着可恶的嬴封。
……
最终霄妘、戎胥牟、鼎人玉、努咤尔四人各出手段,请示了自家师尊,获准离山。东出昆仑,向东南而行,直下蜀地。
蜀国是最悠久的古国之一,因地处西南山岭间,与中原道路难通,故此受到的外部战乱最小,能上溯到黄帝时的蜀山氏,如今最大的氏族为冉族。
其间也经历过蜀内的兴替,最近一次便是教人蚕桑的冉族蚕丛氏崛起,据说是黄帝与蜀山氏的后裔,纵目。数百年前,蚕丛氏与大商曾展开过一次大战,元气大伤,再压制不住蜀中,让同被大商杀逃入蜀的西土羌人逐渐兴起,最终有蜀羌首领柏灌氏击败蚕丛氏,取而代之,称王于蜀地。
蜀中地险崎岖,峻岭危峦。飞梁绝岭,层岩上盘。深谷寥廓,积石阻云。但那是对世俗凡人而言。
四名炼气士,最弱的是少年努咤尔,也在月前进入了炼气化神之境,或许正因此才让湿瓦御道准其下山随行历练。几人身手在悬崖峭壁间,虽不说如履平地,也不过费些纵跃腾挪的功夫,互相拉扶,全不见危险。
途中几次遇到蜀羌的巫武高手,押送着盛满铜石的奴隶车队。若非鼎人玉拉着,努咤尔便要出头挑衅,一试身手,他的跳脱不驯实在令人头疼不已。
四人来到湔(jian)水,数万如鸭的飞鸟栖息水边。
戎胥牟忽然童心大起,提出穿鸟群而不惊动飞鸟的比拼,赌的是闭口不言与听话服从。两女当即会意,自然配合于他,努咤尔完全不知人心险恶,师兄师姐有意捉弄算计于他,也兴冲冲加入了赌斗。
这些飞鸟对煞气十分敏锐,一鸟惊则百鸟惊,这个赌斗听上去容易做起来极难,戎胥牟可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昆仑炼心一年,身上的血煞之气早已消退了许多。此时运用《空明剑》的‘动中静灵’心法,放空身心,无念无想,凝神眉心,运起《封影七变》的身法,在鸟群中小心翼翼地腾挪。
五分动五分停,四分动六分停,三分动七分停……
他始终在动,但在飞鸟们的眼中,却似一块没有生命的顽石,忽而出现,静置在身旁,忽而消失,只以为眼花。到最后,已然是一分动九分静,愈发精熟。
他心中有感,这种动静之间的节律,便是自身的动中静。自身虽动却如静,若与敌人节律相同时,敌人虽动亦如静。加上在药坊领悟的半剑,‘动中静灵’才算悟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