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唐记伙计送来的消息,桃露和阿威即刻动身去往唐家宅邸。
到了门外,桃露有些忐忑。
“要不......你先进去,我落后几步,省得旁人说闲话。”
身边的男子不放手,攥着她细嫩的小手拍了拍:“怕啥,咱们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当他们看不出来?俺想好了,今日就向大夫人请辞。”
唐记的规矩,同一间铺子男女不得私相授受,暗通款曲。桃露是云中衣庄的掌柜,凭借秦衣楼的关系,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她若是和阿威成亲,走的人必然是阿威。
要么是派到唐记别的铺子,要么就是离开唐记。
至于去处阿威已经想好了,与其到别的唐记铺子,人生地不熟,不如去求秦掌柜行个方便,直接到秦衣楼做事。
“可是......哎!”不等她说完,阿威直接用力将心仪的姑娘揽入怀,打断她的话。
“嘿嘿,俺不在乎别人怎么看,那日遇到火刀帮的埋伏,俺就想好了,这辈子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桃露整个人都好似要融化了,嘴角含笑,定定地望了他一阵,终于点头道:“嗯,都依你......”
两人牵着手一路到得大堂。
得了消息赶回来的唐记掌柜有不少,见了这一对人儿,或惊讶,或好奇,更多的人是恍然大悟。
原本想着和桃露打招呼,联络感情的掌柜、管事想了想,纷纷收回踏出的脚步。倒是几个做丫鬟时候认识的小姐妹围过来问东问西,打听不少八卦。
桃露一直低着头,红着脸,支支吾吾。
小姐妹见问不出啥,便把目标转向阿威。他到是很光棍,几乎有问必答,到得阿威说出已经买下金鸡坊的宅子,姑娘们眼里只剩下艳羡的目光。
眼瞅着大堂里人都来得差不多,阿威很有眼色,招呼着桃露的小姐妹们出去说话。
“好姐姐们,掌柜议事,俺们做下人的不好打搅,都出去说,俺请你们喝热饮子。”
咯、咯、咯......
一阵莺声笑语。
“哎哟哟,桃桃这夫婿选得不错嘛。”
“关心人,会办事,说话又好听!妹妹我都忍不住要芳心暗许了。”
“你起开,像个楼里的妓子似的。桃桃不要往心里去哈,祝你们百年好合!走啦,干活去。”
阿威一直挠着头傻笑,对丫鬟们的挑逗并不接茬。
“在外面等你。”阿威递过来一个安稳的眼神。
“嗯。”
几乎所有唐记的掌柜都到了,独独不见大夫人和总掌柜伍仲谋,大堂里议论纷起,桃露听了一阵,发觉大家都不知道大夫人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是有什么安排。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嘛把所有人叫回来?”
“谁知道呢?”
有人问了桃露,她也是一头雾水,不光是掌柜,重要的管事也被叫回来了,原本送信的伙计就是通知阿威的,恰巧桃露也在,想着也有人去云中衣庄送信,也就不多此一举再回铺子问了。
“我也不知道,许是替守备司筹集粮食的事,可云中衣庄经营的不是主业呀。”桃露蹙眉,抿唇说道,“哎,大公子来了。”
掌柜们顺着她的目光,果然发现了唐临风的身影。
“哎,各位叔叔伯伯都来了?今天有什么大事吗?”唐临风见了大堂里的场面,满是讶异。
桃露迈步向前一礼:“临风公子,大夫人呢?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唐临风摇头:“不知道,有人叫我过来的,说是我娘有吩咐。”
不对劲!
想到前些日子的经历,桃露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愿是杞人忧天吧——
“大夫人来了!”有人喊道。
人群分开一条道,韩文君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袍,搭配云纹织金马面裙,尽显当家人的气度,秦衣楼至尊卡客户,真真是不同凡响。
见到唐临风顿了顿脚步,接着便径直坐上了主位。
“我知道最近筹粮的举动给诸位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国难当前,唐记不能计较些许利益得失,守住云中郡,等待朝廷的援军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大夫人说完顿了顿,下面的掌柜们却面面相觑。
今日召集所有人就说这个?不是一早就定下的方略吗?打退叛军,或是城破之前,唐记不计代价为城中军民备粮——所有掌柜都同意的,难道有人私下里阳奉阴违,搞小动作惹怒了大夫人?
“我知道有人不服,舍不得那些损失,可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向我施压,还搭上临风,当我是妇道人家就不敢管你们吗?”
韩文君猛拍案几,浑身气质为之一变,靠前的掌柜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桃露听得皱眉,伙计送来的信上分明写着是大夫人召集人回来的,怎么会是聚在一起向她施压呢?
“大夫人。”桃露款款移步,走近说道,“我们收到信是你让唐记掌柜回来的。”
“是啊。”
“我也是——”
“对、对、对,到底是谁开这种玩笑?我铺子里还有一堆事呢!”
大夫人愣住,大张着嘴:“你们不是要反对筹粮?可是伍先生说你们打算......”
说着,她陷入了沉思。
唐临风也嚷了起来:“哎,娘,我可没有支持掌柜们造反的意思,不是你叫我过来的?”
桃露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开口问道:
“大夫人,方才您说此事与伍总掌柜有关,把他叫出来问问不就清楚了,他现在在哪?”
砰!
雕花的门猛地被推开,发出巨响。一名唐家下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滚进来。
后面的人被吓了一跳,退开躲避。
“大夫、夫人,不好了,叛军打、打进来了!城门、城门......罗都护被杀了!”下人高喊着,语无伦次。
晴天霹雳,在众人头顶炸响。
韩文君惊起,睁大双眼。
掌柜们不可置信,一时没有意识到这则消息的含义,虽然慌乱,却还没想着逃命。
“什么!”
“不可能!”
“太快了。”
......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大夫人再次拍桌,大喊道:“安静!”
桃露稳住心神,把报信人扶起:“你别慌,慢慢说。”
“是、是......城门破了,有一队异族人杀进宅子来,见人就砍!”
“啊!?”
这回所有人彻底慌了,有如受惊的羊群,大喊一声就要逃亡,慌不择路。
那名下人继续说道:“带队的人就是、就是——”
门口一片寒光,最先跑出去的几位掌柜头颅冲天而起,骨碌碌滚入大堂来。
人群猛地震了一下,惊叫着,争先恐后地缩向厅堂的深处。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一道森然却妖娆的影子负手穿过片片血雾。
一袭红衣,笑容冷酷残忍。
“大夫人,临风公子,诸位——好久不见!”
韩文君瞳孔骤然一缩,和桃露同时出声:“秋棠!”
黑衣、白衣的忍者们跟在秋棠后面进了屋,堵住众人去路。
无头的尸体往外冒着血,慢慢倒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