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见警察已经到了,他生怕这些民工会触犯法律,便挣脱众人的帮扶,站起身来,道:“众位哥哥叔叔,谢谢了,真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法律是必须得遵循的,我没事的,放心吧。”
那司法人员“哼”了一声,然后对身后两人说道:“带走。”
“慢着!”冷漠的如机器语言一般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一个带着黑框眼镜,一身黑色西服的女子走了进来。
唐风一瞧,竟然是美女大律师辰虹。
辰虹飞快的从口袋中掏出律师证,来到那司法人员的面前,快速说道:“我是唐风先生的委托律师,现在我怀疑你们滥用职权,非法强行逮捕医务人员。”
那为首的卫生局人员看到律师证上的“辰虹”两个字,已是吓了一跳,他可是听说过这个女子的大名的。
“唐风触犯了医师法,造成医疗纠纷,给卫生事业造成恶劣的影响,我们是带他会去协助调查这件事的。”
辰虹一笑,道:“证据在哪里?你看到有医疗纠纷了吗,哪里有恶劣影响?还有,请问是谁准许你们可以私自带走一名医生的?你们是刑事司法人员吗?”
那人愣了一愣,随即指着一旁的公安人员,道:“看,他们都是金陵市公安局的。”
辰虹点点头,道:“我知道,我还知道,他们是来保护我的委托人权益不受侵害的。”
那人一愣,看向一旁的几名公安人员,只见他们沉默的站在当地,并不言语。
卫生局为首之人一惊,这才知道这女子和公安局已经打过招呼了,他大怒道:“你放心,我会向法院提交诉讼申请的。”
辰虹面无表情,道:“那是你的权利,但是抓人,可是越权行为了。你当然有权利行使诉讼权和维护卫生事业,但是你没权随意侮辱医务人员。今天的事情,我保留对你们起诉的权利。谢谢。”
说完,辰虹踩着高跟鞋,向着病房外走去。
卫生局几人面露羞色,然后愤然离去。
“队,队长,咱们不抓那个唐风了?”身后的一名胖子问道。
“抓个屁啊,怎么抓?”
“可是萧少爷的吩咐,咱们怎么交代?”
为首之人怒道:“还交代个屁,老子脸都丢尽了,回去立马起诉唐风,联系萧炎,搜集证据。”
……
很快,公安局的人员也纷纷退去,赶来的记者见这件事情已报道完毕,也纷纷赶去下一个新闻点,只有杨晓芸和潘小凡二人,还留在唐风的病房里。
杨晓芸手持着话筒,对准其中一个民工,轻声道:“这位大哥?请问你是伤者的亲人吗?”
那民工点点头,道:“俺叫驴蛋,手术室里的那位是三毛子哥,俺们都是棒槌沟的。”
杨晓芸点点头,继续道:“那好,驴……蛋大哥,”说到这,杨晓芸有些崩溃,这名字取得,多说几次都要成女流氓了,她继续说道:“你能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吗?”
驴蛋奋力的点了点头,道:“当时俺们的车队在三一五国道上走着,结果不知谁家的狗窜了出来,俺三毛子哥为了躲避那黄狗,结果撞在了护栏上,正巧那路边的路灯歪了下来,把俺三毛子哥的身体给刺穿了。于是俺们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结果救护车来了以后,见救不活了,就把俺们拉到了这家中医院里。”
这时二牛子抢了上来,激动的道:“到了这医院,人家都不肯给俺三毛子哥抢救,说是必死无疑,那个什么……什么二附院更是不接,就让救护车停在这家中医院里。”
十几个民工七嘴八舌的描述着当时的情形,带着浓厚山东味的普通话质朴而情深。
杨晓芸不住的点着头,手中的话筒从一个个朴实的民工嘴前掠过。而潘小凡则将眼前这一幕,用最真实得拍摄手法,记录了下来……
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缓缓的推开了,三毛子躺在一个带着透明防护罩的推车上,被缓缓推了出来。推车的后面,则是虚弱的直冒冷汗的王博强,他被几个护士搀扶着,他很累很累,但是手术,真的是太成功了。
十几个民工刷的一下围了上去。
虽然麻醉药效刚过,又经历过如此的大手术,但是三毛子竟然能够睁开眼睛,甚至面带着笑容和驴蛋、二牛他们微弱的挥了挥手。
驴蛋“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嚎啕大哭,那种亲人归来的幸福感,让这个经历了几十年贫穷困苦的大汉,泪水肆意。
十几位民工齐齐朝着唐风和王博强拜倒,三毛子的命,就是他们的命!
杨晓芸站起身来,强自镇静的面向镜头,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说道:“看到这一幕,我不知道大家在想些什么。多久以来,我们没有看到过这一幕。在这个医患关系极度紧张的时代,医疗纠纷急剧上升的时期,我们能否从这件事情中寻找到一点根源。
人间有大爱,我希望有更多的医生,能受到病人的如此爱戴。”
潘小凡则满眼泪水的扛着摄像机,近处是杨晓芸那略带颤抖的声音,而远处,则是十二个民工拜服在地的场景,以及三毛子,那苍白而有力的微笑……
第六十三节大桥上的老人
手术的当天,金陵市的各大媒体便对唐风一事进行了争相报道,一时间那些在医院受过气的病人,纷纷将唐风这个名字作为了攻击对象。
金陵晚间新闻组的组长是个秃头的胖子,叫黄冈,在看到其他媒体的报道后,黄冈皱了皱眉头,拿出电话打给了杨晓芸,
“小芸啊,金陵市中医院那个事件是你负责前去报道的吧,怎么到现在也没见到你的材料啊?是不是偷偷溜出去吃冰激凌了?”黄冈自以为很幽默的说道,他伸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秃头,每次一和杨晓芸说话,黄冈就兴奋,一兴奋,他就喜欢摸自己的光头。
杨晓芸和潘小凡刚刚走出中医院,听到组长发问,杨晓芸略微有些兴奋的说道:“组长,我们马上就回去了,这次一定是个独家大新闻,你就等着吧。”
说完,她挂断电话,和潘小凡一起向着晚间新闻大楼驶去。
病房里,唐风送走了千恩万谢的民工,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他知道,有人在背后使坏了,而且,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似乎超出了他自己的估计。媒体,卫生局,该来的都来了,或许明天法院的传票就该到了。
一旁的欧阳雪看到带些悲伤的唐风,心底莫名的一痛,她走上前,紧紧抓住唐风的手掌,道:“唐风,你没做错,我为有你这样的同学和同事而骄傲,真的。”
唐风转头看向欧阳雪,肌肤如雪,星眸闪烁,如此靓丽,如此温柔,他不禁心底一动,有种想要将玉人搂进怀里的冲动。
随即唐风克制住了,他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我没做错,我只是替中医感到悲哀,我只是……”
唐风的话音越来越低,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现在的情绪。
欧阳雪拉起唐风的手,说道:“我明白,你是在困惑,在迷茫,你想要为中医找到一条出头之路,可是,现在却看不到出路。”
唐风点了点头,随即苦笑道:“我想的太多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医生,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我想那么多干什么?”
唐风朝欧阳雪摆了摆手,道:“对不起雪儿,我……我想出去走一走,或许,或许过了明天我就得进号子了。”
欧阳雪看着唐风离去的身影,一抹眼泪涌了出来,轩辕国的医师法并不完备,她也不知道唐风的命运究竟如何。
唐风刚出了医院的大门,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夏火的号码,唐风心中不禁一阵喜悦,刚才的悲伤之意,在看到这号码之后,被冲淡了不少。
“喂?”唐风有些期待的道。
“原来还没有被抓走,那我就先挂了。”夏火在那边快速的说道。
唐风一额头的黑线,这个女人,就不能言语好好关心一下自己吗。
“别挂,夏火,我可能明天就要被关进局子里去了,得多少年还不一定呢,你……你就不担心我?”唐风说完这句话,心里竟然略微有些期待夏火的回答。
然而那一边的夏火却是迅速的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监狱更安全一些,正适合你,也免得我整日整夜的保护你了。”
唐风忍住想要摔掉电话的冲动,说道:“难道……难道你就不会想我?”
唐风有些郁闷了,他怎么会问出这句话?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关键是,现在的唐风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电话那头的夏火沉默了三秒钟,然后道:“我跟监狱长很熟,想你的话会去看你的。”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唐风愣住了,机械的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心中却是不断重复着夏火的回答,这个该死的女人,这回答究竟是什么意思嘛,是想还是不想?再说了,想不想的,关监狱长什么事啊?
唐风不禁摸了摸鼻子,不管怎么说,能够接到夏火的电话,他已经很高兴了。
出了医院大门,用不了多久便是金陵长江大桥,这座承载着上个世纪轩辕国荣耀的大桥,如今已是垂垂老矣。不过身躯虽然残旧,但是它依然挺立于长江之上,比起现在那些徒有华丽外表,却是豆腐渣一样的工程,这座桥,的确值得金陵市人民瞻仰与自豪。
唐风忽然有种冲动,他甩开大步,如一支利剑一般冲上了金陵长江大桥。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再加上周天功对体质的改善作用,唐风的速度已完全可以和专业的短跑运动员相媲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