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和别府千寻离开了校园,乘坐电车来到了位于涩谷的某家庭餐厅。
这里位于二楼,开着已经有好些年头的样子,而且店面也有点小,不过装潢精致还很有氛围。
既然是别府千寻请客,那陶阳自然不会跟对方客气。
姜烧猪排、烟熏火腿、日式炸鸡块、奶油可乐饼、肥牛盖浇饭……在菜式丰富的特色餐馆里点上一桌子的餐品,哪怕是高性价比的亲民价格,也能吃出豪华的奢侈感。
“我说陶阳你……原来还有大胃王的属性啊……”别府千寻眼角抽抽。
陶阳面无表情地吸完一口乌冬面,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说:“正好肚子饿了而已……”
别府千寻眨眨眼睛,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是个不安分的,就算是吃着饭也要跟人闲聊:“话说陶阳你大老远跑来留学,总不该是一个人来的吧?”
陶阳刚放下乌冬面的海碗,端起盘子嗦了口意面,好半会儿才不情愿似地答道:“还有我姐。”
“嘿~姐弟一起还挺好的,哪像我……”别府千寻扒拉了一口饭,又突然来了兴致,“话说我一个人住,我家的房子还蛮大的,欢迎你来我家玩啊!”
“你这样真的好吗,明明独居还邀请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生去你家,总不会是叫我去帮你修水管吧。”陶阳翻了个白眼。
之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而陶阳或多或少地了解到了对方的一些情况。
别府千寻的家境还算富裕,父母都在国外工作,留下她自己一个人住在市区的某高级公寓。每月能从父母那里得到不菲的生活费跟零花钱,基本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而她性格跳脱、喜好冒险、热爱作死,平日里又没人管教,这或许就是她日常行事荒唐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的父母希望我能接受精英教育长大,所以我从小就学了蛮多东西的啦。”别府千寻笑道,“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小时候的我既乖巧又认真,绝对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模范哦。”
“你已经见过我的阴影了,而她所说的基本没错……从小我不论是学什么东西,都能很快掌握,并且成为同批学员中的佼佼者,连前辈都不一定比得上我。”她一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偏向窗外的眼神陷入了回忆之中,“后来我还参加许多比赛、拿了不少奖项,家里有一个房间,专门摆放我参加各种比赛获得的奖牌和奖杯,展示柜里几乎都放满啦!”
说到这里,她扯出个干巴巴的笑容:“久而久之,我的心里开始产生了疑问……学这么多东西的意义在哪里?我有必要活得那么认真吗?让自己更轻松一点不好吗?”
她低了低头,眼睑也沉了下来,好似不想让陶阳看见她眼神里的复杂神色。
顿了顿,她才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去尝试过后,我就开始感到厌倦了……不论是学习还是舞蹈,对我来说不仅没有挑战性、更没有乐趣可言。”
陶阳听着暗自点头:以别府千寻的情况,会出现这样的展开并不奇怪。他也大概能理解了,那时候阴影所说的【傲慢】是怎么回事——一个学啥会啥、样样精通的才华横溢者,多多少少都会产生对自身才能的自信与自满。
而别府千寻作为其中的佼佼者,也许真的有在无意识地轻蔑他人,而她或许没这个自觉、又或许多多少少意识到这方面的问题。却想不到这份【傲慢】在影时间中被放大化和扭曲化,于是催生出了暴走形态的陀螺阴影吧。
借由着自身的阴影被打倒过一次,让别府千寻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改心——
“虽说是自己觉得很简单的事情,但也不能因此而贬低他人的平凡和努力。”她一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来一直没有跟陶阳你说声抱歉呢,我之前的确有轻视过你,而我觉得那确实不太好……哪怕你学习成绩确实比我差。”
“最后面那句完全是多余的,谢谢。”陶阳面无表情地说。
别府千寻“咳咳”两声,又道:“总之……对我来说很多事情都没有难度,日常生活也跟着枯燥起来。所以我渐渐变得沉迷于惊险刺激的体验,因为这样才能让我感觉更来电!”
“唔……你是指故意恶搞别人让自己被警察带走、每天上学正门不走非要作死地爬两层楼从窗口进教室吗?”陶阳歪了歪头。
“不是啦,我是说成为人格面具操控者这件事本身!”别府千寻先是没好气地纠正,转而又道,“不光是掌握了超乎常人的力量,根据你所说的那个叫‘安藤正行’的男人的例子、还能对现实中的人进行【改心】……那简直太酷了!”
她说着说着双眼都好似在放光:“就像当年的【心之怪盗团】一样!”
“心之怪盗团?”陶阳皱了皱眉,总感觉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对呀,就算陶阳你是炎国人,当年也一定听说过的吧!”别府千寻笑道,“号称能够‘偷走恶人邪恶欲望的心’……我绝对有理由怀疑,当年的怪盗们都是人格面具操控者。”
这么一说,陶阳倒是想起来了——几年前盛极一时的怪盗传说。
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周围许多同年龄的孩子正是憧憬英雄和奇幻传说的年纪,几乎个个都在议论,还抱怨怪盗团怎么不给可恶的教导主任改心。
只不过后来随着心之怪盗团的恶评出现,使得议论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且经过时间的推移,这个神秘团队的名字更是渐渐被绝大多数的人们所遗忘。
“如果怪盗真是人格面具操控者,那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遇到怪盗团的人啊?他们如今销声匿迹,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呢?”别府千寻好奇地问道。
“那就得问怪盗他们自己了。”陶阳耸耸肩。
别府千寻这女人显然喜欢想一出是一出,脑子一热就提议道:“干脆我们作为【新·怪盗团】出道吧!像先代那样,救助弱者,让大恶人全部改心!”
“醒醒吧,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陶阳一边翻白眼,一边敲了敲桌子。
本来他答应在影时间和别府千寻一起行动,主要是为了锻炼自己作为人格面具操控者的战斗力、防患于未然。
而验证消灭阴影能否驱除人心黑暗,以此尝试用区别于现实的另一种方法解决被偶像狂热牵连进麻烦事件的风险,算是次要的。
可要说为了主持公平正义、甚至是维护世界和平之类的远大理想,他如今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吃完了就快点开学习会。”他说。
“诶~你不跟我一起当怪盗吗?”别府千寻的三分钟热度也消散得够快,“嘛,那行吧。”
接着两个人从各自的书包里拿出了课本,陶阳去掏笔盒的时候,书包里的一样东西也跟着掉了出来,落在桌子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别府千寻看了过去——是个握力器,偏巧她看到了设置好的刻度,显示着60kg。
她歪歪头,眼神看向陶阳那被冬装校服衣袖套住的小臂,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陶阳你难道是肌肉男?”
陶阳若无其事地将握力器收进书包里,面不改色地说道:“怎么可能,我只是个文弱的男子高中生而已。”
“你骗鬼啦!之前我就一直想说了,你该不会有六块腹肌吧?”别府千寻不知为何突然兴奋起来,“快!撩起衣服给我康康!”
大庭广众之下,陶阳会给这疯女人乱来才有鬼了——他直接一个起手就捏住别府千寻的脑门,然后手掌一个用力——
“好痛好痛好痛!”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两人接着开始了学习会。
别府千寻虽然给人一种不着调、不靠谱的印象,但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她不仅细致还很认真,耐心得像是一个正常人。
因为实在是太过正常,所以反而让陶阳觉得别扭起来,一种和别府千寻当场打起来的欲望蠢蠢欲动。
同时他也不禁频频侧目,眼神时不时瞥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别府千寻——一双秀气的眸子里充满灵动的神光,为他解答疑问时的声音轻柔而动听,专注的状态和不时撩起发鬓的动作,仿佛有着一股异样的吸引力。
心里若有若无的悸动,使得他不可思议又十分明确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羁绊加深了!
【COOP UP!魔术师Rank 2!】
两人并肩坐着、看似亲密说话的样子,尤其在其中一位是个看上去很文静的可爱女生的时候,要吸引周围人的目光是很容易的。
“可恶,如果当年我也有美少女同学指导学习的话,就不会考上本地的区区三流大学了啊。”
“那应该是女朋友吧……最近的年轻人真了不得啊。真好啊,我也想在大学来场轰轰烈烈的初恋。”
对面卡座刚坐下不久的两个大学生闲聊着说道,然而别府千寻突然站起来后的下一句话,很快让他们从另一种意义上破防:
“卧槽,这里的东西八成不干净,我要回家拉屎!”
陶阳为了防止自己窒息而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不愧是你,“一开口就让人失望”的别府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