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忽然一道怒斥声传来,这声音对面如死灰的芜幽来说如同天籁,顿时有一种让她脱离苦海、如蒙大赦的感激喜悦之情!
‘恩人呐~~’
她满怀感激的抬眼望去——
只见那一身粗布衣裳的粗糙大汉正一脸怒意的瞪着地上呆愣不已的小破孩儿,训斥道:
“一会不看你就乱跑!”
然后深褐色的瞳孔不着不缓的从上到下扫视了小男孩一遍,而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花,再次怒口而出:
“怎的吃这些?你娘没给你饭吃吗!跟我回去!”
说着便一把拉起小男孩,并不温柔的抱在胸前,正要离去时忽然看见手里的芜幽,不禁深深的蹙了蹙眉:“这玩意...看着倒是稀罕,莫不是什么兽叼来的?”
芜幽:......躺尸中......
本以为就要平安渡过此劫时,那男子忽然又开口呢喃道:“这颜色好看,不如搁家里养着,正好没啥东西送给孩儿他娘...”
!!!
‘别别别!千万别!’
芜幽从头到脚都在强烈拒绝着,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朵花,逃是逃不了,不如......
“耶?咋死了?”男子忽然惊讶道。
只见他手中的刚刚还挺精神的花一下子就焉了似的,花瓣花茎尽数垮了下去,毫无生机的自然垂落在他手里...
装死中的芜幽:‘看着没?老娘死了,养不活了,还不快放了我?!’
“罢了罢了,娃儿,咱去找娘吃饭。”
男子低叹一声,随意将花扔在一旁,抱着那小男孩就进屋吃饭去了...
此时被抛弃的小花正一动不动的观察敌情,然后慢慢支棱起自己的‘胳膊’,尝试着站了起来,再悄无声息的绕道旁边衣杆处,揽下一件衣裳便朝森林里跑——
这时忽然——
“汪!汪汪汪!”
身后突然出现了不知从哪来的大黄狗,见她偷衣服,便直接拔腿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狂吠!
妈呀!
小花妖惊呼一声,赶紧把拔‘腿’就跑,但自己那形似水仙种子的球形鳞茎下面的根须哪能跑得过‘大长腿’的狗子?
于是距离越来越被拉近——
“救命啊——就一件衣服啦,回头等我会变衣服的时候再还给你啦~”
在那尖锐獠牙即将咬到她时,奇迹出现了——
她忽然又恢复了人身,这下妖力一发,直接两秒的时间内就窜到森林里不见踪影...
大黄狗在森林边缘地带徘徊了许久,但像是在忌惮什么似的,始终不敢进去寻找,连叫声都逐渐降低,变成了可怜的呜咽声...
于是最后只得又跑了回去......
“呼——”
真他喵的刺激!
她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发誓自己真的不适合搞这种劳心费神的活儿...
接着迅速便换上那件粗布麻衣...
“好硬啊...这是布吗?”
神芜幽感觉自己仿佛是穿上了一件纸盒子做的衣服,麻麻卡卡的也太难受了吧...
若是自己还是容易受伤的人类,怕是要被磨出了血痕。怎么比自己网上买的10块钱一件的短袖质量还差?
可看那晾晒的布匹,明明很是轻柔的感觉啊...
莫非,那些只是用来拿来卖的?
神芜幽觉得自己真相了,于是穿上衣服后再次来到那个小村庄,这次她不必再躲躲藏藏,直接套上衣服上的宽大帽子,就可以随意走动了。
反正村里的人似乎都穿这个,像个工作服一样的宽大米白宽大麻衣,这样就算被人看见,人家也绝不会上前来问一句‘你是谁’。
于是就这般,还真让她听到了明天一早要上镇上买布匹的好消息!
镇上的衣服肯定比这件舒服吧?正好还可以尝尝这里的美食...
嘿嘿...完美!
于是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时,藏在草垛里睡觉的神芜幽便被外面的嘈杂声音给吵醒了...
“唔...”
她挣扎着慢慢睁开惺忪雾眼,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模糊感觉让她有些不真切的朦胧感,可能是昨天穿越而来的后遗症吧...
她这般想着,人已经坐了起来,一边揉着尚存困意乏累的双眼,一边悄悄观察外面的情况——
只见村子中间空旷的那处,不知何时已经搬来了一架很是简陋的牛车,那两头老牛身后拖拽着两辆长方形的牛车。
前面一辆已经整整齐齐摆满了昨日晾晒的各种布匹,用一匹略为粗糙的灰色布料严严实实的盖住,四角牢固的系在牛车的四个角上。
似乎是担心绑的不牢靠一般,那人来专门伸手去三晃三推,检查布料是否真的稳定。
见一切准备就绪后,约莫八九个穿着米白工作服大衣的人就陆陆续续的上了后面那辆牛车,然后相对坐在车上,看着应该就要出发了...
见此,芜幽赶紧跟在那群人身后,也低着头默默上了牛车,然后坐在最外侧的边上,静默不语。
其他人似乎也没发现异常,等牛车剧烈晃动几下起步出发时,她们才无聊的开始叽里咕噜的闲聊起来...
都是琐碎的家长里短,芜幽没兴趣听,于是便呆呆的望着远处发呆,心里默默记着这车走过的路线。
可是忽然,芜幽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她感兴趣的内容,不由得竖起耳朵认真起来——
“三儿他娘,听说你家那个傻子昨儿个又惹事了?”
一个好事的大妈忽然问道,眼神里是满满的嘲弄之色,对着周围人‘小声’的讨论着:
“昨儿搁家里都听到了他家那莽子的嗓子喽~那声啊~跟个野兽似的吼出来可吓死个人了!”
被称莽子的是三儿她娘的丈夫,长得五大三粗的不说,脸上还一脸的横肉!那一生起气来,声音跟那猛虎下山般骇人,与他那做秀才的弟弟可谓是天差地别!
不过也是他家气运不好,好好的一秀才竟徒遭了劫匪,小两口全都身死异处,只留下一个呆傻痴愣的小儿子被藏在座位下面逃过一劫,这才免了一条性命。
那牛莽是个实楞人儿,将那幼子收到膝下,硬是砸了一个月的饷银给娃治病,但还是不见好。三儿她娘这下也坐不住了,他们自己都还有一个牛三儿刚出生不久,正需要钱呢!哪能都败给那个傻子?
为此两人可吵过不少架,但都没能拗过他,于是,心中有怨的梨娘更是对这两岁的幼子不爽,时常拿他撒气,牛莽不在时,甚至连饭都不想给他吃。
反正那也是个傻子,不会说话,更表达不出什么,顶多就是牛莽回来之后多骂几句罢了,梨娘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