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喻言因为骨头裂开缝隙的疼痛忍不住狠狠地皱起了眉,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堪堪的将夺神刺进去了不到半厘米的深度。
而得来的反馈,除了复眼喷出来的鲜红的血,就是盔甲虫更加剧烈而狂暴的颤动和尖叫。
由于是最为脆弱的眼睛部分被人伤到,盔甲虫已经不仅仅是愤怒了,而是发狂一般的暴怒,以及不顾一切的四处冲撞。
只见它甩动着自己小楼一般硕大无比的身躯,狠狠地砸向所有方向的障碍物。
透明盾牌,四周的树木,甚至还有坚实的地面泥土。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震动四野的巨大闷响声,盾牌隐隐有要倒下的趋势,四周的树木也全部都被它撞的一一折断,就连泥土也以盔甲虫为中心,被撞出了一个直径极大的深坑,引起的震动堪比小型地震。
君喻言勉强用自己几乎快要废掉的双臂和还算完好的双腿死死的保住插在复眼中的夺神,以此来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
但是……
还是不行。
还有两秒钟盾牌就要消失了,如果现在失去了盾牌这个最有力的保障,那么还有一只复眼是完好的盔甲虫依然可以轻松地追上柳一影简然他们。
君喻言死死的咬住自己已经泛白发干的下嘴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接着,她的神色一肃,死死的盯向了旁边距离她不到三米的另一只复眼。
既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继续赌了!
君喻言的双手双脚再一次加了一些力气,来确保自己可以尽量在夺神上挂的稳当一点。
这一点简单的动作,却让她疼的在一次出了一身汗水,再伴随着衣服上她喷出来的鲜血痕迹,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快要死掉的重伤一般。
但是如果有人能够发现她眼眸里坚定和无畏的神色,那种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战的人才能够拥有的格外冷厉的气质,就会清楚她有多么可怕的意志。
接着,在下一间瞬盔甲虫的摇晃有了那么一个极为短暂的平静间隙时,君喻言蹬在盔甲虫表面壳的双脚突然再一次狠狠用力!
与此同时,她手里拿着夺神剑柄的双手也同时用力,绝不让夺神脱离自己的双手。
于是,当君喻言通过狠蹬盔甲虫的外壳终于把刀拔了出来之后,她的双手依然是紧紧握着刀。
哪怕她的手臂已经痛到几乎要失去了知觉。
但是,当夺神从复眼中被拔出来的时候,也说明君喻言同时失去了固定在盔甲虫身上的工具。
在君喻言刚刚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的前一秒,她对准自己之前早就已经勘测好的另一只复眼的方向,双手用力狠狠向前一掷,竟然硬生生让夺神直接插进了盔甲虫的另一只复眼!
当然这一次插进去的深度肯定不够。
根据君喻言多年使用夺神的经验来说,大概也就插入了……不到零点二厘米吧……
君喻言:……
好在,她一点也不着急这个,因为她主要的目的就是让盔甲虫的眼睛受伤就足够了。
只要它眼睛受伤了,那么即使是凭借着虫族格外变态的自愈能力,至少也需要一分钟以上的时间去修复。
而一旦没有了眼睛,盔甲虫这种并不具有超高嗅觉能力的虫子是无法找到柳一影等人的所在地的。
在它修复自己期间,其他几个人怕是早就已经跑入了山洞——这个盔甲虫的身体压根就进不来的山洞。
到此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秒,君喻言之前拿出来的巨大透明盾牌也早就已经在三秒前消失了。
君喻言看着盔甲虫因为两只眼睛同时受伤,无助无能狂吼乱冲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总算,总算是赌对了。
这么想着,她……
任由自己向着地面去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在松开了夺神的一刹那,没有了抓手的君喻言,双臂还几近残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固定住自己。
所以,她无奈的放弃了。
而且,大概是因为确定盔甲虫至少会被自己阻隔在这里三十秒钟以上,君喻言只感觉自己心里仿佛哪里有一口气轻轻的松了半口。
但是这心里一松,之前一直强撑着忍耐忽视掉的痛苦就全部都疯狂的上涌了起来。
看着自己越来越快的下降速度,以及身体下面无比结实的泥土,君喻言估摸着就自己这副已经伤得七七八八的小身躯,怕是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
然而她的危机还不止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君喻言一低头一抬头的瞬间,突然发现自己头上出现了一大片巨大的阴影,正在以比自由落体的速度还要快的速度狠狠的踩向君喻言。
也就是,盔甲虫的手足之一。
如果说只是单单的跳下来,还有一线生机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君喻言苦笑了一声。
必死无疑了。
她干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安静的等待着身体砸到泥土的那一瞬间,成为一个漂游的灵魂。
……
……
嗯?
等一下。
预想中的疼痛为什么没有传来?
为什么感觉好像跌入了一个软软的地方?
就连风声居然也不见了!
完全摸不到头绪的君喻言睁开了双眼,低头看向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几乎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君喻言就震惊的喊出声来:“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没有直接跑到山洞里面???”
没错,过来接住她的几个人正是之前被任效煌崴脚事件困住了的柳一影等人。
来不及和君喻言多解释,简然和楼列清几乎是拼尽全力拉着重伤已经无法动弹的君喻言向山洞全速跑去。
而身后,则是依然处于狂怒状态,极度危险的盔甲虫,
君喻言知道自己已经暂时安全了,之前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气终于连最后半口都松出去了。
这一松气,她直接干脆的昏迷了过去,精神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
“……什么……药……太重……”
“尽力……没办法……只能……”
迷迷糊糊中,君喻言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几个人在自己耳边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话。
她有些无语的睁开了眼睛,刚刚想要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眼神晦暗不明的任效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