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霓得到消息赶到衙门时,李度已经先一步到了。
大牢的刑讯室里,那个叫做兰馨的婆子,这会双手锁着镣铐,被铁链固定在墙上。
原本只是去请人过来问话,哪知她一见到捕快就慌了神,拔腿便跑。追逐过程中,她使了些手段让捕快们吃了不少亏,有人还因此受了伤。
到得兰馨被捕快锁拿回来,李齐氏当场便发了飙,她是随李齐氏陪嫁过来的,自小就亲厚,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而且为人老实本分,官府凭什么说拿人就拿人?
李齐氏在公廨里闹得很凶,直到莫有干晃着锁链进来淡淡地盯了她一阵,这才偃旗息鼓。
“我莫某人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离开前,莫有干偏过头留下一番话。
回到牢里一番拷打,兰馨终于开了口。
兰馨不仅认识上官桀,而且还是上官桀的帮凶!
当年李员外新娶了妾室小茹,百般呵护疼爱,却是冷落了主母李齐氏,而李齐氏又是个委曲求全的性子,小茹花了些心思便让李员外对李齐氏心生嫌弃。
李齐氏怕家宅不宁,只会一味退让,下人们看不下去了,却敢怒不敢言。
兰馨见不得李齐氏受欺负,毕竟她是自小看着长大的,都当做自家闺女来对待。
恰逢其会,上官桀找上门来,说是见到三房在外面偷人,他最见不得的便是女人的背叛,要给背叛者应有的惩戒,而兰馨只要帮他做一件小事就好,只要成了便能让小茹再也无法威胁到李齐氏的地位。
那会“折枝案”已经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兰馨很害怕,但是日夜辗转反侧,深思熟虑之后还是下定决心,要替自家小姐铲除那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
某一天夜里,兰馨往小茹的屋里放了上官桀给的迷香,再去给上官桀开了门,之后的事情,便不用自己操心了。
第二天不见人,小茹的侍女只在她的床上找到一支梨花和墙上四个鲜红的字......
“这便是供词,已经签字画押,二位且看看吧。”莫有干敲了敲桌上的供词,说道。
秦羽霓尽量不去听刑房里传出来的凄厉哭喊,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供词上。
“她得知衙门叫金家家主过来问话便想到是要重新调查‘折枝案’,做贼心虚一早便向李齐氏请辞回乡,下面人去的时候正好把她堵在门口。呵呵,若不是咱们进展迅速,恐怕就逃出城去,再要找她可就难了。”
“衙门的消息是如何走漏的?”秦羽霓不解。
莫有干默默鼻子,为难道:“金家么,人多嘴杂,下人们私底下嚼舌根,难免的。况且,这个案子也不是什么机密......”
“如此说来,‘折枝案’这就算是结了?”
“嗯,证据确凿,郡守大人的意思可以结案。”
“可是,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弄明白呀!潘盈月、霍梅如何被上官桀盯上的?兰馨把小茹迷晕后,上官桀怎么把人带出来的?他还有没有帮凶......”
“时间过去的太久,要一一弄清楚细节那是不可能的,能够查到这种程度,秦姑娘当居首功。”
莫有干竖了大拇指,周围的捕快、狱卒有样学样,都是溢美之词,秦羽霓也不再好说什么。
十年前的悬案就此告破,凶手居然就是金巧云的夫婿——上官桀。
四名“背叛”婚姻的女子,在山洞里遭受过什么样的折磨,无从知晓,然而从她们死去时的姿势,尸骨上残留的水银,可见一斑。
至于最后上官桀是幡然醒悟,还是在疯狂中精神崩溃,草草结束了自己扭曲的人生,只能去地府里问他自己了。
犯下诸多令人发指罪行的“折枝妙手”居然早已悬梁自尽,这让秦羽霓浑身不得劲,费尽心思破了案的兴奋感,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李度见得她兴致不高,轻轻拍着秦羽霓的肩膀。
“真相有时就是如此,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偏头,抬眼望向李度,秦羽霓不甘心地说道:“我还有些话,想问问兰馨。”
李度点点头,看了莫有干一眼。总捕头会意,即刻返回刑讯室去安排。
见到兰馨时,她素白的囚衣上浸出血渍,虽然已经换过新的,但不难想象下面掩盖的累累伤痕,是多么的可怖。
她被锁在墙上,勉强能站立。
“上官桀只是一个人吗?他是怎么把小茹带出李家的宅子的?”秦羽霓缓步到得兰馨面前,负手问道。
“你是......”
莫有干跟在秦羽霓身后,喝斥道:“问你便答,休得废话!”
兰馨哆嗦一下,气若游丝:“是!奴也不知,上官桀只让我下迷香,给他开门,旁的......不用我管,也不敢问。”
“你去开门只见他一人?”
“只有一人。”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回自己屋去了,一宿没睡。”
“你如此配合,就不怕他杀你灭口吗?”
“他......他没说杀人,只说被绑走的女子都活着,他只是要糟蹋她们,我想着那小贱人青楼出身还有什么清白,不过出了这种事她在李家再也抬不起头,自然无法威胁小姐主母的地位。”
“你、你,竟然真的是你做的!”
李齐氏不可置信的喊声自身后传来。
一名衙役对莫有干耳语,兰馨已经认罪了,消息传到前面,李齐氏闹着要见兰馨一面,郡守大人顶不住,便同意了。
李齐氏泣不成声:“奶娘,你怎么这么傻啊?”
兰馨苦涩地笑了笑:“呵呵,奴家是个没有本事的,只能想到这种法子,只要你过得安稳,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李齐氏想要扑过去,被狱卒们拦住了。
兰馨紧咬着牙,下唇渗出血来,脸上的泪淌过皱纹,滴落地面。
她看着李齐氏,缓缓摇头。
突然,她向前一扑,双手向后被铁链紧紧拉扯,死死瞪着李员外,眼球好似要从眼眶中爆出来。
“老爷,若是怠慢了她,奴家必化作厉鬼,让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李员外向后踉跄了一步,脑门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苦大仇深的戏码眼看着还要演上很久,秦羽霓后面的话恐怕是问不下去了。
再去找杨先生商量吧,秦羽霓叹了口气,和李度一道离开。
李度送她回秦衣楼,路上见得她一直眉头紧锁,笑道:
“还在想这个案子?说起来,我也觉得这案子破得容易了些,要不我让闫雄和越青伶私下再去查查吧,反正前些日子他们两没少帮衙门的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