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缕轻柔微惧含着关切之意的绵软嗓音渐渐传入薄伽梵的耳朵。
后者心中不由得泛起丝丝涟漪,如细雨滋润大地般的温暖舒适。那荒芜贫瘠的土地,似乎隐隐潺动起生机的活力...
神芜幽仰着一张我见犹怜的纯欲小脸,水润盈盈泛着泪光的黑眸怯怯的望着他良久,久到脖子都僵硬发酸,也不见对方有丝毫的反应。
杂乱的发丝之下,那双深邃漠然的眼眸似乎一直在沉沉的望着她...
神芜幽尝试了许久,终究还是窥探不出他眸低的复杂情绪,只隐隐感觉到他似乎眸光微动,周身的颓丧死气有所收敛。
有用!
神芜幽心中暗暗勾唇,下一瞬黑眸微颤,带着试探的惧意缓缓上前靠近了那抹高大的身影,略显迟疑的缓缓伸开双臂,随后稳稳抱住男人的腰身。
坚硬挺拔的身躯蓦地感受到一阵温软,娇柔的身子如烈火般的炽热融化了千年的寒冰。
就在薄伽梵身躯一僵之时,忽然耳边又传来一声又轻又颤的呢喃:
“大人...大人在难过吗?
“怎么办...我想安慰大人,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人,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大人不高兴,我也不高兴...
“大人伤心,我也会陪着大人伤心...
“大人...不要抛下我好不好...我好害怕...
“我想陪着大人...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生活在这里,一起看晨晓黄昏,一起赏花圆月貌...”
一声声真挚而深沉的话语如缕缕顺滑的丝绸将薄伽梵层层包裹其中,这带着温度的语言和怀中那抹温软似乎隔开了这个荒凉冷寒的世界。
让他一时间只觉得置身于暖意融融的温床。
沉寂而孤独的无边黑暗之中,蓦地燃气了一簇火苗,很小,很微弱,却足以暖人心扉。
山河过隙,日月颠倒,沉溺其中,叫人无法自拔。
他微愣间,不自觉的缓缓抬手抚上怀中人儿的脑袋,小小的,毛茸茸的...
柔软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不急不缓的轻轻挠过掌心,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很舒服。
“不哭...”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发出这么一句喑哑低沉的声音。
可谁知此话一出,怀中人身子抖的更厉害了,他清楚的感觉到胸膛被她脑袋深深埋在的地方,渐渐有些湿濡,有些温热...
她哭得更厉害了。
神芜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脏那里闷闷的,鼻尖酸酸的,眼睛涩涩的,很不舒服...
因为什么呢?
同情?怜悯?
不...
她连连摇头,自己一个连生死都无法掌握的可怜囚徒有什么资格去可怜一个无人能敌的堂堂魔尊?
所以...
她的演技已经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吗?
是吧?
是的...一定是的...
她这该死的、足以以假乱真的逼真演技啊...
她这样想着,双手搂得更紧了。
她哭得厉害,现在自己也止不住了,于是愈加埋头于他坚硬的胸膛,默默的哭泣,任由泪水一点点的浸湿他的衣衫。
直至一只大手动作并不熟练的钳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精致脸庞,另一只手动作僵硬的轻轻抚过她面颊的泪痕。
粗糙而冰冷的指腹一点一点擦拭掉她眼角的泪花,动作虽然已经极力轻柔,但神芜幽还是不免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她仰着一张小脸目光晶莹的望着面前的魔尊,凌乱的发丝之下,他那双深邃沉寂的眼睛似乎有所波动...
紧抿的唇角和冷峻的面容叫人下意识的想要退避三舍。
但神芜幽明白,这个时候,才是万万不能后退的。
于是讨好似的一手抓着男人宽大的手掌,将自己的滑腻白皙的小脸轻轻靠在其上,像只撒娇的猫儿般轻轻的蹭着,黑亮的目光里满是依赖与虔诚。
薄伽梵的内心被这诚挚的目光灼得一烫,不由得敛下眸子逃也似的避开她的视线。
然而转眸之间,倏地目光一沉,蓦然垂下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下面的某处,刚刚才有所缓和的面色骤然黑如锅底,那仿佛能滴出墨来的脸色尤为不佳,甚至隐隐有些生气的放出慑人冷意。
神芜幽不由得一愣,正想追寻着他的目光一探究竟之时,倏地感到一阵天翻地覆,身子蓦地腾空。
置于腰间的一双有力大手正稳稳抱着自己的身体,神芜幽一米七的个头在两米多高的宽阔身躯面前显得如此娇小柔弱,惹人怜惜。
她目光惊愕的望着面无表情的薄伽梵,由于重心的不稳,双手下意识的环抱着他的脖颈,察觉到不妥之后忙想收回手。
然而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忽地察觉到对方一个冷眸瞥过来,惊的她身子一僵,思考一瞬后又求生欲极强的抱稳了他的脖颈。
心脏不可抑制的怦怦直跳...
不是因为害羞心动,而是面对未知的莫大恐惧,正如乌云密布般笼罩着她,令她心生不安,脊背一凉。
“大、大人...为什么要抱、抱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的她口齿不清,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强烈控制住内心的恐惧之意后弱弱的出声询问。
然而对方却是一如既往的简言少语,回答她的只有一阵令人心凉的沉默,和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哐、哐、哐...
魔尊这一道道沉稳的脚步声仿佛是踩在了她的心尖上,震的她心中直颤,头皮发麻...
眼看着这位大佬一步步走进宫殿,走向自己的卧房,神芜幽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人...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她连忙回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刚毅脸庞,只是他神色淡淡,冷漠如初,嘴唇紧紧的抿着,根本什么就看不出来。
这样喜怒不形于色,将一切情绪都深深藏匿于内心的人是极为可怕的。
面对这样的人,她一贯的做法是不与其接触,尽量避开以保安稳。
然而现在,她寄人篱下,生死由他,不仅不能避开,还得想发设法的靠近他,迷惑他,为自己争取未来,争取活着的机会。
她的内心是彷徨的,是慌乱的,是惴惴不安的。
如今眼看着就要进入卧房,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的内心更是惊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