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秦羽霓在师父的牌位前上了炷香,双手合十拜了拜。
“师父啊,当年我刚醒来时,这具身体不过才七岁,承蒙您这么些年的照顾,羽霓过的很开心,您在天上应该都知道了吧。”
穿越重生这档子事都能赶上,在天有灵没准也是真的。
在这古代的生活比想象中要来的惬意,自打从这个身体中醒来,过了最初的适应期,调整好心绪,秦羽霓觉得自己要幸福死了。
作为一枚古风汉服控的中医科小护士,不仅换了一幅倾世容颜,琴棋书画样样能拿得出手,还拜了制衣大家做师父,原本以为可以安静地做一朵美美哒古典小白花,奈何时运不济,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打天下啊!
当年为了好找工作,选修了一些管理、财务的课程,后来又自学混了个会计证,谁成想这会都用上了……
不过,比起医院里三班倒,没有白天黑夜的生活,铺子里这点事都不算啥。
“这九年,您教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教我道理,体悟世间百态,以此激发设计灵感......虽然没少吐槽过您老古板,但在弟子心底,一直是把您当做母亲看待的。”
秦羽霓絮絮地自言自语着。
“您在世的时候,从未让弟子感受过这个世界真实的残酷,可是弟子也有自己该走的路。现在您再也不能再教训弟子了,那么请您保佑我,当有行差踏错之时,帮弟子一把。”
秦羽霓眼中有盈盈的流光闪动,咬着下唇缓了缓,推开门,踏入清晨的雾霭中。
今日要启动商业计划的第一步,但是每日晨练的习惯也不能落下。秦羽霓一身箭袖劲装出门,晨雾未散,大多数伙计还没有起来,与打开坊门的武侯打个招呼,便沿着街道开始慢跑。
“这位云中衣庄的小掌柜真是有意思,每日开了坊门便绕着临近的两个坊市奔行,有次俺问过她,说是什么锻炼身体,嘿嘿。”武侯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
“锻炼?有点新鲜啊,许是她们的风俗吧。”
“那有这样的风俗,良善人家的闺女,有谁像她这样?”
“嗨,也没啥,郡主府的那位贵人,听闻也是个好舞枪弄棒的......”
日头慢慢升起,秦羽霓头上发汗时,便又回到衣庄,围绕着后院中一座小小的假山打上一趟八卦游身掌。这是前世医院科室上退休的老主任教她的,不过也就是健身养生的程度,到了这里却是引得不少店里的伙计为之侧目。
等到收功回屋换了衣裳,铺子里已经忙碌起来了。
秦羽霓今日简单穿了一身淡蓝交领齐腰襦裙,秀发简单盘起用一支簪子固定,袖口扎起,不施粉黛,俨然一副要干体力活的样子。
到院子后门等了一会,便有个老汉挑了一大担竹篾进来,支付了铜钱,老汉把竹篾放到院中,下人伙计都好奇的打量着。
这是要干嘛呢?
“赵伯,伙计中可有人会编竹篓的?劳烦都叫过来,有个活计要大家帮忙。”
赵伯是铺里的伙头,下人们都归他管,有什么任务掌柜直接派下,安排调配人手的细节赵伯自己就能处置了,不过......
“赵伯,今日有一批料子要入库,送货的即刻便到,人手须得随时侯着卸车。”秋棠负手从前堂影壁后迈步而来,转向秦羽霓道,“掌柜的,您这边的活计等一等,可好?”
听到秋棠管事发话,赵伯面色变换数次,看看秋棠,又看看秦羽霓,拱拱手,退到一旁,装聋作哑。
秋棠今日上着湖绿坦领上襦,下身是石榴红襦裙,臂上挽着素白轻纱披帛,梅花钿在天光里熠熠闪光。
秋棠淡淡地看着秦羽霓,柳婶把前几日秦羽霓做了米线送到春芽、桃露屋里的事情说了,秋棠略微想一想就知道秦羽霓的意图。
想要另起山头?想法是不错,可惜实在太嫩了一点,就两个刚出来做事的婢女能管什么事?但是你一个外人都能在我的地盘上拉山头,若是无所表示,岂不是让下人们觉得我是好相与的,到时候什么人都能在我面前出么蛾子。
不管你要做什么,就自己一个人折腾去吧,看你能掀多大浪来。
见下人们看秋棠脸色行事,秦羽霓也不气恼,淡淡一笑:
“既然秋棠姐姐已经有所安排,倒是小妹考虑不周了,活计我就自己来做吧,诸位就听秋棠姐姐的吧。”
听得秦羽霓退让,下人们齐齐松了一口气,就怕你们神仙打架,误伤围观百姓啊,不过秦掌柜退让了,往后大势便掌握在秋棠手中,日后这位秦姑娘的位置,怕是不稳当了。
“掌柜的,卸车是体力活,我帮不上忙,我来帮你。”
一个直爽的女声脆生生的响起,双马尾的小姑娘钻出人群。
春芽!秦羽霓略微有些意外。
桃露拉了春芽一把,春芽低声道:“掌柜的人情也是要还的,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有这点力气掌柜的还用得上。反正他们就欺负我们大房,怎么做都不对,倒不如教他们看看,咱们大房出来的,无论如何都要共同进退。”
春芽径直走到秦羽霓面前一礼,桃露想了想也默默走上前,站到秦羽霓面前。
秦羽霓心中宽慰,一番付出总算没有白费,便微笑道:“你们可识得字?”
桃露:“我会一点。”
春芽赧然:“我、我没学过。”
“无妨,我画了图纸,照着这个编织竹篾,然后组装起来......先看我做一遍吧。”
秦羽霓递过图纸,两位婢女凑着头一看,哎?这是个稻草人?
“很像稻草人对吧?有身子,有头......唔,只做了上半身,条件有限,编好以后外面要蒙上绒布的,这个叫模特,就是衣服架子,我有大用,照个这个先弄出来,别的暂且不用管,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你们先看我怎么编。”
春芽和桃露面面相觑,不知道到掌柜到底要做什么,但眼下不容得反悔,只能硬着头皮给秦羽霓打下手。
三名少女就在后院中慢慢的编着,周遭的下人们看得新奇。
秋棠只觉得好笑,真是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根本就是对商事一窍不通。纵然你裁缝制衣手段再怎么高明,你也只有一个人,三个月下来你能做多少套衣裳?这么大一间成衣铺子,靠你一个人的手艺能运作多大的生意?
唯有接下城中酒楼,其它商号,或者大户之家下人仆役批量更换旧衣裳的大单子才能做大。
这便是格局!
半个月来,秋棠遍访有关系的富户,谈妥两家下人换季衣裳的单子,又托人敲定布料供应。
这便是人脉!
让伙计日夜赶工,到时候业绩摆在眼前,叫大夫人看看谁才是掌柜的最佳人选。
秋棠冷笑着摇摇头,仿佛已经看到试职考核,秦羽霓哭丧着脸的表情。
“哦,掌柜的在忙活,管事、伙计在旁边干看着,这是个什么规矩?”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位清瘦长须的老者徐徐走到院中。
秋棠看清来人愣了愣,唤了一声:“总掌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