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她长得那么漂亮,看来王晓云随爸,长歪了。”王尚故作轻松地道。
放在高中时期,王晓云那也是全年级里有名的美人,虽然不爱学习,性子比较野,喜欢跟那些调皮捣蛋的家伙鬼混。
安心伸出手去,在他的胳膊外侧使劲掐了一把:“行啊你,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王尚疼的直咧嘴,用手抚摸着刚才被安心掐过的地方,苦着脸说道:“那可是王晓云的小姨,她的醋你都吃,我……我……真是冤死了。”
安心俏脸一红:“谁吃她的醋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目光放在除你以外的人身上。”
安心的脸更红了,用手肘戳了他两下,往前面驾驶位努努嘴,他透过后视镜看见来自司机师傅哭笑不得的目光。
王尚抬起头,冲着后视镜那边的脸笑了笑。
出租车行驶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抵达浦口区,停在可以看到长江的寒梅公墓门口。
二人拿着中途从花店买的白百合自车上下来,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出租车带着热风与薄尘远去。
今天不是清明节,也不是农历七月七,墓园有些冷清,只几个民工在靠近道路的地方挖坑植树,旁边放着输送自来水的PVC圆管。
他们从敞开的大门走进去,看向远方成排成列分布的墓碑。
鲜花在草丛中盛开,垂柳弯着腰,在窄窄的沟渠里汲着水,墓园中间的圆形池塘中间是一座小的假山,里面开着粉色与白色的荷花,几尾鱼在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倏地钻进圆圆的荷叶下面,没了踪影。
王尚手捧鲜花,顺着青石板搭成的小路在碑林里走着,不时打量一眼上面的遗照与人名。
他没只知道玉墨的墓碑在墓园西区,并不知道具体地点,又没人带路,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一座一座找过去。
有的墓碑上沾着一层沙尘,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人来,有的墓碑前面放着枯萎的鲜花,甚至是公墓人员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贡品。
两个人在里面找了一阵,终于在一个放着鲜花的墓碑前停下。
安心想起刚才王晓云的小姨陪王晓云去酒店收拾个人物品的事情,再看看墓碑上放的那束鲜嫩的百合花,恐怕那两个人刚刚来过。
在墓碑前面的石台上放下鲜花,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照片里的那位老人,依稀还能从眉宇间看到展览馆里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就是因为玉墨的决定,文彻斯特教堂的女学生们才在日本人的枪口下保住性命,才有了她,她的妈妈,她的外婆。
安心又往后退了一步,非常谦恭地向着墓碑鞠了三个躬,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完事看向旁边站的王尚。
她发现他的表情很不平静,眼神十分复杂,里面有茫然,有怀念,有惊讶,有疑惑,有迷乱,有悲伤……总之乱到让人无法理解。
“王尚,王尚。”她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你怎么了?”
“没什么。”王尚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他说的很简单,目光也装出一副平和,没有起伏的样子,实际上内心的情绪早已泛滥如潮。
时隔80多年他们又见面了,但是一个人站在墓碑外面,一个人躺在墓碑里面,就算是有再多话想说,再多情绪想宣泄,也没有了交流的可能。
不得不说,这个对于魔王来说弱小到像一个蝼蚁的女人,成功地用自己羸弱的身躯与行动,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这只是他来到墓碑前,看着那边的黑白照片最开始的感受,但是当他看到旁边的字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慈母赵玉墨之墓,旁边有一行小字,孝子顾念秋于一九八三年立。
顾念秋,玉墨的儿子叫顾念秋。
他在《金陵十三钗》的世界里说自己叫顾少秋。
那么她念的是哪个秋?
他的孩子又为什幺姓顾,不是姓王,不是姓李,不是姓赵?
难不成,她故意找了一个姓顾的嫁了?
他还记得在《金陵十三钗》的世界崩溃前那一夜,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用魔王的力量给了玉墨一个不一样的二十年。
乱,乱成了一团。
孟书娟、安心;赵玉墨、顾念秋、王晓云;约翰米勒、卡尔米勒……
他怎么也理不清脑海里纷乱的思绪。
“既然没事,那就回去吧。”安心非常贴心地抓住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王尚一直强调自己没事,但是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王尚偶尔会有丢了魂一样的表情显露。这里是墓地,阴气比较重,她很担心……尽管知道不应该有这种封建迷信思想。
“嗯,回去吧。”王尚在心里对着墓碑说了一句“以后我再来看你”,完事跟安心离开墓园,用手机叫了一辆滴滴快车,返回住的酒店。
那辆宝马X5越野车已经走了,想来王晓云跟她的小姨离开了。
俩人看了看表,发现时间还很富余,便去楼上取了行李,乘出租车赶往火车站,坐最后一班高铁回返临海市。
王尚和安心回到临海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星星在高空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地面的万家灯火,霓虹灿烂。
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先把安心送回家,在巷口惜别一阵,乘车返回自己租住的公寓。
跟上次从安心家里回来一样,他在楼下东北人开的烧烤店里要了半把羊肉串,半把特色蒜包肉,还有几串烤白菜与鱼豆腐,提着几瓶易拉罐的雪花啤酒上了楼。
用钥匙打开房门,先把吃的东西放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然后脱下身上穿的衣服进了洗手间。
哗。
微寒的水流从头顶冲落,顺着皮肤向下流淌,洗去了身上油腻感的同时,也带走了一天的疲惫。
冲了一回走出来随便擦了擦,换上一套干净睡衣,把脏掉的衣服丢进洗衣篮里,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把袋子里的烤串拿出来放到不锈钢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