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黎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这座雄关,不由想起起这曲在后世传唱了数百年之久的《山坡羊》。历史总是那么的惊人相似,自己与曹操又将在此经行,望西都意踌躇。
潼关,古称桃林塞,临潼水得名。《水经注》亦云:河在关内,南流,冲激关山,因谓之潼关。
潼关南依秦岭,有禁沟深谷之险;北有渭、洛,汇黄河抱关而下之要;西有华山之屏障;东面山峰连接谷深崖绝,中通羊肠小道,仅容一人一骑,人行其间,俯察黄河险厄峻极。畿内之险,惟潼关与山海关。
如今,荆州的战火如火如荼,祖茂岘山一役代孙坚而亡,孙坚连克包括樊城在内的数座重镇,止步于襄阳。
冀州却再度陷入僵持中,袁绍虽力克河间全郡,却被纪灵数千精兵偷袭了宁津,数场大战下来连失张顗、苏由两员大将。无可奈何只好回师渤海,又为韩馥及刘关张趁势夺回了枣强和武邑两县。
而牛辅却已带着石金兄弟二人逃入了潼关,在弘农等了半个月的时间,曹操大军已终于赶上,与自己会师潼关之下,眼下正是攻击潼关的最佳时期。
“孟德,你可有什么攻城之策?”王黎从漫漫雄关收回目光,看着一旁的曹操问道。
曹操摇了摇头,笑骂道:“你这家伙也太过痞赖了,你帐下谋士如云,元皓、志才才华横溢,奉孝、公与足智多谋,还有那个杨文祖才高八斗,你竟然想让我劳心劳力,你说你安得什么居心?”
王黎闻言反唇相讥:“难道你那兖州程仲德、淮南刘子扬、颍川钟元常和那山阳满伯宁比他们差了?”
曹操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潼关北临黄河,南踞山腰,实在过于凶险稳固,操与仲德等人推演了数十次,发现欲破此关,除了里应外合之外唯有强攻!”
强攻?
王黎嘿嘿一笑,那兄弟二人才入得关内,如今恐怕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打酱油的,强攻?那就强攻吧!
不过,听说董卓的援军已经到了潼关取替了原来的守城校尉,行军大将正是原白波军首领杨奉及其麾下的骑都尉徐晃。
徐晃,未来的天下名将,明日那就先让你尝尝高顺陷阵营的锋芒吧!
……
翌日辰时。
太阳刚刚将那和煦的目光洒遍秦岭的叠嶂峰峦,“轰”的一声号角如雷一般在潼关下炸响。
离潼关五六里远的数千座白色帐篷猛然张开狰狞的大嘴,吐出一队队军纪森严孔武有力的士兵。
旌旗猎猎,兵戈烁烁。
高顺麾下扩大版的陷阵营和夏侯渊的前锋营共计一万余人,早已聚集在潼关之下,严阵以待。
朝营帐外的王黎、曹操以及众位将军行了一礼,高顺披坚甲执利剑缓步登上点将台,双目平视前方:“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说的就是潼关!兄弟们,前面就是潼关了,本将想问你们一句,此关险不险?”
呃?这番说辞怎么像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曹操麾下将领面面相觑,夏侯渊的前锋营同样瞠目结舌。
高顺双目生寒,手中的长剑“唰”的一下腾在半空,一剑劈出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寒,光芒四溅:“本将问你们险不险?”
“险!”
军队讲究令行禁止众人哪敢还有疑问,万余士兵齐刷刷的怒吼着,声音穿金裂石直插云霄
“不错,此关很险!天下雄关十数座莫出其右者!本将再问你们一句,虎牢关、孟津关、小平津还有汉关、秦关险不险?”
“险!”
“你们说的也对,它们也很险,本将每次站在关上之时心里都发憷。”见众军大笑,高顺亦嘿嘿一笑,忽然双眼微咪,眸子中透露出鹰一样的凌冽,“但是它们现在都在哪呢?”
“脚下,它们都在我们的脚下!”
“不错,他们如今都在我们的脚下,那么现在你们告诉本将,当我们亲自踏上这座雄关的时候,它还险不险?”
“不险!”
“你们怕不怕?”
“不怕!”
“酒已饮,肉已啖,既然不怕,那你们还在等什么?”高顺大吼一声,须发倒竖,“一人退缩者,杀什长!十人退缩者,杀屯长!百人退缩者,皆杀之!陷阵凌云,有进无退!杀!”
“陷阵凌云,有进无退!”
“杀!”
随着高顺大手重重的落下,长剑斩落虚空。
两杆刻着“高”和“夏侯”的大旗蓦地从阵中飞了出来,立在阵前,迎风招展。两名掌旗士兵神态肃穆,目不斜视。
众将士同时发出一声怒吼,如雷轰鸣,潼关之下滚滚的黄河波涛也压不住将士们发出的声响,他们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溅起漫天的尘烟,手中的金戈拖在地上,滔天巨浪一般冲向潼关脚下。
声势铺天盖地,仿佛杀神临凡,魔星降世。
巨石开路,云梯登城。
在这个冷兵器的年代,攻城克关打头阵的永远是巨大的抛石机。一排排抛石机振臂一摇,数百块巨石腾空而起,乱石穿空,惊涛拍浪,卷起千堆雪。
乱石如麻,一块块飞上天空,仿佛一束束仇恨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潼关,待其飞到最高处之时再密密麻麻的一头扎下。惊了潼关的城门,拍了潼关的墙壁,也卷起了潼关将士的千堆血!
接着又是上千把的蹶张弩抬到阵前,两人一组,一人脚蹬弩机半卧于地,一人跪于身后双手拉弦。掌旗兵面对着众人,嘴里轻轻吐了一个“放”字,城下却掀起一片滔天的气势。弦松,箭出,上千支弩箭如飞蝗、似流星、若层云,布满天空。
巨石飞蝗拍墙岸,箭雨流星霜满弓。
城头上一时被压制住,高顺已经骑着马来到阵前森然一笑,手中的长剑往前一指,雄浑高亢之声蓬勃而出:“操金戈兮被犀甲,带长剑兮挟汉弓,潼关之下儿郎兮,出不入兮往不反!陷阵凌云,有进无退!”
陷阵和前锋营的勇士越阵而出,云集影从百川入海般汇在高顺身后,赫赫英雄气、昂昂男儿志和那烈烈怒火倒映在坚定的眸子中:“潼关之下儿郎兮,出不入兮往不反!陷阵凌云,有进无退!”
“杀!”
数百支手臂粗的竹竿扛在肩上,上百把云梯推出大阵,飞奔城下。
到了城下将那云梯一斜,铁钩已牢牢挂在城墙上,纹丝不动。抬着竹竿的士兵,每支却只有数人,行到城下留却一人撑在头前,身后数人齐齐发力,那人撑着竹竿在城墙上健步如飞.
……
幸好老子没有死守弘农,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牛辅看着城下蚁群一样的士兵,喉咙咕咕咕的响个不停,满脸的惊惧:“杨将军,眼下如何是好?”
就这么一丁点胆量是怎么当然将军的,还到处嚷嚷,想掉老子的士气吗?特么的,果然是裙带关系害死人哪!
杨奉虽然武艺不咋的,听着城下的滔滔吼声同样心有悸动,但他却有一颗天不怕地不怕的包天巨胆,在历史上这个主可是连李傕、郭汜和曹操的毛都干捋一捋的人。
当下听到牛辅之言,怒目圆睁狠狠瞪了牛辅一眼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你也是一方大将,怕个鸟啊?下次在我军中再敢胡言乱语,老子抽你龟儿子一巴掌!”
杨奉原来只是白波军的一名头领,如今也不过是李傕麾下的一员部将,比牛辅的地位还低上一截。
但形势比人强,牛辅虽贵为董卓的女婿,堂堂中郎将兼弘农太守,这个时候却还真不敢出头,唯恐被杨奉一激,脑袋一热领了这潼关守城的差事。牛辅听着杨奉的骂声,嘴里嘟嘟啷啷的说了两句,将头一缩退回到石金兄弟二人身旁。
杨奉一阵气急,转过头来对着身旁一员将领说道:“这高顺擅攻天下皆知,昔日小平津一战,‘陷阵营’披坚执锐攀墙越沟,一夜之间就将郭汜那厮从城头上赶了下去。公明,这潼关的防务我就交给你了!”
“嘿嘿!”那骁将嘴角啧啧两声,手中一把开山大斧猛地在城墙上一砸,寒光四射,“将军你就放心吧,潼关可不比小平津那等小地方,徐某也不是那区区悍匪出生的郭汜可比拟的。
但有徐某在,保管潼关不失。今日一战之后,徐某也要让天下人知道:高顺擅攻,徐晃善守!”
原来,他就是徐晃。历史上击退武圣关羽,解了樊城、襄阳二城之围,在曹魏集团中赫赫有名的五子良将之一的徐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