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战况激烈,耳房中的红袖与阿狸慌忙地掩了耳朵,跑到正院门口坐着晒太阳。
“陆七姑娘,请留步。”红袖正将双手塞在阿狸肚皮底下取暖,就见陆七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昨日晚饭时的状况她是看在眼里的,这陆七姑娘看起来如同一只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小母鸡,实则对将军有些异样。本着定要维护夫人利益的出发点,红袖慌忙地去拦。
陆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丝毫不让地挡在她的身前。
“让开!”陆七将刀鞘架在她的脖子上,“再不让开我的刀就要出鞘了。”
红袖气鼓鼓地看着她:“将军和夫人正在忙着,没空见你,这个时候你去也不方便!再说了,将军教了你武艺,就是让你杀我这样的自家人吗?”
“你算哪门子的自家人?让开!”陆七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想到这小姑娘胆子挺大,不受吓唬,自己总不能真的拔刀相向吧。
“陆七姑娘,将军正忙着与夫人研究如何早日诞下小主子的事宜,实在无暇见你,你还是请回吧。”红袖也很无奈,这人怎么就是不听呢?
陆七将红袖的话细细咀嚼了一番,终于明白了红袖话里的意思。她的耳边微红,收起刀,迅速地转身离开。
红袖刚松了一口气,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自己也涨红了脸,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旁边……
“陆十,你怎么在这里!”红袖扫视一圈,被蹲在树上的陆十吓得倒退了几步,踩到了正在地上伸懒腰的阿狸的尾巴。
“嗷~”
“外面,有人。”激战的间隙,秦苒苒听着外面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和阿狸的哀嚎声,无力地说道。
陆承安低头咬住她的下唇,低低地说道:“专心。”
战斗继续,外面的人却被阿狸的嚎叫转移了注意力。
红袖一边帮阿狸顺毛一边安慰它,陆十也难得没有开口怼,而是从树上挂着的一个纸袋中拿出了一串炸小河虾。
受伤的橘猫顿时忘记了刚才的痛苦,扑上去便开始吃饭前点心。
“你还蛮厉害的嘛!”陆十看着全然不顾自己尾巴的阿狸,笑着对红袖说道,“对于陆七那种臭脾气,就不该给她好脸色,反正给她好脸色也是你的热脸去贴了冷屁股。”
红袖看着笑得一脸阳光的陆十,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吗?”
“那当然,”陆十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发亮,“有我们在,惹到夫人的人你只管怼回去就好,打架的事交给我来。”
红袖红了脸,低低地应道:“嗯。”
鉴于男主人和女主人的战斗激烈且持续,这一日早饭与午饭是合并在一起用的。
秦苒苒趴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喝着老管事特意吩咐人做得当归羊肉汤,听着外面布置院子的热闹声音,哀怨的看了陆承安一眼:“都怪你。”
陆承安连连点头:“怪我怪我,多喝点汤,晚上大家一起守岁。”
“我要吃金玉馒头。”秦苒苒指了指桌子上精致的小馒头。
陆承安赶紧给夹过来。
“我要吃那个虾饺,还有那个,水煮肉片。”
陆承安赶紧拿了碗上前。
“那什么,你还是把桌子搬过来吧。”秦苒苒看了片刻,扶着腰起身,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
陆承安毫不犹豫地发力,稳稳地搬起桌子,来到床边。
他看了看裹得像蚕茧一般的秦苒苒,又去了耳房,将碳炉提了过来。
感受着屋子里的温度慢慢升起,秦苒苒披了夹袄,往前凑了凑,开始补充体力。
陆承安坐在一边的绣墩上,给闻香而来的阿狸放上猫碗,倒上一小勺汤,便开始专注地给秦苒苒挑骨头,挑鱼刺,去虾皮。
“夫人,陆七求见。”秦苒苒正感受着这温馨的气氛,就听见外面陆七的声音响起。
陆承安皱了皱眉,说道:“我让她先回去吧。”
秦苒苒摇头:“让她进来吧,今年事今年毕,总不能拖到明年。”
陆承安沉下脸,心中不悦,对着门外扬声说道:“进来吧。”
陆七听见里面陆承安的声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好低头进屋。
屋中的场景却让她心中微微吃惊,她完全没想到,秦苒苒会搬了桌子在床边用午饭,而陆承安也如同家仆一般,处处伺候。
甚至连那只蠢肥猫,也要陆承安伺候!
“夫人,这就是你为人妻应有之责吗?”陆七见此情景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声音尖利的指责道。
陆承安顿时阴沉了脸,刚要说话,就听见秦苒苒轻笑一声:“那你认为,为人妻的责任是什么?”
“起码今日你与将军的位置应该调换一下吧!”陆七毫不犹豫的开口。
“晨起侍奉他梳头净面早膳更衣出门,夜间侍奉他梳头净面晚膳更衣入睡,是这样吗?”秦苒苒继续问道。
陆七点头:“是,这是身为妻子应尽之责吧。”
秦苒苒点头:“对于很多不懂对方心意,貌合神离的夫妻来说,这确实是必备之责,但是这些事情,我外面的贴身丫鬟便能做到,又何必我处处动手呢?”
“再者,就凭着将军与我的情谊,这些事,无论谁去做都甘之如饴,这才是真正的夫妻。谁说夫妻之间只能女子一味的付出了,有这种想法的人才叫奇怪。”
陆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喃喃的说了一句:“既然是互相去做,为何你不做?”
“我做的时候你恰好没有看到罢了。”
“陆七,你好好想想,你对承安的情谊,是出于年少时的感激和崇拜,还是真真正正愿意为他放下甲胄和长刀,甘愿在深宅大院中做一个每日对镜自怜的可怜人。”秦苒苒语气中带着些许恰到好处的幽怨,让人听的出来,却又不会觉得刻意。
“我,我……”陆七顿时语结,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刀,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将军不是也经常带你出门的吗,为何我入了将军府就得在那深宅大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