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定的苏醒无疑是给了燕回雪一记强力的兴奋剂,特地起了个大早,去食客街要了碗筋道爽口的干挑面,配一副松软香脆的葱包桧,再来一口热气腾腾的甜豆浆,顿觉从喉管一直暖到了胃里,那种如沐春风的舒爽感,险些将她引得呻吟了出来。
吃饱喝足,再为郑定打包了一笼皮薄汁多的小笼包,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小曲出门而去,沿途的居民纷纷在她那悠扬的曲调中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然而当她兴奋地推开郑定的房门,入眼的却是一张空荡荡的床铺,一路攀升的好心情瞬间败光,将早餐往茶几上一摔愤然转身,留给屋内的空气们一个气呼呼的背影与一扇甩上的门。
十分钟后,打铁关的食客街上又添了一道奇异的风景,睡眼惺忪的辛辰在一脸怒气的燕回雪的拉扯下东奔西窜,逮着个人便问有没有见过郑定。
时间确实还早,街上的行人却已不少,但奇怪的是,就是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坑,昨天刚醒的,今天一大早就不见影了?”从那两个高高鼓起的腮帮子上不难看出燕回雪的余怒未消。
然而辛辰也是个总能带给别人意外体验的人,听闻这话之后反应一下子变得比燕回雪还大,甚至都急出了泪滴:“啊?不会吧?有坑?是上次被阴添打出的后遗症吗?”
好在燕回雪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也不解释,指着左右两边一排排的店铺问辛辰道:“你觉得他会在哪家店?面?粥?还是馄饨?”
辛辰侧着脑袋想了好一会,这才弱弱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如果定哥一早就起来了的话,那他应该早就吃过早饭了,对于一个已经填饱肚子的人来说,应该不会继续在这条街逗留的吧。”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雪姐你是个例外!”
燕回雪一头黑线,尴尬不已,苦思台阶之际远方忽然飞来一只翠鸟,叽叽喳喳地不停在二人上空盘旋着。
“它在说什么?它在说什么?”燕回雪激动地跳了起来,双手搭在辛辰肩上一阵摇晃,险些将她晃晕。
辛辰脚下一个踉跄,急忙伸手抓住燕回雪衣袖,一本正经地翻译起来:“我要做爸爸啦!我要做爸爸啦!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high过头了吧!”燕回雪抬手飞出一颗小石子驱走翠鸟,暴跳如雷。
“雪姐!”辛辰兀自有些左右摇摆,“我看我们还是想想定哥有什么特殊的爱好,然后再针对性地去找吧!”
爱好?燕回雪心中咯噔一下,这打铁关应该没有红灯区吧……不过这种话当着辛辰的面她终究是开不了口,只是支支吾吾地回应道:“谁,谁,谁在意他有什么爱好啊,我们一条街一条街的找过去就是了!”
说话间二人已穿过食客街,转入匠人街,又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鸟儿从她们上方一掠而过,燕回雪见状再次抓住了辛辰的双肩,不过最终还是在她惊恐的目光下及时克制住继续晃她的冲动,连连追问道:“这只鸟,这只鸟说了什么?它是不是看到过郑定?”
辛辰略一思索,赶忙拉着燕回雪往前跑:“这次说不定还真有定哥的消息,由于它飞得太快,我只隐约听见它提到了‘定’字,咱们快追上去!”
“跑的话太慢了!”燕回雪直接刮起一道龙卷风,卷着二人朝那只即将消失的飞鸟直冲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使得燕回雪失去了对法术的精准控制,眼看旋风便要将那鸟儿兜住,却因二人撞到了街边的房屋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与它失之交臂。
鸟儿一边鸣叫一边继续扑腾着翅膀逐渐远去,燕回雪来不及拍一拍身上的尘土,甩了甩脑袋便欲乘胜追击,再如法炮制出一个飓风术,一鼓作气拿下那鸟。
可她的法杖还未完全举起,便被辛辰给一把按了回去。“不用追了,我听清它说的什么了!”辛辰咬着牙忍痛道。
“说什么了?”燕回雪欣喜异常。
相对于她的振奋,辛辰则显得无奈了许多:“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嘿!我说你们两个三八,是存心来搅局的吧?”身后传来一个痞气十足的声音,直至这个时候,二人才发现她们碰的是一家盔甲店的壁,周围挤满了人,除了老板与老板娘,还有附近几家店铺的经营者们甚至连姬光斗和竺隼也在,而与他们相对的,则是那个嘴里有待清洁的中年人以及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的西装墨镜男与唐装男。
扫了一圈诸人,燕回雪最后将两道冰冷的目光射在那中年人脸上。接触到那目光的中年人自心底猛地泛起一股寒意,情不自禁地将身体往后缩了缩,颤颤巍巍地挺起胸膛假装狂傲。
不过这般装腔作势的硬撑门面又怎么逃得过燕回雪的双眼,轻蔑的冷笑一声后转头问姬光斗道:“老姬,哪来的野狗,把这打铁关当成是他家的了?”
“你,你骂谁野狗呢!”那人一把扯过左手边那个西装男挡在身前,探出半个脑袋,“你这三八叫什么名字?租的店面在哪?老子要给你租金加倍!加十倍!”
“看来是我说错了,你不是野狗,而是疯狗!”燕回雪毫不客气地回怼。
不料曾与燕回雪并肩作战的姬光斗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将她拉出了人堆,一脸无奈地向他解释道:“你还真没说错,这打铁关说不定还真的要变成那疯狗的财产了!”
“什么!”燕回雪犹如五雷轰顶,难以置信,“凭,凭什么?这疯狗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凭什么能拥有打铁关?”
姬光斗则是表情凝重地回道:“他叫戴维,是戴先生的侄子,很早的时候因为胡作非为,被戴先生赶出了打铁关。”
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知道戴先生为什么被称为慈善家吗?打铁关并不算很大,匠人、食客、潮人、妙手四条主街,外加一个渔场和一个码头,大部分的产业其实都属于戴先生,除了自己经营的几家店面,其余全部都租出去了,免租金!更难得的是,戴先生从不将这事挂在嘴边,如你所见就像一个普通的居民在打铁关生活着。”
“所以现在戴先生不在了,这疯狗就钻出来抢遗产了?”燕回雪义愤填膺,“一个侄子,凭什么能继承戴先生的遗产?难道戴先生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姬光斗叹了口气:“戴先生的儿子多年前便死于登临之国的逐龙之战,只留下一个孙子戴瑜。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戴瑜本是继承这笔遗产的不二人选,可坏就坏在跟郑定一样,他在几年前就离开了打铁关,至今没有音讯!”
“如果,我是说如果,打铁关落到这疯狗手里,会怎么样?”燕回雪小心翼翼问道。
“只怕,会土崩瓦解吧!”姬光斗的叹息声更长了。
这边还在说着呢,戴维那边又和人吵起来了,但见盔甲店的老板脸红脖子粗,拒不承认他这个新房东,抄着扫把便要赶他走。
“赵律师,你是专业的,你给这死东西好好讲讲继承法,讲讲土地政策!敢打老子?老子涨租金涨死你!”戴维将那个西装男推上了前台。
轻咳两声,正了正领带,西装男上前一步:“大叔你好,我是戴维先生的律师,敝姓赵。是这样的,你们口中的戴瑜先生确实比戴维先生更有资格继承戴夫先生的产业,可他现在已失踪两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还活着,按照人口法,已经可以宣告死亡了!而且我们也是这么做的,宣告死亡的消息已经上报,如果两个月内收不到戴瑜先生的回应的话,那他在法律上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放你娘的屁!你们全家死光了,戴瑜也不会死!”老板一扫把拍在赵律师脸上,打得他墨镜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喂!找死!”唐装男一声暴喝,拳已出手。
这一拳虎虎生风,光听声音便知出拳人功力不浅,眼见老板便要吃亏,突然人群外围飞来一道黑影,拦在那拳头的去路之上。
拳头击中黑影,出拳人却疼得蹲到了地上。
这横空出现的黑影自然就是郑定了,只见他一脚撩开蹲在一旁吹着拳头的唐装男,眼睛斜视着戴维,手却搭在了赵律师的肩上:“我说大律师,如果这疯狗忽然死了,那他作为一个死人,还能继承遗产吗?”
……
角色们有话说:
大家好我叫XXX(广告位,5000纵横币即可享有冠名权),是一个打手,这两天有点懵逼:
本来我是受老板的委托,去一个叫戴维的赌徒家催债的。
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气势汹汹地去催债,反被他一通花言巧语给说得掉转了枪头,当起了他的保镖……,呃,有点羞愧……
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去了打铁关,说是要接收那里,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买账啊,直接扫把伺候了……
正发着愣,戴维忽然掐了我屁股一下,好吧,我知道该我上场了,默念一句“水冰月请赐予我力量”,挥出一个砂锅大小的拳头。
然后,然后我就悲剧了,手腕到现在还不能动……
仔细想想,我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