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松溪这才感觉到不对劲起来。
普通的酒家里,哪里会养那么多彪形大汉随时待命?
看到这副架势,其他的食客怎么会动都不动,反而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看热闹?
还有在他接过账单的时候,服务生怎么会见他一犹豫,就断定他没钱付账?
他这才低头又看了一眼账单。
39第纳尔99费尔。
他还是习惯联邦币的币值大小,一时竟没想到联邦币和第纳尔的购买力比值在两百比一左右。40第纳尔,大概够他在这家店里顿顿吃吃上一个月了。
这分明是一家已经老吃老做了的黑店,专挑没有背景的外乡人下手,逮住一个就很敲一笔。
连服务生之前问他的那句“是不是刚回伊斯坎为”,也不是什么看他吃得专业顺口的夸赞,而是在确定他是不是在本地没有什么势力背景。
这个自己的观察和分析能力,下降了好多啊。
“没钱就想来吃霸王餐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为首的彪形大汉扳动着指骨的骨节,一边发出咔咔的响声,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老套的对白,老套的动作。
“钱不够也不是不可以,”旁边一人帮腔道,“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抵扣饭钱的,价钱,我们一向出得好公道的。”
他的眼睛瞄着罗松溪脖子里的那串项链。
“比如我看这串项链,虽然材质不怎么珍贵,但做工还算考究,这样,我出个价,这串项链10个第纳尔,我收了。”
罗松溪脖子上的那串项链,是安东尼达斯给他的宝贝徒弟护身的半神器隔绝者项链,下面还吊着一颗坠饰,那是另一件神器观世之镜的碎片。
就算普通人没有眼力识得神器半神器,但隔绝者项链的链身,维罗妮卡为了装饰,绞上去了不少珍贵无比的氪金丝。
这人居然开价10第纳尔收,这个价钱果然是好公道。
罗松溪叹了一口气,问他们,“你们这样敲诈外乡人,治安官也不管吗?”
“敲诈?”为首那名大汉道,“是你吃饭不付账,现在反而要讹我们是敲诈?”
“我告诉你,我数三个数,要是你拿不出和这顿饭钱等价的东西出来,我们可就自己动手了。”
他竖起三根手指,一根一根屈下。
“一——二——三——”
他看到罗松溪仍然无动于衷,大手一挥,“不知好歹,把他的腿打断,衣服扒光,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来,人扔到后面的麦地里去。”
敲诈瞬间升格为明抢,罗松溪看着如狼似虎般扑上来的大汉,又叹了一口气。
战火虽然没有烧到帝国本土,但是带来治理的退步,已经相当明显了。
他抬起一只手,根本没有动用惩戒之力,只是找了一张看热闹看得最起劲的桌子,稍微瞄了一瞄,然后一巴掌扇去。
冲在最前面的那条大汉,一米九多的个头,起码一百公斤的分量,却如同一片叶子般被扇飞,准确地落在那张桌子上。
“砰”地一声,桌子垮塌,杯盘狼藉,汤水四溅,那一桌看热闹正看到高潮的围观群众,有的被桌子压到腿脚,有的被汤水溅了一脸。
但他们的一声惊呼刚刚到喉咙口,罗松溪已经巴掌连扇。
七八条大汉,一条接一条地扇飞,一人压垮了一张桌子。最后一条大汉,压中的是那名看到形势不妙,已经准备的服务生。服务生被一百多公斤的分量压在胸口,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酒家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随后被一声大叫所打破。
“有人闹事,有人闹事,快去叫治安官,快去叫治安官!”
罗松溪心想,这个时候治安官倒要来管了?
罗松溪一把拎起前面为首的那名大汉——想来是这家酒家的老板——身材壮硕的老板在他手里像拎了一只鸡一样。
他把老板扔到了吧台前,这大概是酒家里唯一一张完好的桌子了。
“你们打算去把治安官喊来?”他凑近老板问道。
老板瘫坐在地上,两只手反手撑在地上,他感受到了这名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身上浓重的威胁。
罗松溪脸色一沉,身上的气势,是经历过上百人战阵厮杀的铁血与肃杀。
“不打算……不……谁都不准去……”老板语无伦次地道。
“再说了,谁说我想吃饭赖账了的?”罗松溪道。
他随后将一块东西扔到老板怀里。
那块东西砸在老板的胸口,弹了一弹,落在地上,“咚”的一声,悦耳动人。
竟然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元素黑钻。
罗松溪已经很久没有用元素黑钻砸人了,以至于他本来已经忘记了这玩意儿很值钱。如今摸出一块来砸在老板身上,他对老板说:
“算一下值多少钱。刨去这顿饭钱,如果有多的话,就把这家店买下来吧。”
“如果还有多的话,就算你们的工资。你们几个都留下来吧,别出去祸害人了。每天给我做三顿饭吃,剩下的工作就是看好这里别让闲杂人等进来打扰到我的清静。”
他看大汉没有反应,眼睛一瞪,问道:
“钱到底够了没有?”
大汉一哆嗦,抱起元素黑钻,忙不迭点头:
“够了,够了……”
围观的群众抽出被压的腿,擦一把脸上被溅的汤,做鸟兽散去了。罗松溪也不去管他们。
可有一名围观群众,回到家中,关好门窗,口中念了一句“赞美大护法”,然后开始书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罗松溪的样貌,统统记录了下来。
……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罗松溪到了天黑就倒头睡觉,到了饭点就准时让老板开饭,其他时间不修炼,不做研究,就是对着窗子发发呆,或者到处走走逛逛。
他甚至刻意不去打听战争的进展——帝国最后一路军队是被围歼还是逃了回来,安东尼达斯和韦斯特的较量到底怎么样了,大山对面的联邦局势又在如何发展……
反正酒家里的那群大汉畏他如虎,全镇的镇民也都畏他如虎,他正好一个人待着,什么人都不理,什么事都不做,什么东西都不想。
像一条完全失去了梦想的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