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展的工作人员紧急疏散人群,警察和拆弹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
陆岑岑已经端着二十分钟了,胳膊也开始发酸,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紧紧盯着水银管里面的那截水银,就算只是轻微幅度地动一下,那截水银就跟着晃动,稍有不慎便会触碰铜丝。
漫展的人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花劳也被赵B带了出去,让她先自己回学校去。
场地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没有来得及带走的动漫海报、周边之类的。
赵家兄弟两个人守在陆岑岑身边不愿意走。
赵A眉头紧蹙,对陆岑岑说:“刚才我追着那个送炸弹来的男人出去,他横穿马路被车撞了,救护车来把他拉到了医院,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陆岑岑紧紧盯着水银管,轻轻开口问:“知道他是谁吗?”
赵A摇摇头:“我没见过,也没见他之前在老板娘身边出现过。等老板娘安全之后,我马上去查。”
赵B忽然开口:“老板娘,要不,我轻轻地把炸弹移动到我的手上,然后你赶紧跑……”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这么大的块头刚才急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哭,现在情绪才稍微好些了。
可看着老板娘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知道她维持这个姿势有多痛苦。
这是他能想到的救下陆岑岑的唯一办法。
“别逗了,你的命就不是命了?”陆岑岑轻轻笑了笑,“再说,这样做也很危险。万一不成大家全玩完。”
倒也是,人又不是机器,把盒子递给他,怎么能保持丝毫不动?
那么做风险太大了。
警察终于赶到了,全副武装的拆弹专家也拎着工具箱走了进来。
公馆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提前被撤走,省了他们不少事。
警察又对还守在陆岑岑身边的赵A赵B说:“你们俩也赶紧离开。”
“我们不能走!”赵B连忙开口。
赵A也跟着说:“警察同志,你就让我们俩守在这里吧。”
这种事怎么可能通融?拆弹又不能保证绝对安全觉得拆的掉,但他们可以保证最少的伤亡。
警察无奈地说:“都要撤走的。包括我们也要撤走。”
陆岑岑抬起眸子看了他们俩一眼,语气无力:“你们俩快走吧,相信专家。”
专家也开口:“走吧,在这里影响我。”
专家都这样说了,赵家兄弟肯定不敢耽误到专家工作,两个人忧心忡忡地离开会场,跟着警察的指令一起退到安全区。
他们俩走到外面的时候,明臻探正好赶到。
他对兄弟俩有印象,知道他们是南家的人,看向他们俩问道:“陆岑岑呢?”
赵A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会场:“老板娘在里面。”
明臻探眉头紧蹙:“怎么不撤出来?”
“她手上端着炸弹……”
其实明臻探问完刚才那句话就意识到自己蠢了,警察肯定要尽量保证绝大多数人的生命安全的。
她不撤出来,一定是因为没办法撤。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往会场里去。
安全线外的警察着急地冲他喊:“明队长,你不能进去!”
可是明臻探头也不回,已经冲了进去。
会场里只有拆弹专家和陆岑岑,周围还有很多没有来得及搬走的漫展摊位。
陆岑岑保持一个动作不动已经快四十分钟了,还是在这么紧张地情况下,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拆弹专家刚刚拧开外壳,察觉到她轻微地抖动,不敢冒险拆线,抬头问她:“你可不可以再坚持一下,不要发抖?”
陆岑岑也不想发抖,可胳膊实在太酸了,腿脚也早就麻了,加上她的身体因为怀孕本来就有些浮肿,真的好像直接丢了手上的东西坐一会儿……
可是她也知道不能。
她死死咬着牙,原本红润的双唇已经毫无血色,脸色如同白纸,额间也全都是汗。
忽然,一双手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伸出,轻轻托住她的手。
动作轻缓,可却在握住她的手时,又格外有力。
“放松。”明臻探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的胸膛轻轻贴着陆岑岑的后背,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她。
这个姿势,像是在从背后拥抱她。
他的躯体将她紧紧包裹,用怀抱给她安全感。
陆岑岑紧张这么久,即使他这么说,也很难放松下来,还是死死咬着自己的唇,身体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别怕。”明臻探说话第一次这么轻柔,却每一句都有安抚人心的能力,“放心,不会有事。”
能放心吗?万一自己真的放松下来,不再这么紧紧拖住盒子,万一明臻探也没有接住,盒子稍微动了动,他们俩不就全完蛋了?
可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陆岑岑闭了闭眼,手臂放松下来,身体也瞬间发软,往后靠去。
手中的盒子保持在原本的水平线上,纹丝未动。
明臻探也不敢拿他们俩的命冒险,他敢这么做,因为能够百分百地保证不会让水银杆动。
做警察,体能是最基本的。
以前训练的时候,犯了错被罚站一天都是常有的事。
他有一位严格的体能老师,会让他们在罚站的时候头顶一碗满满的水,洒出一滴就延长罚站时间。
他又不是特别听话的学生,上学期间就经常违规跟着前辈到处查案,也无可避免的遇到危险,没少被老师处罚。
一开始恨他恨的不行,但后来毕业了才明白老师的苦心。
那些罚站,锻炼体能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锻炼了耐力和坚韧不移的心志。
现在手上的东西就如同放在地面上一样,他仿佛是焊在地面上的雕像,也极大方便了拆弹专家作业。
不到十分钟,专家就把水银杆拆了下来。
没有了引爆装置,现在人可以动了,下一步就是彻底拆除炸弹,让它永远也不可能爆炸。
专家把水银杆放好,轻轻把陆岑岑手里的炸弹捧了下来,对他们俩说:“可以了,水银杆拿出来了,炸弹不会引爆。”
陆岑岑强撑许久地意识一瞬间松懈,身体也顿时软了下来,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身体一软,往后摔去。
明臻探一开始以为她是晕了,连忙扶住她,顺着她一起蹲下身。
却见她那双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她完全没晕。
明臻探皱了皱眉,松开手站起身,对她说:“起来,别坐地上,小心宫寒。”
“我站了那么久腿麻了嘛。”陆岑岑拍了拍自己的腿,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冲他笑,“你还知道宫寒?可以啊小伙子。”
明臻探又恢复了以往对她的态度,声音不含一丝温度:“赶紧起来,自己去医院。”
他的车还停在安全线外,他要是像之前那样直接把她送到医院,回头被南家老头子知道,真的要以为他来拐他儿媳妇和没出世的小孙子了。
陆岑岑的腿已经慢慢恢复知觉了,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胳膊上却没力气。
“真麻烦。”明臻探一把将她拉起来,忍不住吐槽她,“陌生人塞东西给你你也要,幼儿园小朋友都比你机灵。”
陆岑岑老老实实地接受批评教育,满是歉意:“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一句话反倒让明臻探又愧疚起来,是他的态度太凶了吧?
她站稳后,明臻探松开手,又强调了一边:“去医院知道吗?”
“知道了。”陆岑岑点点头。
她往外走了两步,察觉到明臻探没有跟上来,回头疑惑地看向他:“明警官,你不离开吗?”
“你先走。”
“哦……”陆岑岑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还在认真拆除炸弹主体的专家,大概明臻探是想留下来,亲眼看看炸弹是怎么拆除的?
她对这个不感兴趣,刚才自己受到惊吓又站了这么久,还是赶紧去医院检查的好。
陆岑岑便自己离开了。
她出去有一会儿,明臻探才从公馆出去。
他刚到外面,居然看见甄德秀也跟了过来,就站在他的车边。
他眉头微蹙,不打算和她继续浪费时间。
正要开口和她说清楚,甄德秀却先开了口:“明队长,我其实是来帮你的。”
明臻探面露疑惑:“帮我?”
甄德秀靠近他,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你在海外的账户,出了些问题……”
明臻探脸色大变,沉默片刻,拉开车门:“上车,换个地方聊。”
赵A赵B直接把陆岑岑架到了医院。
陆岑岑进行了一通检查,趁着她检查期间,赵A也去打探了一下之前塞炸弹地那个男人的消息。
那个男人,抢救失败了。
陆岑岑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听见赵A说了这个消息,皱了皱眉,问道:“那个人的身份呢?”
赵A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我马上去查。”
陆岑岑点点头。
而警方的动作把他们快,已经查到那个男人的身份,并且还在他家的房间里搜集到了从外网上找来的制造炸弹的指导书,还有许多材料工具。
但这些可能是栽赃陷害。
现在他已经出车祸身亡,只能从和他有关系的人身上下手追查。
警方也查到了他在做今天这件事之前的一系列反常举动——根据邻居说,他一向惧怕老婆,但前几天,居然把他老婆打了一顿,打完两个人就扬言要离婚,现在他老婆已经搬走了。
警方还查到,他在做这些事之前,多了一笔巨款,直接还完了他的房贷。
顺着这笔钱的源头追查下去,查到了徐芸华的那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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