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
置有各式仪器的房间里,寅山和燕澜正说着话,镜映容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前面。
寅山呆了一下,燕澜也愣住。
“阁下突然到访,所为何事?”寅山随即恢复镇定,问道。
镜映容:“想请你帮一个忙。”
寅山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她转头朝燕澜看去一眼,燕澜会意,率先离开房间,去做某些准备。
接着,她对镜映容做出引导的手势:“请随我移步。”
镜映容跟着寅山从另一扇门走出,穿过一片器械林立的空间。
“阁下如何得知我的位置?”
寅山边走边问。
镜映容:“我接触过你。”
“只要接触过,就能确定方位?”
“嗯。”
“神通广大。”
“谢谢夸奖。”
对话间,经过一处镜映容上次参观过的区域。
还是不变的繁忙景象,人与妖共同协作,奇异又融洽。
略有区别的是,多出了一些新的设施设备,还有部分管道系统被翻新升级。
据寅山所述,这是因上次镜映容改造核心枢纽而带来的影响之一。
两人谈论着天渊中各个项目的进展情况,最后进入到一间专用于议事的屋子。
二人落座,燕澜携茶水进屋。
她奉茶时朝寅山微一点头,表示一切已安排妥当,暂时不会有人来做打搅。
待燕澜站到身后,寅山看着镜映容,切入正题:
“何事要我帮忙?”
镜映容拿出落神石,讲述自己的构想。
听着她的话语,寅山的表情先是怔愣,然后转为震惊。
她紧紧凝视镜映容手中的落神石,眼里掀起狂涛。
燕澜嘴唇微张,织锦下的视线同样定在了落神石上。
镜映容讲完,寅山目光从落神石移开,定定地凝视对方。
“好,我答应。”
她说道,像是完全不经过考虑,之利落果决,令燕澜诧异。
更令燕澜不解的是,寅山忽然站起身来。
“我们去一个地方。”
建筑群外。
三道身影同时显现。
前方是恢宏楼宇,背后是无垠黑暗。
寅山行踏虚空,往右侧走去。
从外绕过数座形态各异的建筑,一片金属森林出现在眼前。
光秃而密集的枝干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森林仿佛是从旁边一座建筑外壁上长出,又像是一具巨大的金属骨架,攀附在邻近建筑上。
旁边,悬浮着一块大如广场的方形平台。平台上有堆积如山的材料,穿梭来往的傀儡将材料搬运或加工。平台边缘延伸出许多长短不一的臂式长梯,架入金属森林之中。
数十修士站在梯上忙碌,为森林增设花叶,为骨架填充血肉。
寅山审视这幅景象,良久,出言道:“这个地方,再过数月便可完工,原定是用来做其它实验项目。”
】
镜映容:“原定?”
寅山:“原来是那么打算,现在不是了。”
她将头侧向燕澜。
“通知百工组,明日召开集议,各组主事人员到位,具体内容稍后发下。”
燕澜应下,当场发出讯息,同时寅山又看向镜映容。
“我会把这里作为研究载体的基地,调配专人,成立专项,以完成你的目标为最终目的,全力助你达成所愿。”
镜映容与她对视少顷,微微颌首:“谢谢。你想要什么报酬?”
寅山眼底细芒一闪,沉吟片刻,道:“我想要阁下的一式术法。”
话落,她额上浮现出金光浓凝、彷若“王”字的条纹。
王字纹的中央,浸出一抹嫣红,旋即涨成饱满的一滴精血,脱离皮肤飞到镜映容面前。
镜映容端详这滴蕴含本源的精血,问:“哪一式术法?”
寅山:“方寸囚笼。”
镜映容看了寅山一眼,点点头:“好。”
她以指尖轻点眉心,光粒飞出,化为宝镜。
寅山童孔微缩,定睛凝注那光辉澄明的宝镜,不掩激动之意。
镜面如水,漾开圈圈涟漪。涟漪中心,缓缓升起一颗浑圆水滴。
小小的水滴无色透明,平平无奇。它朝精血移动过去,慢慢地融入血中。
精血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寅山却身体一僵,险些断了与精血的联系。
更多的金黄斑纹在她面颊浮现,她张开手掌运转妖力,终于将精血摄回收入体内。
镜映容收回本体之前,视线投向了燕澜。
“建议你不要看。”
燕澜正取下织锦的动作瞬间停住。
“你的眼睛,会承受不住。”
闻言,燕澜立即打消了用双目直接观察宝镜的想法,并道:“谢谢前辈提醒。”
寅山看了看燕澜,对镜映容说道:“阁下若想知道事项进展,可以随时找她。”
镜映容“嗯”了声,接着表示自己还得回去当班,身影便就此消失。
此间安静了一会儿,燕澜出声道:“你尽心尽力,是为那式法术?”
寅山否认,道:“我不曾想到她会付我酬劳。”
燕澜微讶:“你原以为她会让我们做白工?”
“白工?”
寅山嘴角翘了翘,似乎被这个词逗乐,继而说道:“这件事如果能成,对我们本就大有裨益。”
燕澜了然。
寅山又道:“她大概会让太初观也出力,可人族研制的事物,不会考虑妖族的使用感受。所以我们必须重视此事,明日的集议就是起始,务要慎重对待。”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转过头,深沉地注视燕澜。
燕澜:“你不用这么看我,我知道,集议的提纲又是我写。”
寅山转回了头,嘴里道:“辛苦。”
燕澜走上前,与寅山并肩而立。两人望着那片生长中的金属森林,静默无言。
思绪飘远,寅山想起另一桩事。
“赵雯琮回家奔丧,还没回来?”
“尚未,”燕澜答道,“她日前传回消息,言明在赵家有事耽搁。”
“有说是什么事?”
“没有详说,只说是,有意外收获。”
……
回到始新岛,镜映容刚踏入安诊阁,就被一名等候在此的门人叫住。
“镜师姐,韦医师说你回来后直接去居养楼九层二十七号房。”
镜映容:“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间房的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