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思乱想中,吴道田走进了槐树巷,推开家门道:“娘,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被辞了?”老娘正在院子里打理灵田,冷笑地看着他道。
“娘……”吴道田有点郁闷,在外头就够受气了,回来还得受老娘奚落……
谁知老娘的大巴掌,照着他的脑袋就抽,一边抽还一边骂道:“以后别说是我儿子,我丢不起那个人。这一条槐树巷都知道了,别人要整你,你就让他整?把他整死不就得了!遇到点事就回家躲避,你还没断奶啊你!”
吴道田抱头鼠窜,大叫道:“我没被辞退,我也没回家躲避,我只是正好回家看看……这还不是你和爹造的孽缘,最后让我承担。”
“唉。。。”老娘叹了口气。
吴道田可怜巴巴的说道:“老娘,让我先吃点饭吧……”
“看你这样下乡去了吧。”老娘瞪着眼道:“没人管饭么?”
“管饭了。”吴道田幽怨的说:“不过是闭门羹。”
老娘闻言大怒:“别说老娘我的脸,连你老子的脸,也都让你丢光了!”
“唉,”老娘坐下道:“姓林的虽然恨我和你爹,但他做事向来阴险,这次怎会如此猴急?”
吴道田苦笑道:“反正儿子要被活活玩死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老娘瞪他一眼道:“金花,去把你旺山叔叫来,把这些天来的事儿,都跟我说道说道。”
“好。”吴道田早就憋坏了,终于找到机会大倒苦水了。
不一会,旺山叔过来了,听完吴道田的诉苦,摸摸下巴道:“齐啸天那你先别去了,这几天就在家里歇着吧,等他上门来求你。”
“啊!……”吴道田瞪大眼道:“叔,你确定这么就行了?……”
“哼哼。。。”旺山叔冷笑道:“你且看着吧……”
见旺山叔这样信心满满,吴道田也放心了,更何况他在定江镇也有耳目。
却听旺山叔叹气道:“林茂平时办事儿汤水不漏,从来不落把柄,这次怎么这么着急?”
“说起来,叔你先看看这个吧。”吴道田从怀里,掏出个纸袋,递了过去。
旺山叔接过来,掏出里面的一摞纸打眼一看,就再也拔不出来,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抬起头道:“这是哪来的?”
“我自己弄的。他把陈年老账拿出来让我算,我从里面查出来的。”吴道田道。
“你还有这本事?”旺山叔惊讶的问道。
吴道田不禁暗叹,怎么说实话就是没人信呢,“总之这上面的账,绝对错不了。”
“要是这东西流出去……”旺山叔面色凝重道:“从县主到吏员,没一个逃得了,都得掉脑袋!”
“所以让叔拿主意。”吴道田叹口气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霸城县里上下勾结,营私舞弊,实在是无法无天!”
“唉,其实哪都一样的,修炼本身就是一个烧钱的事。”旺山叔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叹口气道:“衙门里的人自然要吃手里的权了,都是为了钱财,有了更多的钱财,修行上才能走的更高一些……”
吴道田小声道:“叔,我没说要把这些全部都捅出去,我让你看看,有没有能拿来整治林茂的。”
“你不早说!”旺山叔夸张的松了口气,伸手一招,茶壶飘到了手中,他一饮而尽,然后道:“二少爷你快吓死我了!”
于是再次仔细看了一遍,琢磨道:“衙门的钱粮、商铺的赋税进出,都要经过户房,是以户房司吏其实是在给大家擦屁股,你要是随便拿笔账告他,他定能够一推二五六。衙门里的县主、巡察、县丞、县尉都拿过钱,自然要帮他遮掩……”
“但其实,官老爷们拿的是小头,大头都让他揣怀里了。”吴道田冷声道。
“这是肯定的,林茂这厮看着小心,其实贼胆包天!”旺山叔恨恨道:“这是让几个官员担恶名,他来捞好处做好人,那几位知道了,肯定恼恨他!”顿一下又摇头道:“但那几位还是得保他,这么些年来,谁捞了多少好处,谁拿了多少东西,他全都一清二楚,要是不保他,难保他会说出什么来!”
“这真是……”吴道田叹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修行之中,财侣法地,财占第一,不是没有道理。”
自古以来,在修行中,财侣法地至关重要,财占据第一位不是没有道理的。
三千六百旁门小道、七十二左道,每一种功法的修行,都需要大量的财力物资支撑,才能走的更远。
各个门派和大商王朝更是在资源争夺占领上,分毫不让,大商王朝尽管很强势,但也只是凌驾于各个门派之上,还没有形成绝对控制天下的权利。各门派都不乏睿智的掌门,他们之间形成了各门派间的联盟,共同对抗大商王朝。
就说大家争着往官府里挤,目的还不是为了获取更多的修行物资。
这天下,天资好的人如过江之鲤鱼,数不胜数,没有财力支撑,根本走不下去。
“二少爷,你对修行的关键领悟的很是到位,总之,没有钱财,修行根本走不下去。”旺山叔也叹口气道。
旺山叔沉声道:“魏县主上任后,还算清廉,只拿他该拿的。可能是他想要做一番政绩出来,给上面的人看,无奈那帮人不愿配合,更不愿吐出到口的肥肉,处处给他使绊子。林茂管理着户房,是大管家,很多恶人最后都是他当了,县主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是啊,那童师爷都让我到户房搜集证据了。”吴道田点头道。
“哦,是么?”旺山叔瞪大眼道:“你咋不早说?”
“现在说晚么。”吴道田问。
“早说我还用费脑筋?”旺山叔道:“你个进衙门的新丁,人家无非就是让你寻他个小错,好借故撤了他!人家只要你找出他一点小毛病!”
“多小的错?”吴道田问道。
“那种他瞒着大家,自己独吞,但数额不大,不至于身败名裂的。”旺山叔想一想道:“有没有?”
“有!”吴道田指指纸上的某处道。
“唔,极好。”旺山叔一看,点点头道:“再就是,让谁把这事儿捅出来了。”
“我觉得张典吏不错。”吴道田小声道。
“不愧是二少爷,果然有天分!”旺山叔闻言大喜。
一个新人,就敢于挑战上司,必然会给人‘以下犯上’的印象。所以要么先做好媳妇,等着熬成婆再说,要么学会更高级的手段——借势。
在一个衙门里,不可能没有矛盾存在。
衙门里是什么地方?那是一群人精所在,抬抬屁股,大家就知道要放什么屁,所以小人之计就免了,只能用阳谋。
用阳谋,就算是以下犯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反而要赞一声,应该的、有血性!
第二天,到了衙门,果然又要去刑房被打板子,吴道田狠了狠心,让旺山叔真的朝自己屁股上打了十几下。
张典吏看望他的时候,吴道田伤心的说道:“呜呜,张叔,林司户想搞死我!”
“说什么呢……”张典吏脸上尴尬,这些事哪能说出口。
“呜呜…,我实在受不了了……”吴道田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从进衙门头天起,他就一直整我,我把他当成上司,发现了问题都不吭声,他却要整死我……”
“什么问题?”听到这话,张典吏眉头一皱。
“他让我核查五年前的账本时,结果我发现县里每个月拨给吏员、胥役食堂的粮食,杂七杂八加起来,每月平摊到每个人的头上是三百斤黄金米。但实际给大家的伙食,每人每天一斤,一个月才三十斤黄金米。”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张典吏瞪大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