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放心!我百斩姬说过的话绝无更改的可能,只要找到我九鬼邸,确认了我九鬼氏现如今的领地,城池一座即刻双手奉上!”九鬼鹰强自镇定,一边出言试图打消杰弗瑞与里奥的顾虑,一边努力地辨认着路线,“若此地便是大手门的话,那么去九鬼邸应走左道,但这右道前方的山丘又似乎更为眼熟……”
看她在三岔路口“左右为难”的样子,两个西方人反而更没底了,悄悄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哦里奥,我说我们不会被这小丫头给骗了吧?也许她只是想让我们送她回家!又也许她家根本就没有钱!”
“我觉得你的话也有一些道理杰弗瑞!也许我们应该找个路人来问一问!”
他二人还没说两句,忽觉脊背阵阵发凉,转头回顾,又毫不意外地对上了九鬼鹰那充满杀气的目光。
“尔等不相信我?”九鬼鹰的话透着森森寒气,将二人震慑地冷汗直冒,不过他们这话也提醒了九鬼鹰,返身揪住一个看热闹的路人小伙,“说!九鬼邸该如何走?”
小伙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吓得一个大哆嗦,抬起颤抖的右手指着正中的大道道:“你……说的是七曜的九鬼家吧,应……应该走这边……”
空气突然间安静,里奥缓步靠近九鬼鹰:“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正常了,有一次我和杰弗瑞整整两年没有回家,当我们的潜水艇靠岸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对面过来一位身材火辣的金发少妇。”
“‘哦亲爱的,重新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她一边向我们招着手,一边兴奋地喊着。‘哦亲爱的,我也想念你了!’当时我很激动,一把就搂住了她的细腰。”
“可是你知道吗,她居然打了我一个耳光,非常生气地说,‘我是杰弗瑞的妻子雪莉!你?我可不记得你结过婚了!’”
“哦!对啊,那时我才想起来我还没结婚呐!是的,就是这么滑稽,呃……我想说的是,人离开故乡久了,会忘记很多事情,这很正常!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终于知道了你家的方向!”
可是再委婉的说法也拯救不了九鬼鹰的尴尬,但见她脸色一片铁青,恨恨地放开那个小伙:“若你敢戏耍于我,斩!”
小伙唯唯诺诺地退于道旁,目送那三人顺着自己所指的方向越走越远,直至化为三个黑点,他仍是没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如此恐惧。
沿途的风景无数,其中亦不乏许多颇有特色之处,可就是没有一样能触动九鬼鹰的记忆深处,一切都是那么地陌生,就像是走近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城市。
走得越久,看得越多,这种感觉便越强烈,直至抵达了终点也不曾消退半分。
九鬼家的宅子古色古香,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但是不论从结构布局,还是从占地面积,都与九鬼鹰印象中的九鬼邸大相径庭。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熟悉的点的话,也就只有屋檐下那一个个代表家族的七曜纹章,以及矗立在门口的八幡大菩萨旗帜了。
竟令军旗残破至此,九鬼氏也堕落了吗?望着那在风中残缺不全的“八幡大菩萨”五个大字,九鬼鹰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便点燃了。
而上天又仿佛特意要给她找不自在似的,就在她心情最为不佳的时刻,宅子里面却传出一阵阵愉悦的孩童笑声。
“混帐!”九鬼鹰低声骂了一句,闯入宅子,守门的两个壮汉刚伸手想要阻拦,便听得两声咔嚓,臂骨双双骨折,而九鬼鹰,已然身处宅内的院落之中了。
见杰弗瑞与里奥二人蹑手蹑脚地也想跟着进去,那两个门卫登时将一腔的怒火全冲着他们燃去,费力地用左手从左边腰间拔出倭刀,便要动手。
“哦,我的朋友,这是一个误会……”杰弗瑞话还没说完,一个门卫已经一刀劈下,亏得他反应敏捷以及那门卫不是左撇子,只是在胸前划破了一层表皮而已。
可即便如此,也将二人吓得不轻,哪还顾得上找九鬼鹰索要报酬,大叫一声夺路而逃。
而脑子被愤怒填满的九鬼鹰竟然没察觉到他们的离开,正瞪着眼睛与遣散了嬉戏孩童的一个青年对视着。
“你!可是我九鬼氏的人?”九鬼鹰率先质问对方道。
我九鬼氏?青年神色迷茫,不由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九鬼鹰,“我是九鬼五人众之首,九鬼墨雨丸,你又是谁?敢冒称我九鬼氏的人?”
九鬼鹰怒极反笑:“你便是新一任的五人众吗?如今的五人众还真是有眼无珠,凭你还不配问我姓名,把家督叫来,他自会知道我是何人?”
“家督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墨雨丸也是受够了她的“无理取闹”,刷地拔出倭刀,水平走了一个大弧形直击九鬼鹰喉部。
九鬼鹰冷笑:“般若半月斩吗?可惜不够快!”一个转身匕首已经格在其刀身根部。
墨雨丸双手震颤,这一击也于中途报废,轻松化解了对方先手的九鬼鹰正欲顺势夺下他的兵刃,对方却突然如蒸发了一般凭空消失在她的眼前。
正茫然间,忽觉脚底传来一道杀气,九鬼鹰本能后跃,而几乎就在她脚尖离地的那一刹那,墨雨丸的倭刀就像从泥底钻出来的一般自下而上掠过她的面门。
堪堪避过这一击的九鬼鹰终于发现,原来刚刚是墨雨丸在危急关头突然将身体缩小,而后在恢复正常体型的过程中完成斩击。
八年来九鬼鹰也算是见识过了许多“违背常理”的人与事,此刻目睹墨雨丸的能力,并没有特别震惊,反倒对他点评了起来:“怪物,能将雪女飞天斩与这特殊的技巧相结合,确是威力大增,可惜遗憾的是,速度仍是不够啊!”
然而墨雨丸却似乎只听见了她对自己的称呼,因愤怒而变形的面容更扭曲了:“你骂谁是怪物?”
九鬼鹰不觉冷笑,正常的人类能像你这般将身体缩成老鼠大小吗?正欲反唇相讥,却被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墨雨丸,不知道我和丽子在商量家族的大事吗?带那些小鬼走远一点玩耍!”
墨雨丸闻言神色立马谦恭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由内堂走出的一对男女:“是的家主大人,不过现在有点棘手的事情,突然闯进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墨雨丸还未介绍完情况,九鬼鹰已经怒视着新出现的那个老人,厉声问道:“你便是九鬼家家督?”
老人面色微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从容:“老夫正是九鬼家家督九鬼化胜,这是老夫的妹妹唐潮丽子,小姑娘你……?”
“胡说!”九鬼鹰粗暴地喝止了九鬼化胜,“我百斩姬从未听过你名号,你何德何能,竟能坐上这家督之位!说!我父上大人与兄上大人呢?”
“百斩姬?”好像在哪听过……九鬼化胜喃喃自语。
“哪来的野姑娘,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啊?”唐潮丽子却是对着九鬼鹰阴阳怪气地挖苦起来,“正好,让我给你看看脑袋,是不是还正常?”
“可恶!”九鬼鹰恨得咬牙切齿,腰身一扭化为一股旋风,挺着匕首直取唐潮丽子。
唐潮丽子什么也没看清楚,只听得嘭一声响,九鬼化胜的一个分身在替她挡下一击之后,烟消云散。
又是一个怪物!我九鬼氏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九鬼鹰与九鬼化胜互拆了一招,立马转换目标,一刀斜削他肩膀。
谁也没有想到她的攻击对象说变就变,九鬼化胜还没来得及唤出分身,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而过,本能地想侧身闪避,不料却反而将前胸送到了对方刀下。
九鬼化胜低头察看胸前伤口,表情难以置信。
“来人!家主大人遇袭了!”墨雨丸一边喊人,一边飞跃而前替九鬼化胜挡下了九鬼鹰。
成群的护卫应声而来,将九鬼鹰团团围住,可就在他们蓄势待发准备一拥而上之时,九鬼化胜却突然大喝一声:“住手!”
所有人都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但他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九鬼鹰:“敢问,你的父上大人可是九鬼嘉胜公?”
九鬼鹰自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明知故问!”
九鬼化胜闻言一阵眩晕,险些栽倒,几个护卫赶来搀扶,又被他给推了开去,深吸两口气,用略带颤抖的声音接着道:“九鬼嘉胜公,三千余年前的九鬼家家督,传闻他有一个女儿,号百斩姬,有平定天下之勇,可是却在关原之战前后神秘失踪。”
“喂大哥!别说胡话了!难道连你也疯了?”唐潮丽子皱着双眉,显然不能接受他的这个想象力冲破天际的说法。
别说唐潮丽子,就连九鬼鹰本人也是被“三千余年前”几个字给吓得不轻,虽然这样能完美地解释这一路所见的怪异现象。
九鬼化胜没有理会众人,轻咳两声继续道:“九鬼氏家传刀法最终奥义晴明三段斩,将三次斩击以极快的手法同时击出,看起来只挥了一刀,其实却是有三刀,练成这招的人寥寥无几,而百斩姬却在十几岁时便完全掌握,自她之后,再无女性习成此招!”
说着猛地扯开衣服,露出三条平行的新鲜伤口。
……
角色们有话说:
尔等听好,吾乃九鬼氏八代目家督九鬼嘉盛之女九鬼鹰,人称百斩姬。
华夏国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华夏国又有不成文规定:穿越者必为主角,必带光环,必将雄起,必定制霸天下。
想我百斩姬八年来受尽折磨,原是为了今日之回归。
父上大人,九鬼氏历代家主,我九鬼氏的崛起终于指日可待,诸位先人可瞑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