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苍老的声音通过地面的振动传递给了李驿路:“快醒过来,你的嫩芽,快被吃光了,赶快行动,赶快行动。”这句话虽然轻微,但却如晴天霹雳一般把李驿路的一点灵智彻底震醒。
李驿路努力睁眼查看,当看到丹田的时候不觉惊恐的差点惊叫出声来。
小湖已经枯干,遍布着龟裂的恐怖缝隙。除了生命力种子的嫩芽还在挺立着。六觉的种子嫩芽上面,每一株都趴着一个蚊子般大小的红色恶魔,正再疯狂啃食着嫩芽的叶子。大部分已经被吃光,正在向下面的根茎部分啃咬下去。
而恶魔的身体,正在由透明状变得凝实起来。仔细看去,能够看到细微的绒毛已经生长出来。
李驿路大怒,环顾左右,身边只有几粒海蓝色的粒子在围绕着旋转,一层薄薄的白雾团绕。自己能动用的只有这么一点,但李驿路毫不犹豫的猛然发力,把这些对着还在肆无忌惮的吞食着的恶魔激射过去。
或许力量太过微弱了,这几粒颗粒悄无声息的穿过李驿路的身体,飞向各自的目标。在飞入丹田的那一刻,这些海蓝色的颗粒,才像发现了不世的仇敌一般,疯狂而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化为一团蓝色舞团,瞬间把恶魔吞没。
那一刹那间,李驿路似乎听到恶魔惊恐的尖叫声:“怎么还有煞气?这么可能?完了。”
蓝色雾团消散,六个极其黯淡的影子隐约出现,慢慢靠近,相互融合,又一次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蚊子般大小的几乎看出来红色的恶魔。圆圆的头上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邪恶的盯着李驿路的识海。细小到在放大镜下才能看到的小手愤怒地挥动着,如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叫嚷着什么。再次不顾一切地扑向还存有一点嫩叶的一株嫩芽,再次狂放的吞食起来。
“放肆!”李驿路一声怒喝,突然狂暴的冲向丹田。即使自我毁灭,也要把这个恶魔彻底毁掉。
一团带着亮光的神识,冲进了自己的丹田,不顾一切的扑向还在吞食的恶魔。
“神识湮灭!”李驿路发出了自己最后的一声怒吼,微弱的连自己都没能听到。
伴着恶魔尖细微弱的惊恐叫喊,身影被亮光神识吞没。没有发生湮灭,一切都静悄悄的。恶魔的身影淡了,发散了,被完全融进了李驿路的神识之中。这一团比大豆粒大一点的神识雾团,慢慢飞回到了李驿路的识海,静静地扩散开,变成了淡淡的雾状,渗入两颗悬浮的灵珠之中,消失不见。
一切都静了下来。李驿路的识海里,没有神识力的存在,神念力、精神力等等一切与修仙有关的灵力,全都消失了。这是一片最原始的混沌。而他的识海空间,正在极其细微的扩大,微小到无法发觉。
而在他的丹田里,干涸小湖的龟裂停止了,被泥土中密布的根须牢牢固定住了。已经彻底干涸的湖底,只有一条裂缝里,有些许的湿润存在。这些湿润,只能保持嫩芽的不死,却不能让其生长。
或许,只有仙人才能注意到,被恶魔啃食的嫩芽根处,两片嫩绿的小叶微微冒出头来。可惜太小了,要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这已经不是嫩芽,而是嫩叶。
嫩芽蜕变成了幼苗,就在那惊险的瞬间。李驿路的六识,竟是这样发芽生长出来。
李驿路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上。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明晃晃耀眼。范雅冰有些无聊的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甩着一根带嫩叶的树枝。这里和夜里的景色没有什么不同,远处的小树林静悄悄的,天有点热,小鸟都不飞了。丘陵沟壑依旧存在,山谷里的密林一眼看过去,浓浓郁郁的,有些雾气升腾。
“终于醒过来了,没想到你能喝醉成这个样子,闹了一夜没有停歇。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睡到月上柳梢头才会醒呢。”范雅冰懒洋洋站起来,无精打采地说着,瞥了李驿路一样,向沟那边的宝马车走过去。
李驿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依旧,没有丝毫的破损。难道昨夜的一切都是梦境吗?可自己的精神力消失了,灵力消失了。自己除了疲倦,没有什么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既不能内视,更不能外视,视力更是差到连平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典型的老眼昏花。一想到视力,李驿路警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幸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胡子长了一点。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仙迹吗?还有范雅冰,明明她也参加了夜里的战斗,那种惨烈和她的惊恐,都还历历在目,为什么她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呢?她是怎么从密林里走出来的?一连串的疑问,李驿路头都有些大了。
“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坐进范雅冰的车里,李驿路小心的问道。
“我本以为你是个老成持重的人,没想到刚离开美歌姐的约束,就这么张狂放浪,真是没法说你。”范雅冰带点怪嗔的说着,把车倒出了荒野,开上了长长的土路。
“我们,怎么会来这里?”见范雅冰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李驿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这也和酒鬼酒醒后的状况差不多。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范雅冰有点不相信地反问,还扭头看了李驿路一眼。
李驿路很无辜的点点头,就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在会馆里遇到野狗和蟑螂,你还记得吗?”范雅冰无端发了一句感慨。
李驿路赶紧点点头,这不应该忘记。
“之后你就开始发癫发狂了。你让我开车追一只啄木鸟,竟然一直追出了上百公里。啄米鸟累死在一家叫做庄户人家的宾馆大院里。我们两个吃了一顿很地道的农家饭。你的饭量可真大,顶的上一桌人的饭量了。你的酒量更大,连喝了两瓶二锅头,都没有反应。天黑了,又有一只疯狗追赶羊群。你让我开车追疯狗,这些你都还记得吗?”范雅冰说着,不时地注意观察李驿路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