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很恼火。
非常非常恼火。
圣域阶大魔法师的精神力非常强大,反应已经非常迅捷,照理说维罗妮卡不该被一个小水塘就溅了一身的水。
虽然她没有武者那般矫健的身手,但只要挥挥手,一道瞬发的冰障足以将这些泥水尽数挡住。
她认为是自己过于关心罗松溪,生怕他被自己一道闪电给电坏了,注意力全在罗松溪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些溅起的泥水。
罗松溪要跑,其实她本来并不恼火,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一边把他抓回来一边戏耍他一番就行了,反正他打不过自己。
她恼火的是罗松溪如此不经打,比上次还要不经打,不但不经打,还那么蠢,明知一点用都不会有,还要凶巴巴地扑向自己。这下好,被电得啪嗒一下摔在水塘里。自己还不得不去关心他的安危,搞得自己一身的泥水。
鞋子脏了,裙子脏了,关键泥水还泼到了她的胸口,她连内衣都湿了。
她看着昏死过去的罗松溪,气不打一处来。
“把他带下去,你亲自看管。如果他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你就重新把他打晕过去,直到我回来。”维罗妮卡恨恨地吩咐温斯彻特。
她也不愿意罗松溪脱离她的视线,但她迫切地想要去洗个澡。
虽然其实一滴水一点泥也没有真正溅到她的身上——隔绝者项链错乱空间,隔绝一切,弄湿弄脏的只是她的衣服而已。
但作为一个爱洁的少女,连内衣上都沾满了泥水,不赶紧去洗个澡她觉得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是。”温斯彻特右手抚胸,躬身应道。
他知道维罗妮卡小姐有些不放心,亲手对着罗松溪施了一个急冻术,把罗松溪冻成了一块冰雕。
这个急冻术施放得极为考究,冰块的温度被精准地维持在冰点之下一点点,这样以罗松溪的体质,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又能麻痹他的身体机能,确保他不会醒来。
然后他让两个部下,拖着这一大块冰雕离开了。
……
……
“77,怎么样了?”
“仆人们已经开始准备浴缸和水了。”
维罗妮卡以为罗松溪已经昏过去了,温斯彻特还补了一个急冻术确保罗松溪不会醒来,但他们都低估了罗松溪的抗打击能力,他其实从头到尾,一刻也没有失去过知觉。
他的肉体经受过马格尼教授残酷的训练,他的精神经过观看神纹和智慧涌动之镜的洗礼,一道闪电能把他电得浑身散发出焦糊味儿,但还不足以电晕他。
如果他真的昏死了过去,如果偷偷用惩戒之力激发水塘中的泥水,从而让这一蓬泥水溅起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摘下那串项链没有?”
“还没有,因为我还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现在我就在她的浴室里守着。”
“话说她那串项链号称隔绝一切,她身上可谓是纤尘不染。也就是衣服湿了,你怎么能断定她肯定会洗澡?”
“你真是太不了解女孩子了,有哪个女孩子内衣都脏了会不去赶紧洗个澡?这跟身上干不干净已经没关系了,这是过不了心里这关的问题。还有,她也要借个因头洗头呀。就算纤尘不染,头上也会出油不是?堂堂帝国全民偶像,已经两天没洗头了,你让她如何出去见人?”
“说得好像你是真的女孩子一样……”
“别废话,她把项链摘下来了,我看见她了。”
要从维罗妮卡身边逃走,还要顺走她的隔绝者项链,罗松溪和77计划了半天,结论是必须让维罗妮卡摘下项链。
隔绝者项链两大功能,封锁空间和贴身防护,只要维罗妮卡带着项链,罗松溪打打不到她,逃又逃不走,完全无计可施。
而能让维罗妮卡摘下项链的时候,算来算去也只有她洗澡的时候。
原因很简单,隔绝者项链隔绝一切,带着项链洗澡,水根本冲不到她的身体。
所以,罗松溪拼着挨维罗妮卡一下狠的,也要砸在水塘里让泥水溅到她身上,就是要让她尽快洗澡,赶紧洗澡,还要让她洗澡的时候,对晕死过去的罗松溪放松警惕。
现在看起来,他们让维罗妮卡摘下项链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那快点,把你的视野共享给我。”罗松溪急切地说。
“好哟——”77欢快地应道。但罗松溪觉得她的话音里,怎么带着一股促狭的笑意?
严格来说,77并不是真的“看”到维罗妮卡。
77是精神体的存在,通过精神力形成感知。但是她可以将感知的内容投射到与她进行精神链接的罗松溪的中枢神经上,等于直接在他大脑里生成出图像。
这个步骤说起来繁琐,其实77完成起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维罗妮卡浴室里的画面顷刻之间在罗松溪的脑海里生成。
而几乎在画面生成出来的同时,罗松溪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向头顶冲来。
天色已黑,但浴室里点着明亮的灯火,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维罗妮卡完全赤裸的背影。长发柔顺地盖住了她晶莹的背部肌肤,却留下了自腰及股一道惊心动魄的曲线。
而且,背对着他的维罗妮卡,正弯着腰,上半身前倾……
罗松溪见过荒野上的血光四溅,见过史前遗迹里的空间乱流,可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就觉得呼吸不畅,大脑缺氧,思维一片空白。
“看重点!”77朝他大喝一声。
“重点……哪里是重点?”他懵懵懂懂地问道。
“我是叫你看好她把项链藏哪儿了!”
“噢……”
罗松溪这才注意到维罗妮卡小心地推上地板上的一个暗格,然后伸手按了一下浴缸底部。浴缸稍稍侧移,完美地盖住了地板上的暗格。
她这才满意地直起身,抬起一条修长的腿,足尖绷直,轻轻撩了撩浴缸里的温水,然后雍容地迈进了水里。完美绝伦的身体,这才被浴缸和水面遮挡了起来。
罗松溪有些可惜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叹你个头的气,”77大怒道,“还不赶紧动手?”
事实上,也已经由不得罗松溪不动手了。
在一旁尽心尽责看守罗松溪的温斯彻特,听到冰块里传来一些微小而奇特的动静。他连忙走近查看,发现冰块里双目紧闭的罗松溪,鼻孔之间居然多了一道嫣然的血迹。
他寻思着是不是这个急冻术下手还是太重了?是不是把罗松溪冻出什么内伤了?
维罗妮卡小姐临走前向他反复强调过这次任务的艰巨性,而其中最艰巨的一条,就是无论何时,都不能让看守目标有任何损伤。
温斯彻特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掌,贴在冰面上,分出一股精神力,想去查探罗松溪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冰块倏然碎裂。碎裂的冰块在温彻斯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劈头盖脸地向他迎面扑去。
“噗噗噗噗”,是尖锐的碎冰刺进温彻斯特身体的声音,刺进身体之后,碎冰尤带着巨大的惯性,将他连连朝后推去。
从另外几名在场的士兵的视角看,他们只看到冰块忽然碎裂,然后温彻斯特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然后再也维持不了身体的平衡,仰面倒下,一身是血。
一名圣域阶的大魔法师,就这样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就被瞬间放倒。
而冰块里的罗松溪,则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