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们没保住张少白和荀三才。”童文叹口气道:“这两人做事也算尽心尽力,可惜可惜了。”
“没办法……”魏县主也叹口气道:“他们为了逼我就范,把案子捅到了巡道那里,又有充分的证据,他俩怕是逃不掉了。”
其实张少白和荀三才吃点贪点都不为过,关键的是,被一群书生把案子捅到了巡道那里。
魏县主逼迫甚急,两人都想在县主面前,立下功劳,是以都不顾禁忌,用各种手段上门催收,不想被人抓住把柄,告到了巡道那里。原先的巡道张暮秋,因为刑讯逼供、酿成冤假错案,被降级,去当巡察去了,现在的巡道季大人,素来与原先的张巡道交好,对他被降为巡察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自然不会给魏县主留一丁点的面子,严加查办了二人。
对于无法搭救手下,魏县主很不开心,但一切要向前看。何况意外的收获了吴道田这个好帮手,那是张少白和荀三才绑一起,也比不了的。
三人正在说着话,一名长随在外头敲门,叫进来后,长随呈上一本名刺。魏子阳随意看一眼,登时变了脸色道:“人在哪?”
“在县衙门口等着呢。”长随禀道。
“快快有请。”魏知县竟坐卧不安起来。
“什么人能让东家如此紧张?”那长随出去后,童文翻看一下那本名刺,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姜问天拜见’,不禁失声道:“太师竟真在本县!”
“啊……”吴道田也惊呆了,之前盛传太师在本县微服私访,其实是他扯虎皮、找了个人假冒的,目的自然是用来朝大族乡绅施压的。现在太师真的出现了,他反而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怎么办?”魏子阳一阵头大。
还是老成稳重的童文提醒他赶紧穿上官服,戴上乌纱帽,准备出去相迎。因为对方是微服私访,不方便开中门迎接,但态度应该有,至少得到后衙门前恭候。
“大人别紧张。”吴道田定下神道:“太师这个时候来访,不可能是凑巧,他很可能已经了解内情了,所以大人最好还是照实汇报吧!”
“唉。。。”已经不容细想,魏县主叹气道:“这算什么事儿啊……”
魏子阳、童文、吴道天三人来到月亮门前,局促不安的等了片刻,便见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甬道那头,只见人影,却看不清他的具体长相。青布衣衫中年人的身边跟着一书童,生的唇红齿白,所过之处竟然带着一股浓郁的文气。
吴道田用天眼通看去,只见那中年男子周围竟然笼罩一层淡淡的雾气,无法窥见真实面貌。
魏子阳赶紧快步上前,大礼参拜道:“有失远迎,太师恕罪恕罪!”
姜问天摆摆手后,目光从童文、吴道田身上扫过,却在吴道田身上多停顿了一下,心里有点纳闷:这年轻人的身上,自内而外的散发出文气,腹有诗书气自华也不过如此而已。但按道理,他这个年龄,最多读书十年,不可能形成如此浓郁的文气啊。
他同时心里也想着:看来这霸城之人,还真的不能以常理来论。
公房门外,吴道田和童文还有那书童在门外,太师和魏子阳在房内谈话。
吴道田对那书童却有点好奇,天眼通能看出这书童身上有一股很浓厚的文气,但却看不出其跟脚,但有一点肯定,这书童不是血肉之躯。
那书童同样也对吴道田很感兴趣,遂上前问道:“你读了很多年的书吗?我感觉你的三魂中蕴含很浓郁的文气,但看你年龄才不过十四五。”
吴道田回答道:“日以夜继,笔耕不辍,这么算下来,是比同龄人要多读几十年的书了。”
书童信以为真,说道:“你很不错,如此下去,一年内就能形成文丹了,比这位老书生强多了。”
书童的话,让童文的老脸通红,当年,他也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如今却如此被贬低。但和吴道田比起来,他还真的心服口服,那计谋筹划随手拈来,如同天马行空,打死他也是没这个本领了。
书童的话却让吴道田却有点发愣,一年内真的能形成文丹?以前的自己,苦读了那么多年,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无法形成文丹。
却说公房门内,姜问天坐在正位上,微笑端详着这位锐气外漏的县主。
魏子阳是二品灵根,没有家族背景的情况下,六十年内修到黄庭二境,已是很少见的人才了,只是在心境上还稍微欠缺一些。他生得剑眉星目、相貌堂堂,更难得是眉宇间自有一股正气,让姜问天十分欣赏。
被太师打量着,魏子阳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一样,如坐针毡,惴惴不安。毕竟太师的地位和修为在那里摆着,尤其是魏县主直接在太师周围,更是感到姜太师修为的高深莫测。
“听说你在应天学宫呆过几年,我也在应天学宫教过一些课,怎么没见过你?”过了一会,姜问天开口道。
“是的!”魏知县忙点头道:“在下资质愚钝,哪敢贪多,在应天学宫的时候,只修行了君上规定的课程。因此,没去听过太师的课。”
姜问天点头,能明白不贪多这道理的,读书人中都很少,这为县主不是读书人却能明白这个道理,还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在大名府见你一次,审案的时候见你一次,还有这次,每次见面,本官对你的评价都上一层。”姜问天道:“第一次我看到了你的正直敢言,第二次我看到了你的细致周密。但都不如这次……”顿一下,他毫不吝惜溢美之词道:“这次,我又见识到了你过人的计谋胆略!”
“太师谬赞了。”魏县主不禁脸红红道。
“我没必要拍你的马屁。”姜问天淡淡道:“其实今次,我不该与你相见,既然你打出我的招牌,我还是来一下吧……”
“是……”魏县主感激涕零道:“太师爱护之意,属下铭感五内!”
霸城距大名府不过三千多里,但魏子阳在县里闹成这样,大名府里却一点反应没有。显然是府主不想惹上麻烦,装聋作哑罢了。
在大商国的官场上,灵田册是官场上公认的碰不得,不管你持何种态度,只要沾上了就很麻烦。
比如这次,魏子阳虽是虚张声势,但毕竟是玩火了,善后十分麻烦。折腾这一顿,你是向府主汇报还是不报?汇报的话,给府主添麻烦。不汇报的话,又是知情不报,将来万一有人揭盖子,他也一样跑不了。
这些后遗症,魏子阳不是不知道,深谙人情世故的童文,早就反复提醒过,一直反对他玩火。但走到最后,已经不是他说不干就能了事的了。
魏子阳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果有人能帮他扫除障碍,让他免于遭受一番波折,那自然再好不过。现在姜问天这一现身,别人都会以为,这一切是他授意,至少经过他允许的。这样便把责任揽过去,你说魏子阳能不感激么?
“我只是出于公心,并无私念,所以你不必感激。”姜问天却道:“吾身为太师,除了体察民情,还要考察你们这些官员的心性如何。你正直敢言,再加上过人的胆略,这样的官员,一个府里出不了一两个,我当然要替君上保护好你……”
“太师……”魏县主感动的热泪盈眶。
“夸完了你,我还要说一下你。”姜问天话锋一转,不留情面道:“你行事太过孟浪了!”
“是……”魏县主不禁错愕,赶紧前倾身子,聆听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