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进度条往前拖动少许,夕阳还未藏起身形之时。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艘军舰乘风破浪,全速航行着。
舰首明黄色的旗帜迎风招展,其上鲜红的“”字样时而卷曲,时而舒展,特别地抢眼。
它的身份,正是天道党第三军团第二旗的本舰;而它的目标,则是遍体鳞伤的东海战犯收容所!
驾驶舱内,旗长朗穆的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操作台的边缘,嘴角挂着一丝浅笑,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旗长,我们这样未经司令批准,就擅自出征,是不是……不太好?”与他的悠然自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后的一个部下,一脸忧愁,数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你已经说了不下五十次了!”朗穆的表情突变,就像吃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我发现你跟那个啰嗦旗副是越来越像了!管这管那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可,可是司令他说过……”部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朗穆用眼神给强行打断了。
“可是个屁啊可是!”但见他一脸的不耐烦,“司令是我表哥,不是你表哥!到底是我了解他,还是你了解他啊?打仗亲兄弟,你知道我表哥他有多希望我立下战功吗?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又不可能做得太明显,所以说,难得这么好的捡现成便宜的机会,我能不好好把握吗?”
“是的是的!”部下点头哈腰,赔着僵硬的笑容。
可他这种口服心不服的表现,自然是不能令朗穆满意的,一脸嫌弃地朝他挥挥手,正要将其撵走,却突然被远方天际的一团阴影给夺走了视线的焦点。
“收容所!收容所到了!”朗穆瞬间忘掉了所有的不愉快,兴奋地直搓双手,“快!炮击准备!”
而部下则显然没有他的那份好心情,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丝忧虑。
低声骂了句胆小鬼,朗穆缓缓抓起面前台面上的话筒,轻吹了几口气:“T1,目标前方收容所正门,自己调好角度,给他来一枚水鬼!”
“收到!”话筒中传来一个干脆利落的男中音,拂去了朗穆心头的些许不快。
半分钟后,一声震天巨响,一颗炮弹呼啸着射向远方。
然而很诡异的,炮弹没有击中目标,却在目标附近的空域爆了炸。
怎么回事?目瞪口呆的朗穆缓缓回首,试图从部下那儿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只看到一张与他同样迷茫的面庞,只得悻悻作罢。
二人大眼瞪小眼之际,军舰与收容所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进了不少,堡垒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已经隐约可见,虽然还隔着老远,但朗穆却很奇怪地感受到了脊背处的一丝凉意。
咕咚!二人同时咽了一口口水。
“旗,旗长,我看情况不像预料地那么顺利,不,不如……”见朗穆的表情也凝重起来,部下再次小心翼翼地欲提出撤退,可话还没说完又被他一个拍案的动作给制止了。
台面被拍进一个掌印,而朗穆的咆哮也于同一时刻响起:“天道党有进无退!行动正式开始之前,我可以容忍你的怯懦,但现在敌人已经进入视野,你要是还敢质疑我的决定,就不要怪我把你当做儆猴的鸡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部下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只能是白搭,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终于选择了缄默。
“普通的炮弹不行的话……,那就让你们尝尝200口径的脉冲弹射炮吧!”沉吟片刻朗穆再次抓起话筒,“T1-T10所有炮台,目标收容所前面的人群,角度自己找,每座炮台5枚修罗,把他们轰成烂泥!”
嗖!
嗖嗖!
嗖嗖嗖!
炮弹一个个不间断地飞出炮膛,整个空间都充塞着尖锐刺耳的啸叫,“修罗”们沿着各自的轨道砸向目标,炸出一片地狱的火海。
硝烟顿时掩盖了一切,哪怕是视力再好的人,都无法透过那浓密的战火烟雾,洞察下方被它隐藏的景象,然而朗穆却像是能听见该处的惨叫声一般,侧起耳朵难掩笑容。
“情报说的果然没错,现在的收容所就是一具不会反抗的‘尸体’,随便一个三岁小孩都能对它‘鞭尸’!现在花雕挂了,将来论功行赏,拿下收容所的第一功,也就只能落到今天对它出过手的我的头上了!哈哈!”朗穆放声大笑之际,五十枚“修罗”已经尽数发完,刺穿耳膜的噪音已然停歇,但众人耳内却仍是嗡嗡作响。
“旗长,是否继续发射,请指示!”话筒里传出来自炮台的请示。
没有一丝的犹豫,朗穆抓起话筒便下达了指示:“靠岸!”
这个决定给收容所带来了短暂的宁静,只不过这个宁静注定不会太久。
数分钟后,刺破烟尘的缭绕,军舰抵岸。
炮口高温未散,战地满目创伤,除了那巍峨的金刚石壁屹立未倒,完好如初,周边的一切都已焦炭化,散发着可怕的死亡气息。
本来连成一体的地基,在持续的轰炸中四分五裂,断臂残肢散落各处,没有流淌的血液,给人的刺激却越发地怵目惊心,因为它们在一开始便被那强烈的高温烤干,融入了焦土之中。
在部下们的簇拥之下,朗穆缓缓下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放肆地大笑:“哈哈!哈哈哈!东海战犯收容所,也不过如此嘛!”言罢抬头指着那金刚石外壁的顶端,“传我命令,把我们天道党的旗帜挂在收容所的最高处,我要让整个神州的人都知道,东海战犯收容所,已经被我们天道党接管了!”
“接管收容所?那你得问问我这个所长同不同意!”冷不防,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朗穆愣了数秒才重新淡定,轻蔑地看着这个在高密度火炮下“侥幸”存活,破衣烂衫,不知道身上挂了多少彩的钟风:“祖宗十八代烧的高香,才让你捡回一条小命,不好好地继续躲着,还要跑出来送死,看来你的脑子也被炸坏了!”
面对挑衅,钟风却是回以一个冷哼:“枪炮之流,还杀不了我!”
“小样!不知天高地厚啊你……”朗穆手按剑柄,正要动手却被部下一把拉住。
“旗长!刚刚他说他是收容所的所长,恐怕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我们还是谨慎一点的好!”部下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
不料朗穆却是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且不论这个疯子是不是虚张声势,就算他真的是什么所长,先被第一旗吊打了一顿,刚刚又承受了一通炮轰,现在能站着说话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突破了同化境的高手,还需要怕他?”
“可是旗长你的同化境是司令用偷天功强行突破的,在同境界的高手中……”部下却仍不放心,继续提醒。
尽管他已经尽量做到了点到为止,却还是准确地点爆了朗穆的火药桶,起到了反效果。
只听唰地一声,朗穆拔剑出鞘,大喝一声,冲了出去。
“狂妄无知!为这满地的冤魂偿命吧!”钟风身子微微一侧,轻描淡写地避过这一剑,随后抬起一脚踢中其小腹。
一击命中,朗穆撅着屁股应声飞出。
虽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可没料到对方竟差劲至这个地步,倒着实让钟风吃了一惊,不由地呆住了。
“就这?”愣愣地看着倒地后就没重新站起的朗穆,数秒之后钟风的表情才回复正常,微微一笑,朝他大步而去。
而朗穆的那些部下们,也被这一腿给完全震慑住了,对方每进一步,他们便退一步,谁也没有去拉一把朗穆的意图。
咚!咚!
钟风的每一个脚步,仿佛都踏在众人的心脏上一般,令他们冷汗直冒,连呼吸也觉得困难万分。
终于,钟风停下了步子,俯视着脚底的朗穆,就像在看着一只蚂蚁:“我没有拍蚊子的癖好,但如果蚊子吸了我的血,那又另当别论了!”
说话间,猛地一个跳跃跨过朗穆的身体,在越过其正上方时脚尖往回一拨,将他“踢”至自己原先的站位之上。
而就在这个时刻,那个位置的地面突然裂开,一柄长剑从下刺出,正好穿过朗穆身体,飞上天际。
“你,你怎么知道?”被长剑割断主动脉的朗穆目露惊恐之色,一脸的难以置信,“除了,表哥,谁也不知道,它才是,我真正的魂器……”
“拍个蚊子还要解释怎么拍的,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功夫!”钟风没有点明自己的能力,冷冷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