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凤凰出山
还有一个???
随着那稳婆的话音落下,沉四几人瞬间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般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有些茫然地看向紧闭的房门,随即眼中瞬间爆发出一道夺目的精光!
还有一个,那就说明,一共有两个崽崽!
两个!!!
沉四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险些激动地一蹦三尺高!他来回地在衣服上擦着手,险些将那衣服都给搓出一个洞来,他忍不住咧开了嘴,傻笑出声。
两个崽崽……
沉四差点忍不住仰天狂笑两声!
无论在哪个族群,幼崽皆是他们的珍宝,哪怕是沉四他们这群石人亦不例外,甚至,因为这个族群的特殊,他们从未想过会有幼崽,却也偶尔会比寻常人更期待那些小生命的到来!!!
沉四有着焦急地围着稳婆一通乱转,面色有些说不出的狰狞,“大娘,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哎,沉叁你别推我!”
浅浅的血腥味自房内传来,伴随着低低的,虚弱的痛呼声,那稳婆低声地安慰着她,房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戚无宴落在袖中的指尖微微收紧,琥珀色的眸子死死地看向那紧闭的房门之上,他似是还能看到那细白的指尖,死死地抓住身下的锦被。
那稳婆搓了搓冰冷的手,将那包着包袱的蛋放在了石桌之上,便立刻又折回了房中前去帮忙,浅色的灵力于那门缝之中偷偷泄露而出。
沉四几人见状立刻凑了过去,他们围着那枚蛋,眼睛亮的似是几个灯泡一般,险些为了谁第一个抱大白蛋大打出手,就在几人争的面红耳赤之时,却是有一只修长的手落在了那大白蛋之上。
几人面色微变,一转头,却是戚无宴。
他们瞬间老实了起来,却见戚无宴有些迟疑地拿起了那枚白蛋,那枚蛋不过女子巴掌大小,看起来极为脆弱,在戚无宴的掌中,显得越发的小巧可爱。
那枚蛋悄悄地落在他的掌心之中,轻的几乎没有重量,比他以往手中的木珠更轻。
戚无宴有些无措地收回了指尖,琥珀色的眸子中染上了一丝茫然,他亦是不知此刻心底究竟是何感受,这一切来的太过仓促。
戚无宴的目光落在那白蛋之上,他可以察觉到,这脆弱的蛋壳之中,有着一个幼崽的气息,那幼崽与他血脉相连。
这是顾南挽与他的子嗣。
戚无宴只觉得沉寂已久的心脏似是被小兽抓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他的心间,他可以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发的剧烈。
眼见戚无宴只怔怔地看着那白蛋,沉四几人也难得地有些焦急起来,他们的目光落在那枚白蛋之上,只觉心里抖跟着痒痒起来,他们也想摸啊!
偏偏现在面前之人,他根本不敢催促!
沉四忍不住一脸嫉妒地看向戚无宴,他也想摸摸蛋啊!
早知道方才他就晚点再将这事告诉主人了!
可恶!
随着时间的流逝,浓郁的黑云汇聚在这小院上方,狂风呼啸,金色的雷光宛若游龙奔走其间,似是蛰伏在云端,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上古凶兽,大雪纷飞,周围的巨树随之摇曳。
数名巡逻的弟子亦是察觉到这里的异样,他们迅速赶往此处,抬头看着空中的雷云,有些紧张道,“这里不许渡劫,还请前辈暂且出城!”
“还请前辈速速离开!”
那些弟子的声音伴随虚弱的痛呼声,与风雪声一同落于他的耳际,他的心底无端地升起了一丝躁意。
戚无宴放下手中的蛋,琥珀色的眸子看向院外,眸底一片幽深。
宗门内的玉牌疯狂地闪烁着,就在戚无宴想着要不要直接将这些烦人的弟子直接捏死之时,只听一道震耳的炸雷声于他的耳边骤然响起,一颗巨树随之轰然坍塌,院外传来了一阵慌乱的惊呼声,面前的房门却是猛地被打开,只见那稳婆抱着包袱喜气洋洋地走了出来。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连声道,“好了好了,母子平安,那姑娘还有点虚弱……”她的话音未落,便察觉到身后一阵寒意略过,那稳婆一怔,却见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俊美佛/修已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那稳婆面色大变,她方要阻止,却察觉到其他人皆是神色如常地看着这一幕。
那稳婆眉心一跳。
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各种事儿也不少,甚至还见过那太监也有老婆孩子,这会儿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大概又是哪个寺里的不正经的佛/修破了戒,她也不敢多说,忙抱着那蛋走向了沉四几人。
至于那空中明显落在他们头顶之上的恐怖雷劫,她更是问不敢多问一句。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恐怖的阵仗!
沉四几人见着那稳婆当即眼睛一亮,他们颤抖着手忙打开包袱,却见那竟是一枚金色的蛋!!
看起来依旧与戚无宴没有一丝关系……
然而,幼崽降生的喜悦瞬间冲淡了他们的疑惑,几人小心翼翼地将两枚蛋放在一起,只见那金蛋似是由金玉打造的一般,蛋身之上隐隐有火光缭绕,唯有蛋的顶端,与那白蛋一般,有着一点黑色的纹路。
两枚蛋长的截然不同,却又都是该死的可爱!
只见那两枚蛋皆是圆乎乎滑溜溜的,其上光晕流转,只看着,都有种说不出的讨喜,让沉四恨不得立刻凑上去亲两口!
然而他心底再怎么激动,却只用险些蹭掉皮的指尖,轻轻蹭了蹭蛋壳,那蛋壳滑溜溜的,宛若玉石一般,入手温润。
沉四眼睛一亮,他忍不住再度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蛋壳,嘴巴险些都咧到了耳朵根。
他第一次知晓,原来只有两个蛋也能这么可爱。
这崽崽要是破壳了。
还不得把他可爱死!!!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寒意扑面而来,火盆烧的正旺,房内却是结了一层薄冰,满地尽是霜雪。
戚无宴看着房中的异样,眉头微蹙,只见顾南挽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惨白,一头乌发湿/漉漉地黏在雪白的颊边,她的眉眼微垂,眉目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困倦,眼尾还有着泪珠,长长的睫毛湿答答地黏在单薄的眼皮子上。
那稳婆已替她擦去面上的汗珠,正为她整理着凌乱的衣物,她又手脚利落地给顾南挽喂下汤药,暖暖的灵力流入体内,修复着她周身的疼痛。
顾南挽只觉得小腹像是被车碾过一般,周身的灵力更是被瞬间洗劫一空,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她的目光有些虚浮地落在房顶,只听一道脚步声自门外传来。
一道黑色的长靴落在了她的面前。
顾南挽目光微转,便看到了一点红色的,绣着金丝的衣角,那衣角之上绘制着奇妙的图案,一眼看去,似是凶兽的眸子,他的身上还有着未散的寒意。
顾南挽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有些虚弱地看了戚无宴一眼,他的心口似是被小兽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说不出的痒,伴随着一股莫名的滋味,在他的胸前蔓延。
戚无宴捏住她柔软的手腕,将灵力缓缓地输入她的体内,那手腕细细的一截,似是一折就断,可怜巴巴地落在他的掌心。
就像是她的人一般,有时只静静地站在那里,都会让他无端地觉得有些可怜。
戚无宴的眼睫颤了颤,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顾南挽,须臾,方才低声道,“还疼吗?”
顾南挽摇了摇头,随即又迟疑地点了点头,她撇了撇嘴,有些困倦地垂下了眼睫,随着那灵力的流失,她方才险些以为自己要重新跌倒练气期……
戚无宴有些迟疑地捏住了她的指尖,方才,在那寻欢宗内看到那些忘尘寺的弟子之时,他曾想过,待他回到寺内,顾南挽该如何。
戚无宴抿了抿薄唇,他的目光落在顾南挽雪白的指尖之上,薄唇微动,耳垂之上忍不住覆上了一层红,“你可要随我一同走。”
等他报复完那几个秃/驴,他便带着她离开。
半晌,他都没能得到回答。
戚无宴掀起眼皮,便见不知何时顾南挽已双眸紧闭,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吸沉稳。
戚无宴沉默了片刻,他给顾南挽掖好被子,拿起一旁的降魔杵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房门。
只见房外天色暗沉,那雷云早已吞没了天际的最后一丝光亮,大雪纷飞,雷声轰鸣,金色的雷光似是游龙般奔走其间,天空似乎都要于此刻坍塌。
崽崽的降生雷劫即将到来。
一些强大的灵兽自降生之时,便会伴随着雷劫的到来,此刻的幼崽柔弱无力,大多都是由父母为他们承受天雷。
沉四看着那漫天的金雷,立刻挺了挺胸膛,一脸兴奋地走上前两步,他看着那漫天的神雷,龇了龇牙,摩拳擦掌道,“我来我来!这次就让我来吧!算是我给崽崽的见面礼物!”
沉叁闻言一愣,“你失心疯了吧?”
这雷劫哪是他们能随便抗的,他们这些石人最怕的虽是水,天雷对他们来说,却也是大杀器。
他现在怀疑沉四已经被这幼崽的蛋给迷的晕头转向了……
却见沉四周身灵力暴涨,只见一层石头般的纹路浮于他的身体表面,他的身形亦随之暴涨,随着他的走动,数块碎石坠落。
就在他即将冲入那漫天雷光之时,却见一只降魔杵落在了他的身前,沉四一怔,便见戚无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沙哑,“退下。”
沉四扛不住这雷劫。
顾南挽虽不知本体是什么,只从那漫天的雷劫来看,便绝对不可小觑,尤其现在还是两个幼崽的降世雷劫,以沉四的修为,极可能没吃几道雷,便要被劈回原形,形神俱灭。
沉四闻言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戚无宴眯了眯眸子,看向那漫天的刺目的雷光,只见那雷云浓郁地似乎能滴出墨一般,天地间一片昏暗。
丝丝缕缕的金芒浮于他的周身,戚无宴上前一步,一道恐怖的威压骤然落在他的身上,银色的长发随风起伏,衣袍猎猎作响,诡异的金色妖纹自他的脸颊两边缓缓浮现,为那张冷漠的脸无端地添了一丝邪性。
就在此时,那空中的落雷亦是伴随着震耳的轰鸣声骤然坠落,昏暗的小院瞬间被照的亮如白昼!
………………
沈家。
沈父沈母与陆父几人坐于大厅之中,沈父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陆父则有些尴尬地喝了口茶,自从上次顾南挽径直将沈词瑶从那秘境中淘汰之后,哪怕陆母及时安慰了沈词瑶,两家的关系也有些微妙了起来。
陆父心底忍不住有些埋怨,那个顾南挽简直就是个讨债鬼!净会给他们惹麻烦!
沈母亦是有些说不出的心虚,这几日阿瑶与沈栩那孩子平凡外出,还带了不少的灵石,沈母便猜到大概率与陆家那孩子有关。
她太过了解沈词瑶的脾气,这孩子从小被娇宠中长大,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现在却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下了脸面。
她知晓沈词瑶心中定然憋着火气,若不让她发泄出来,定然要憋出事来,她只叮嘱她切勿做的太过,便也没有多管。
这会看到陆父前来,陆母心底一颤,还以为是阿瑶惹出了事,好在,陆父并没有提到此事,她方才松了口气。
就在几人商量着最近的那笔生意之时,却见一个下人甚至顾不得行礼,便一脸慌张地闯进了大殿之中,“老爷,不好了!”
沈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声音威严,“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那下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颤颤巍巍地自手中拿出几块木牌,“大小姐,大小姐她出事了……”
沈父面色微变,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
那下人缩了缩脖子,他颤颤巍巍地自手中拿出碎裂的魂牌,原本面色淡淡的沈母面色大变,她猛地放下手中的茶盏,顾不得其他,急忙提着裙子走上前来,一把夺过了下人手中的魂牌。
“就在方才,大小姐她的魂牌碎了……”
方才,他如往常一般打扫着房内并不存在的灰尘,却突然听到一丝微弱的碎裂声自身后传来,等他回头,便见那方才还好好的两道魂牌却是瞬间碎裂。
沈母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双手颤抖地接过那魂牌,只见那上面规规整整地写着沈词瑶的名字。
甚至在那魂牌下方,还有着一道红色的小手印,那是沈词瑶幼时不小心弄上去的,她觉得有趣,便也一直没管。
沈母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那魂牌,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她哇地一声吐出口鲜血来,而后两眼一翻,便直接晕了过去。
那些丫鬟连忙跑上前去扶起了沈母,房间中瞬间乱成了一团,沈父亦是面色剧变,他指尖颤抖地拿起那魂牌,声音沙哑,“阿瑶,我的乖女儿!!”
陆父看着这满室的狼藉,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父最近被陆悄悄体内的毒急的不行,偏偏闻钰仙君亦是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这寻欢宗,祸不单行,正在此时,与沈家的一笔生意也出了问题,他只能硬着头皮前来沈家打探情况。
没想到这事情还没问出来,现在沈家竟又出了这般的事,陆父忍不住叹了口气,心底发愁。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
白雪飘落,这栖梧山上亦是堆了满地的积雪。
这栖梧山一日比一日冷清,甚至于,连那些路过的修士都觉得这里满是森然冷意,他们下意识地绕过此处。
自那日小肥啾的气息短暂地出现之后,几位长老还没来得及惊喜,只那一刻,那道气息便又像是被抹杀了一般,再度消失在这茫茫修仙界。
一群老凤凰急的险些晕厥过去,他们愁的身上的毛是大把大把地掉,掉落的羽毛险些都能将这栖梧山淹没,他们甚至顾不上再呆在栖梧山上,只叮嘱其他人看好祖坟。
便提起包袱便匆匆赶往了南方。
现在这修仙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那些年轻人天天喊着历练秘境,而后便一头钻进这栖梧山,开始四处撅他们凤凰一族的祖坟。
哎……
四位凤凰长老拄着拐杖几乎将那南方的几个小千界翻了个遍,也未曾找到那道突然出现的气息,小肥啾的气息来的突然,消失地也快,很快几个老凤凰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这修仙界没有头绪地乱找。
然而那气息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几位长老险些整日以泪洗面,时不时便要掏出留影石细细看看。
就在几个老凤凰险些泪洒修仙界之时,三长老却在突然间,再度察觉到那道气息骤然爆发于西南的一个角落,甚至在那气息之下,他还察觉到了另外的,更加微弱的气息,那种深藏在血脉之中的呼唤,令他头皮都隐隐有些发麻!
他几乎不敢去想这代表着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却见其余几人亦是一脸呆滞地看向西南方向,满目震惊。
三长老有些茫然道,“老四,你掐我一下……”
四长老一双老眼却是通红,他嗷地一声险些跳起来,“我也感觉到了!!不止一个!有幼崽降生了!”那埋在血脉间的呼唤不会骗人。
三长老更是激动地热泪盈眶,他现在兴奋地险些晕过去,一张老脸都舒展了许多,“我要当太爷爷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这一刻,向来严肃不苟言笑,曾经几乎称霸半个修仙界的老凤凰,在路边却笑成了几个傻子。
与此同时,就连那守在栖梧山的几只老凤凰,与散落在修仙界各处的老凤凰,也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那道深埋于血脉之中的,微弱的气息,他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底满是狂喜。
要知道,凤凰一族已经有数千年未曾有过幼崽的降生!
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等的快要疯魔!
只听一道清脆的凤鸣声响彻整个山涧,一只通体燃烧着烈焰的赤色巨鸟骤然自山涧中展翅而飞,无数的鸟雀自周围惊醒,他们下意识地盘旋在那火凤漂亮的羽翼之下,翩翩起舞。
附近的村民被这山间的异响惊动,他们纷纷赶来此处,却见数只美丽的巨鸟自那荒山之下展翅而来,日光落在他们漂亮的羽毛之上,熠熠发光。
遍地的白雪随之消融,山间窜出无数的翠意,山花绽放,湖水雀跃地自山涧倾泻而出,整个大地似乎都为之复苏,无数的灵兽自四周涌来,恭敬地拜服在地,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那些村民呆呆地看着那周围的异象,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眼底满是狂喜,“我的老娘哎,是凤凰!!我的天我第一次看到凤凰!死而无憾了!这辈子值了!”
“我一直以为凤凰都是骗人的,没想到我们这里居然还有神鸟!神鸟保佑我今年发财!小的给您磕头了!”其他村民闻言,连忙跟着跪拜在地,整个村庄尽是他们的许愿声。
那火凤顾不得满地的村民,察觉到自南方传来的气息,他现在实在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怪不得大长老那几个老头前几日要他们守着栖梧山,准备要离开此处,说不准他们早就察觉到了小肥啾的气息!
这几个奸诈的老东西!
火凤几凤只迟疑了片刻,满心的焦灼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他们现在满脑子只有小肥啾!
几人商量就片刻,便毅然一拍桌子,决定干脆直接扛着祖坟跑路,这栖梧山,他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他们也要去找小肥啾!
这一日,清脆的凤鸣声响遍了整片天地!