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花国灭亡后,新建起来的国家名叫烈阳国,国如其名,这里的气候不似遇水城那般阴寒,此时正值夏日,四处都是烈日炎炎,热得跟狗一样的天气。
从那个魔修的记忆中里看,他本人是叫闫恭,因犯了禁忌被以前所在的魔门逐了出来,几经波折之后投入了一个魔头门下,也就是他现在追随的老大尤奉。
在闫恭的记忆里,对于尤奉此人的了解不多,只知他是这一方地界人人畏惧的魔头,实力强悍,手下的魔修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穷凶极恶之徒,别说普通人,就连在这附近行走的修士都不敢随意招惹。
尤奉的修炼以炼化人的元神为主,最近他正准备闭关突破分神期,需要三百名幼童的神魂辅佐突破,便号召手底下的魔众四处抓人。
并且为了确保效率,更快速度地集齐三百名幼童,尤奉还将手底下的魔众安排到不同的地带,闫恭与另一名魔修负责的便是燕京城一带,只不过他带着恒檐准备回大本营时,他的同伴还在其他地方蹲守。
依此情况,师徒二人商量一番后,恒檐提出由阿藤变成闫恭的模样,绑着他混进那群魔修的大本营。
“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杀进去不是更好?”阿藤挑着眉,显然不太满意这个方案。
尤奉等魔修的聚集地既不是易守难攻的险关,也不是需要什么暗号密语才能打开的暗门,仅仅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废村庄,一巴掌就能碾平的地段,阿藤压根没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恒檐却是格外坚持:“既是想要抓人炼魂,那他们之前抓过去的孩子定然还活着,师尊若想加入仙门,日后便得收敛自己的言行,万一那魔修狗急跳墙拿那些孩子做威胁,而师尊又不管不顾的话,很容易落人口实。”
“你这是威胁本座?”阿藤眉毛挑得更高,看着恒檐的目光透着些许不善。
“不敢。”恒檐低下头道,“弟子是为了师尊好,若师尊想要在仙门立足,名声是极为重要的。”
阿藤默然不语,抬眸打量了恒檐半晌,见他不卑不亢一脸坚定的样子,像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把人救出来似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忽的一暗。
扯了扯唇,阿藤嘴角弯曲勾起一道弧度,笑着望向恒檐:“小檐儿,本座其实挺好奇的,按理说你在逍遥剑宗受了这么些年的冷落,对这些大宗门就算说不上厌恶,也该反感才对,那么你这些正人道理和言行表荐,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
阿藤就是这般,心情不好时阴阳怪气地叫着他小檐儿,心情好了连名字都懒得喊,恒檐下意识地收紧手指,脑海中顿时出现一张古灵精怪的脸,只是那张脸的主人收了一往的灵动,小脸上满是严肃地蹲在他面前。
“就算哥哥的爹爹不喜欢哥哥,但哥哥还有萌萌呀,萌萌可以一直陪着哥哥的,唔……萌萌可以给哥哥讲故事,也可以陪哥哥玩,所以哥哥以后一定不要再做坏事了,要匡扶正义,成为拯救苍生的大英雄!”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拉钩,哥哥不许骗萌萌!”
……
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恒檐垂着头,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心道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半个月前的画面再次浮现于眼前,恒檐站在那里,看着满地血淋淋的尸体,无一例外皆是五脏六腑被震碎。
阿藤搜了魂后将那个唯还活着的修士的金丹取了出来,再用荼灵火一寸一寸地将对方烧为灰烬。
整个过程中那个修士一直没有死,不过死了也没关系,阿藤用妖力护着他的元神,令他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最后一片血肉被烧尽,在那之后,阿藤又将他的神魂捉起来放进一张鬼幡之中,令其与其他神魂互相厮杀,最终魂飞魄散……
纵使阿藤与逍遥剑宗之间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但她的做法已经远远超出了仙修的范围,手段阴狠绝辣,完全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从那一刻起恒檐便知道,自己就如同一条生活在池塘里的鱼,只要阿藤想,轻易便能将他从水里捞出来做成菜肴,而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恒檐在这种情况下忤逆她,与她顶嘴,明显就是不自量力。
可他答应过那人要遵守诺言的,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那么,就依阿藤的意思强攻好了,只要到时候他找个理由偷偷地去救那群孩子,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可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如果离开她身边的话,在那种情况下很容易被魔修抓住……那若是换做他落入那群魔修手里,阿藤会像对其他人那样,任由他自生自灭吗?
应该……不会吧。
抿着唇,这个可能连恒檐自己也不能确定,不过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试一试,他这颗棋子在阿藤的心里到底占着多大的份量。
若是微不足道,那么就算不是因为这一次,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的情况,他依旧会送命,既然如此,还不如用这个机会来赌一把……
下定决心后,恒檐表情放松,这才发现他的思绪不知何时已经表现在了脸上,好在他一直低着头,阿藤应该没有瞧见他脸色的变化。
吸了口气,恒檐一下子变回了这些日子惯用的乖巧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抬着头朝阿藤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弟子……全听师尊的。”
“那便依你的意思吧。”
两人异口同声,半晌后,恒檐伪装好的脸部出现了一丝龟裂,目光惊讶地看向阿藤。
“师尊刚刚是说,同意与弟子一起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