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老母宫。
张云闲对解卦道长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西京城的一名孤儿,无父无母,靠着孤儿院的救济才捡回一条命。道长觉得我的前程如何?”
道长摸了两把自己的胡须,盯着手中的竹签,沉吟片刻,才回复道:“居士少时命运流离,不过是化龙机遇前一段短暂的插曲而已。”
“哦?道长的意思是,我后面的人生应当是一片坦途了?”
“可能有几番凶险,不过往往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感谢道长吉言!”张云闲拱了拱手,冲对方施了一礼。
“居士请留步!”道长看他欲转身离去的样子,口中叫道。
张云闲停下脚步,转身问道:“道长还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观居士面相,近期似有大难临身,不知居士是否信得过贫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道长盛情相邀,我自当遵从,还烦请您带路!”
“居士,这边请!”道长抬腿便走,连收拾一下卦桌的意思都没有,留下一堆等着解签的游客在背后大呼不满。
“今天摇签到此结束,明日请早!”一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道童,走到桌前,用他还稍显稚嫩的声音当众宣布道。
张云闲拉了一下师巧儿,示意她带着令芝一起跟上,三人便随着道长的背影往里走去。
院落偏僻处,是两间厢房。
房门虚掩,道长推门而入,厅堂当中摆放着一张朱红色的木几,几把手工制作的矮脚木椅。
木几上,摆着一套看上去颇有些年头的茶具,旁边一个炭火炉子上,陶制的茶壶中,水刚刚沸腾,喷着腾腾的蒸汽呜呜作响。
“几位,随便坐!”道长招呼了一声,手脚利落地摆好几只茶杯,信手拎起正好煮开的茶壶,为张云闲三人分别倒了一杯茶汤。
“尝尝贫道新煮的泾渭茯茶,正到好处!”他轻抿一口,一脸陶醉的表情,无比地回味。
张云闲对喝茶是真的没有什么研究,不过褐色的茶汤上,袅袅升起的茶气直扑鼻间,浓郁醇香,就算是再不怎么懂茶的人,也该知道这茶绝非凡品。
“道长爷爷,这茶真香!”师巧儿尝了一口,由衷地赞叹道。
“确实是好茶!”令芝放下茶杯,脸上仍然有些恍惚,她心中仍然记挂着道长刚才说她父亲福泽恩厚的那些话,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还未请教,道长尊号怎么称呼?”张云闲礼貌地问道。
道长又品了一口茶,一边陶醉,一边摆摆手说:“哪里称得上什么尊号,贫道道号出尘,只是这老母宫中一个闲人而已!”
“出尘?超出凡尘!倒是很符合道长你的气质!”张云闲嘴里轻轻念道。
“哈哈,居士说话还真是中听!”出尘道长开怀一笑,又给几人倒了一杯新茶。
“我实话实说罢了,对了道长,你刚才说,我近期会有大难降临,不知道您可有什么破解之法?”张云闲心想,这出尘道长确实有几分本事,这大难他自己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当然肯定指的就是拜月教几位护法对他的追杀这件事了。
“无量天尊,居士不用过于忧心,你吉人天相,这场大难,自然有人替你担待!”
张云闲微微一怔,不明白出尘说这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会有人出面帮助自己对抗着几位护法?可是谁又能是半步圣者宋青阳的对手呢?
这世上的半圣修为恐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且他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除了前几天跟踪自己的莫少天口中提到过的,他们光明神坛的坛主宗超之外,张云闲还真不知道其他半圣境界的修行者,都还有谁?以及,在哪里能够找的到他们。
“道长可否加以说明,我这次的凶险,化解之法到底应在何人身上?”
“实不相瞒,凭我的道行,只能推算的出,这次帮你应劫的,乃是一个女子,至于再详细一些的信息,贫道确实无能为力。”
“女子?”张云闲挠了挠头,脑中飞快地过了一遍跟自己有点交际的女生。
从最亲近的刘晓玫,哦,也就是现在的师巧儿,还有令芝,到跟自己关系还算比较铁的陈小雨,以及有过一些因缘交会的程无双,西京刑警支队的江梦婷,天凤遗族的方瑶,最后,还有拜月教教主,那个叫做月的女子。
基本上,凡是跟自己有点瓜葛的女子,他都仔细想了一遍。
排除了几位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好比程无双、江梦婷和陈小雨,张云闲也不能完全确定,这个能帮自己渡过危机的女子,会不会是在剩下的几人当中。
可是,张云闲即使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来,就凭他的认知,别说是对抗半圣宋青阳了,就算是拜月教其他三位贤者高阶护法中的任何一位,恐怕她们几个人的实力加起来,都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可这个女子如果不是她们中间的谁,又会是何人呢?
张云闲不怀疑出尘道长的推算,会有什么失误的地方,也丝毫不觉得对方会说假话骗他,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连他自己都有些暗暗吃惊。
想来,应该是出尘身上那种高深莫测的灵力威压,让他情不自禁有了一种信服吧。
“道长你特地邀请我来此,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吧?”
反应过来的张云闲,想起刚才出尘让他留步的异样,有些奇怪地出声问道。
“居士果然聪慧,确实有一桩事情,想请居士帮忙!”出尘笑了笑,爽快地说道。
“还请道长明言,只要我能做的到,一定尽力而为!”
“居士请随我来!”
出尘起身走了几步,推开厢房的后门,外面是一个私密的庭院,并不对外开放。
庭院不大,约有百十来平,四周的围墙下,被人用砖砌了一圈别致的花坛,里面栽植了十来种不同的草药,药香四溢。
庭院中间,一棵直径足足有一米的大树,参天茁壮,树荫几乎遮住了整个院子。
“哇!好大一棵槐树!”师巧儿从令芝的搀扶中挣脱出来,蹦蹦跳跳地,一脸兴奋。
“这不是槐树!”张云闲纠正道。
“怎么可能,就是槐树!”
“这是皂角树!”
出尘带着几人走到树干跟前,脸色郑重地说道:“居士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棵具有上千年树龄的古皂角!”
“千年树龄?”张云闲三人都被这棵树的年龄给震惊到了。
“准确地说,是一千三百年。”
“哇,道长爷爷,一千三百年前,好遥远的岁月啊,那会儿应该还是大唐朝的时代吧?”师巧儿好奇地伸手从树上摘下一个半尺来长的皂角荚,这是去年结的,已经干枯了,她拿在手里,兴致勃勃地剥了起来。
“正是大唐朝,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历史上那对帝妃绝恋的故事,大唐朝的唐明皇和倾城倾国的杨贵妃,这棵皂角树,就是他们当年亲手种下的!”
听了出尘的话,张云闲震撼之余,却有些疑问。
“不对吧出尘道长,‘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化做连理枝’,说的不是骊山西秀第三峰上的那一对皂角树吗?那才是帝妃二人种下的并蒂树啊?”
凡是来过骊山的游客,基本上都知道这个典故,很多人本身就是冲着这个典故才来玩的,第三峰老君殿门前的那两株并蒂树,正如张云闲所言,才是众所周知的,由唐明皇和杨贵妃亲手种下的‘连理枝’。
“嘿嘿,真真假假,凡夫俗子们的肉眼,又怎么分辨的清呢?”
出尘道长拈着自己的长须,眼神迷离地举头望着茂密参天的皂角树。
“道长爷爷,你的意思是说,外面那两株是假的?这棵才是真的?”师巧儿做出一副打假斗士的可爱表情,小脸凑到出尘面前问道。
张云闲也来了兴趣,如果单单从大树的长相上来看,那院中的这棵树的确比外面那两株更像是千年古树,它的树干比那两株,粗了一倍都不止。
出尘听了师巧儿的问题,却摇了摇头。
“不,这一棵和外面的那两株,都是真的!”
“什么!”张云闲有点不太理解,“可是,它们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这无论怎么看,这棵树都比外面那两棵要存活的时间长的多啊?”
“笨蛋!你难道看不出这棵树的根部有什么异常吗?”张云闲的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一道灵念。
居然是许久都没有音讯的灵霄苏醒了!
“灵霄?你终于肯出现了?”张云闲欣喜地发出灵念。
“最近神羿恢复了一些,我一直被他压制着,今天如果不是这棵千年皂角树的出现,我也没有机会出来!”灵霄可怜巴巴地回道。
张云闲想起灵霄第一次出场的情形,他当时就跟自己说过,他是被封印在神羿体内的,只能趁着神羿虚弱的机会,才能冲破封印出来看看风景,也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又会是一个怎样曲折离奇的故事。
不过张云闲此刻却没有时间去探个究竟。
“灵霄,你说这颗皂角树有什么特别吗?他的根部我看不真切,隐隐约约感到下面有一团模糊的光晕!”张云闲刚才试着用灵力探测了一下,却没有看清。
“云闲,你小子的运气,真的是让我都有些嫉妒了!听我说,这一次的机缘,你可一定要抓住!真是没想到,在这个星球上,居然会见到灵石这种整个宇宙都比较稀缺的存在!”
灵石?
张云闲心中纳闷地想,那又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