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写写画画了好一会儿,李天畴始终不能排解心中的烦闷。坐立不安间,正想下去走走。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破锣般的歌声,让他啼笑皆非。
“妹妹你坐船头嗷嗷,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嗷嗷……”船长不知道去哪儿占便宜了,很是兴高采烈。
蹬蹬蹬的脚步声中,船长已然上到了二楼,紧接着是“咣”的一声,房门洞开,这厮已经摇头晃脑的出现在了李天畴的面前。
“哥,啥时候回来的?我草,满地的废纸坨子,你干嘛呀?写诗么?”
“有一会儿了。你又跑哪儿害人了?这么嘚瑟?”李天畴实在没法和这个无赖发火儿。
“怎么老瞧不起人呢?我告诉你,今天干的是正经事情,你猜猜啥事儿?呵呵,我拜了一位师傅。草,这师傅大有本事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占卜算卦样样精通……”。
“行行行,行了。说过多少遍了,我没兴趣。”李天畴赶快打断,绝对不能让这厮发挥,“你下午没在网吧吗?”
船长摇摇头。
“大家昨天讨论的咋样啦?有没有去做市场调研?”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可是认真调的。你别说,这一调啊,还真是吓我一跳,跟这位大师一谈,我简直是井底之蛙。我草,原来星相学的研究是这么神奇,话说天地五行……”这厮两眼放光,立刻又来了精神。
“好,停!”李天畴实在无话可说,“回去睡觉吧。”
“哥,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就问你,你这一天瞎胡折腾,能当饭吃吗?”看着船长一脸的鸟样,突然想起这厮尚欠王婆的房租未还,李天畴的脸顿时发绿了。
“这咋能是瞎折腾?这东西玩好了,那可是挣钱发大财的。你还别不信,改天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神人,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国学的魅力。”
李天畴了解,再扯下去定会没完没了。于是果断下了逐客令,在这厮还没有彻底赖倒之前,照例使用暴力将其推出门外。
没有心思下楼洗漱,干脆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居然睡不着,索性任思绪游走。
船长、红毛、臭虫等人在眼前一一滑过,大家机缘巧合能够聚在一起,本不容易。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其实都很不错,可为啥就过得这么难呢?虽然偶尔苦中作乐,但绝不常有。
糊里糊涂的成了这帮人的大哥,实在受之有愧。生存中的难题,自己几乎一样都解决不了,何谈过上好日子。
昨天放了一颗卫星,也仅仅使大家的热情维持了一天不到,高烧过后,苦逼依旧,李天畴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晃里晃荡的大半年,一事无成不说,还差点把小命给丢掉,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如果仅仅是为打工挣钱,倒不如像三豆那样踏踏实实。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要不然硬是和老战友闹得不愉快,而选择了辞职。
本欲海阔天空,但眼下的路貌似越走越窄,眼界不够,还是过于保守?噩梦时不时的叨扰一番,有意无意的在改变着自己的人生轨迹……
李天畴躺在床上很难得的全面梳理着自己的思想脉络,不知不觉想起在部队时的火热与激情。记得西部军事大演习前夕,指导员给大家作思想动员,结束的时候念了一首诗,当时听得热血澎湃,豪情万丈,但是没记全。
演习结束后特意跑到指导员那里把诗句抄了下来,是李清照的《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听着就霸气无比……
想着想着,李天畴的心情激动起来,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有傲人的霸气呢?眼界不够可以开拓,但缺乏霸气,就绝干不成事儿。想到兴奋处,伸手在空中重重一挥,却不料“咚”的一声,碰到了木板墙壁。
“当当当,”隔壁传来敲墙的声音,“哥,喊我有事儿?”船长的问候热情洋溢。
我去,咋把这厮给招惹了,李天畴故作不答。
“当当当”又是一阵敲墙的声音,随后便安静了。
朦朦胧胧的正要睡去,突然耳边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应该就是从床边的墙壁处传来,李天畴按了一下寻呼机,借助微弱的亮光隐约看见一张硬纸板从墙缝中伸出,猜到是船长干的,这王八蛋又在搞什么鬼?
犹豫了一下,伸手一拽,竟轻易脱落。再次借助寻呼机微弱的亮光一看,纸板上两行歪歪斜斜的大字:“哥,我正按照你的指示,朝心中的理想努力!呃,明天一起吃早饭吧,我没钱了。弟 船长拜上”
扔掉纸板,李天畴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戴着黑眼圈的李天畴非常利索的打发了船长两个大肉馅的包子,便急匆匆赶往车行。不仅要学好手艺,而且一定要有所为。
虽然仅在车行呆了一天多时间,但李天畴却发现里面藏龙卧虎,几个师傅就不说了,仅仅一个罗军就很不简单,需要请教学习的地方多呢。
……
富华大厦的办公室内,飚七照例坐着望景,发了半天呆。
“七哥,菲菲好几天没有到会所上班了,现在人也联系不上。”一旁的白西服男子忐忑不安的报告他的疑惑。
“……”
“七哥……”
飚七摆摆手,“不要去找,也甭联系了。明摆着姓唐的做的。”
“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了?不会这么牛逼吧?”
“哼,先让他牛逼着。这算是对我的警告吧。哈哈,当真以为我飚七怕了么?”
“那菲菲她……”
“没事儿,菲菲啥也不会说,也不会有事。大家心照不宣罢了,他在我身边安排的人还少了吗?”飚七淡淡一笑。
“麻痹的,这种忍来忍去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索性就翻脸跟他们干吧?”白西服男子一脸的愤怒。
“怎么干?把老弟兄都往火坑里推?单单一个唐士铭,就让人头疼,二虎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那边还有很多隐藏的力量,麻将对他也是俯首帖耳,你认为能有几分胜算?”飚七摇摇头,很不以为然。
“那咱们就这么窝囊,怂了吧唧的过日子?”
“对,就这么怂了吧唧的,大家慢慢来。呵呵,也不妨碍我做做手脚,明修栈道吧。”飚七说着,不由的想起三年前, SZ市的黑道大佬们火拼,自己被联手围攻,已经独木难支时,强哥就好像一个救世主般的及时出现,手上一批神秘的力量横扫整个黑道,替自己挽回败局,当然,换来的是与之携手合作。
此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城府极深,手眼通天。黑道、白道手段更是上下其手,凌厉无比,很多当时有背景的老大,被他连根拔起。短短一年时间,SZ市的地下社会遍地是大哥的局面就此终结,老牌的大混混只剩下麻将、耿老五和孙拐子几人。
随着合作的展开,飚七发现此人野心滔天,而且干的事情简直是让人咂舌,自己虽然是混黑的起家,也都看着害怕,随便拎出几件都是够砍几回脑袋的了。
飚七深知和此人合作下去定会万劫不复,无奈受制于人,他明显感到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几次小动作都被对方谈笑间轻易捻灭了。
飚七也明白,自己唯一让对方看得中的是手中的人脉和明面上声誉不错的产业,一旦失去这些,强哥随时可以找人取代自己。
最让飚七恐惧和愤恨的是,自己拼搏了十数年,老婆孩子、产业都在当地,而强哥可是海外飘来的,一遇变故随时可以抽身而退,而自己则成了超级人肉盾牌,根本别想跑。
痛定思痛,飚七一方面等待时机制造矛盾,随时搅和,越乱越好。另一方面已经开始着手不动声色的向海外转移资产,先把老婆孩子弄出去吧,自己是没办法金蝉脱壳了,不可能撂下多年来生死与共的兄弟不管不顾。
“麻将这次也没有动静,还真是让我小看了他。”出了一会儿神,飚七突然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